“對了。”
說著，牧羽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從兜里掏出一個四方塊遞了過去：“你的打火機?！?/p>
眼前的人穿著松軟羽絨服，拉鏈拉到最頂半掩住下巴，包裹的嚴嚴實實。
看來一路的風雪確實凍人，牧羽鼻尖眼尾微紅，平時清澈的眼睛此時被刺激的水潤潤的，一動不動盯著自己。
雙手舉著，怎么看怎么呆。
沒再多說，指了指衣架和鞋柜，沈讓轉(zhuǎn)身進屋。
牧羽收拾好后跟著進去。
客廳很大，窗簾緊閉，開著暖黃色的垂燈，不算亮，但足夠人看清格局。
牧羽沒有亂走，緩慢把購物袋放在茶幾旁。
他出門有些急，沒有戴手套，此時指尖冰冰涼涼，被凍得反應有些遲鈍。
牧羽撫過，能摸到指節(jié)被購物袋勒出的痕跡。
耳邊很是安靜，他開口問:“我能打開頂燈嗎？有些暗?！?/p>
屋里多了個人，這叫沈讓心里有些煩躁，還有些悶。
他眉頭緊鎖，想扯一扯衣領，卻沒有動。
因為他現(xiàn)在更想做的是把人趕出去。
可同意的話是自己開口說的，人剛進門規(guī)規(guī)矩矩的，沒有任何理由這么做。
跟牧羽隔著幾米遠站著，沈讓聽到他的問話，也沒管哪個，直接按下身旁的一排開關。
‘啪’的一聲，屋內(nèi)頓時亮亮堂堂。
留下一句自便打算回臥室，被牧羽攔住:“你吃飯了嗎？”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飯點，然而屋里沒有任何開火的跡象。
沈讓面無表情看他：“說了不管飯?！?/p>
“8棟21樓東，不管吃不管住，來的話幫忙帶個打火機?！?/p>
牧羽重復一遍沈讓電話里的話，一字不落，瞧起來頗為鄭重：“我都記得?！?/p>
牧羽能看出沈讓不注重飲食，后來又發(fā)現(xiàn)他總是熬夜編寫程序。
第二點也許跟他糟糕的睡眠質(zhì)量有關，但合并起來，跟慢性自殺沒什么區(qū)別。
沈讓確實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可以做飯?！?/p>
牧羽看向其中一個購物袋：“我買了很多東西，你喜歡吃什么？”
這人總是一副老學究的模樣，說起什么來格外認真，就好像沈讓想吃什么，他都會做一樣。
沈讓盯了他半晌:“你會做飯？”
牧羽點頭:“會?！?/p>
沈讓眉梢微動，示意人隨便。
之后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這人起鍋燒水，下了袋手工餃子。
“……”
接收到沈讓的眼神，牧羽坐在人對面，握著筷子的手一頓，為自己正名:“其實我還會熬粥?！?/p>
沈讓沒有理他，吃過飯后把碗放進洗碗機里。
牧羽抱起沙發(fā)上的帆布挎包：“我進來的時候看到門口沒有貼對聯(lián)，正好我家里還有很多，都帶過來了?！?/p>
他像獻寶一樣跟在人身后:“你喜歡哪一幅？”
沈讓的視線微垂，看見這人邊說話邊拉開挎包拉鏈，露出里面紅黃一片。
除了對聯(lián)，還有一堆喜慶掛飾，塞了整整一包。
沈讓：“……你真閑。”
牧羽不認同，輕聲糾正: “這叫過節(jié)氣氛，也可以叫儀式感。”
這些裝飾牧家有很多。
別人送的、傭人買的、旗下公司和合作商成箱成箱運來的、還有牧羽自己買的。
牧羽挑了一些帶來，不管沈讓需不需要，圖個喜慶是其一。
另外是想讓他看看有沒有順眼的，能留下幾個最好。
這樣只要看見就會想起自己，相當于牧羽時時刻刻刷著存在感，能加深兩人的羈絆。
只是不來不知道，牧羽四顧一眼。
沈讓租的房子不小，家具齊全，交通方便，就是有一點。
太靜了，沒有絲毫人氣，顯得冷冰冰的。
不置可否，沈讓向屋內(nèi)走去。
牧羽看向他的背影:“可以掛嗎，我不會亂碰東西?！?/p>
沈讓的聲音平靜：“不行?！?/p>
牧羽比了根食指：“就一個?！?/p>
沈讓連眼神都欠奉。
見他要進屋，牧羽轉(zhuǎn)而問：“那對聯(lián)可以嗎？我貼的非常端正，牧家門口的對聯(lián)每年都是我貼的。”
王婆賣瓜，自賣自夸。
沈讓算是看出來了，牧羽在家待的無聊，來他這可是找到事干了。
“如果把自己關門外，我不會給你開門?！?/p>
說著，身影消失在門后。
同意了。
牧羽站在原地，點開控制面板，上面的黑化度顯示76%。
這是到目前為止他所有的努力成果。
沈讓的黑化度奇高，防備心強、心思深且難猜，任務進程緩慢在所難免。
而且黑化度從一個月前就再沒有變過，剛才吃飯時倒是降下來2點。
牧羽若有所思，打開手機，劃拉著兩人的聊天記錄。
除了簡短的聊天，就是一條條轉(zhuǎn)賬記錄。
沈讓跟他分的很清楚，買什么都要還回來，一點便宜都不肯占，包括這次。
這代表什么？代表對方隨時能跟他劃清界限。
還得繼續(xù)努力。
要知道兩人關系越好，對黑化值乃至沈讓本人的影響越大。
將手機放到一邊，牧羽認真挑了一副對聯(lián)。
回來之后就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沒有亂碰亂走。
期間瞇了一會兒，再睜眼天色已經(jīng)快暗了。
冬天黑的很快，牧羽跟沈讓說一聲離開了。
他走的干脆，是想著有一就有二，第一次上門留個好印象，不耽誤第二次造訪。
可誰知道這個‘二’遲遲等不到。
年后這場雪下來時，臨開學還有一個多星期，清早醒來，銀裝素裹。
牧羽出門堆了個雪人，拍照給沈讓發(fā)過去，下午到處化水，牧羽又拍了一張。
始終沒有收到回復。
打開屏幕，聊天框最新一句‘太陽出來了，雪人快化了’。
這是牧羽發(fā)的，顯示時間半個小時前。
再往上，是一些日常的事，全部來自自己，這人回復寥寥。
線上聊天都如此，更別提每次的借口上門，通通被沈讓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照這慘淡的情況，這個寒假是沒可能等到了。
屋內(nèi)溫暖，牧羽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看書，一旁的手機突然傳來震動。
是牧羽的老師。
研究生實驗小組有組員臨時有事，請假回家，正是缺人。
牧羽成績優(yōu)異，老師得知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就聯(lián)系了這個得意學生。
問他有沒有時間過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