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陣規(guī)律的"咚咚"聲驚醒。
睜開眼,雪花正用冰錐鑿著我臥室的墻壁,已經(jīng)刻出一排歪歪扭扭的"孫泉?雪花"。
"早啊。"她轉(zhuǎn)頭對我笑,冰錐尖上還掛著墻灰,"我在給我們做紀(jì)念墻。"
我盯著那個扭曲的愛心,喉嚨發(fā)緊:"這墻是承重墻..."
"沒關(guān)系,"她繼續(xù)專心雕刻,"如果房子塌了,我們就死在一起,多浪漫。"
我決定轉(zhuǎn)移話題:"早餐吃什么?"
"愛心罐頭。"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鯡魚罐頭,包裝上被她用口紅畫滿了小心心,"我加熱過了。"
所謂的加熱,就是把罐頭放在暖氣片上烤了一夜。我接過罐頭,冰涼的鐵皮差點粘住我的舌頭。雪花坐在床邊,雙手托腮看我,眼神溫柔得像在看實驗室的小白鼠。
"好吃嗎?"她問。
我硬著頭皮咽下那口咸到發(fā)苦的魚肉:"...很有創(chuàng)意。"
她突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我的:"孫泉,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的心跳速度是每分鐘112次。"
"你怎么知道?"
"我聽了整晚。"她的手指點在我胸口,"你睡著時會降到68次,做夢時到85次,剛才看到我刻字時飆升到120——"
我打斷她:"你趴在我胸口聽了一整晚心跳?"
"用聽診器。"她驕傲地展示掛在脖子上的醫(yī)用聽診器,"這樣更清楚。"
我該感到毛骨悚然的,但莫名有點感動。在這零下五十度的末日,至少還有人關(guān)心我的心跳。
突然,樓下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雪花瞬間變臉,冰錐在她手中轉(zhuǎn)了個漂亮的弧線。
"入侵者。"她瞇起眼睛,"我去處理。"
我拉住她:"等等,可能是幸存者需要幫助——"
"幸存者就是競爭者。"她掰開我的手指,力道大得驚人,"記住我們的約定,你是我的。任何想搶走你的人..."冰錐在她手中閃著寒光,"都得消失。"
我看著她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愛上了一個精神病。或者,我只是愛上了這種被極端占有的安全感。畢竟在這冰凍的末日里,被需要的感覺比暖氣還珍貴。
十分鐘后,雪花回來了,冰錐上沾著新鮮的血跡。
"解決了?"我問。
"嗯。"她擦著冰錐,"是個想偷物資的老頭,我放他走了。"
我驚訝地挑眉:"你居然沒殺他?"
"只在他腿上扎了個洞。"她歪頭看我,"你不喜歡我殺人,對吧?我注意到了你說'解決'時嘴角的抽搐。"
我心跳漏了一拍。這個病嬌美人比聽診器還了解我的身體反應(yīng)。
下午,我們決定冒險去隔壁樓尋找物資。穿上所有能穿的衣服,我們像兩個臃腫的雪人一樣挪出公寓。外面的世界寂靜得可怕,冰晶懸浮在空氣中,仿佛時間也被凍結(jié)。
"抓緊我。"雪花把我們的腰帶用繩子綁在一起,"走丟了我會瘋掉的。"
我們在齊膝的雪中艱難前行,每一步都像在穿越糖漿。突然,雪花停下腳步,指著地面:"看。"
雪地上有一串新鮮的腳印,比人類的大得多。
"熊?"我聲音發(fā)顫。
"更糟。"雪花握緊冰錐,"是吃過進(jìn)化藥的人。"
我這才知道,在這場全球冰凍前,某種進(jìn)化藥劑已經(jīng)泄露,能把人變成怪物。雪花似乎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跟蹤腳印,我們來到一家被封死的超市。里面?zhèn)鱽硭撼栋b的聲音。雪花示意我躲好,自己悄悄摸向入口。我看著她嬌小的背影,突然有種強(qiáng)烈的保護(hù)欲——盡管她可能比我還能打。
超市里的打斗聲很快結(jié)束。雪花探出頭對我招手:"安全了。"
里面,一個兩米多高的"人形"倒在血泊中,胸口插著冰錐。它的手指已經(jīng)進(jìn)化成利爪,牙齒像鯊魚般參差。
"他曾經(jīng)是超市店員。"雪花拔下冰錐,"進(jìn)化藥讓他變成了掠食者。"
我注意到角落堆著幾十個空罐頭,還有一本翻爛的相冊——里面是這"怪物"和家人的合照。他變異后還守著這些回憶。
雪花順著我的視線看去,突然緊緊抱住我:"孫泉,答應(yīng)我,如果有一天我變成這樣...殺了我。"
我回抱住她:"那你也要答應(yīng)我,別在我變成怪物前就先殺了我。"
她破涕為笑:"成交。"
我們搜集了所有能帶的食物和日用品。臨走前,我把那本相冊放進(jìn)了背包。雪花看見了,但什么也沒說。
回程的路上,風(fēng)雪更大了。我們不得不躲進(jìn)一棟廢棄辦公樓。
黑暗中,雪花蜷縮在我懷里,聽診器貼在我胸口。
"心跳穩(wěn)定了。"她小聲說,"你現(xiàn)在不怕我了?"
我摟緊她:"比起外面的世界,你安全多了。"
她突然抬頭,在黑暗中準(zhǔn)確找到我的嘴唇。
這個吻帶著鯡魚罐頭的咸味和血腥氣,卻讓我心跳飆升。
聽診器滑落在地,雪花輕笑:"158次,創(chuàng)紀(jì)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