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即將合攏的金屬摩擦聲,像地獄的開門曲,尖銳地刮著我的耳膜。門外,
十幾張腐朽潰爛的臉擠作一團,枯爪似的指頭扒拉著門縫,濃重的腐臭味灌進來,
嗆得我肺管子生疼。王佳怡那張往日里精心描繪的俏臉,此刻只剩扭曲的驚慌。她猛地發(fā)力,
狠狠將我撞向那群探進來的腐爛手臂!“滾出去!窮舔狗也配上頂層避難所?
”冰冷徹骨的話和她手腕上那個我剛用三個月家教工資換來的名牌手鏈,一同在我眼前晃動。
后背撞上冰涼濕粘的軀體,腥臭的涎水滴在我的脖子上,冰冷粘膩。死亡的惡臭撲面而來。
完了!絕望像冰冷的海水瞬間將我淹沒。可就在那一瞬間,
食指上那枚從小戴到大的、不起眼的灰黑色鐵環(huán),被一只喪尸揮舞的爪子劃破了一個口子。
溫熱的血涌出,沁入了冰冷的金屬。滋啦——!仿佛有無形的電流猛地竄過全身!
前的電梯、王佳怡那張寫滿嫌惡的臉、狂躁的尸群……所有景象都像信號不良的舊電視畫面,
瘋狂地閃爍、扭曲!下一秒,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了我。沒有喪尸的嘶吼,沒有惡臭,
只有一種懸浮在廣袤宇宙深空般的絕對死寂。我傻在原地,心臟狂跳得快要炸開。這是哪兒?
念頭剛閃過,一點微弱卻溫暖的白光在我腳下亮起,迅速擴散。像是黑暗的舞臺突然被打亮。
光暈的源頭,是兩件懸浮在虛空中、古樸厚重的東西。一冊非金非玉、光華流轉(zhuǎn)的薄書。
一枚樣式怪異、像是青銅與某種墨玉交織而成的令符,表面流淌著神秘的幽光。
它們像兩顆等待已久的星辰,無聲地召喚著我。意識本能地觸碰到那冊光華流轉(zhuǎn)的薄書。
嘩——!無窮無盡的金色符文洪流洶涌地沖進我的腦海!
磅礴、古老、蠻荒的氣息幾乎將我的意識沖散!如同置身于信息爆炸的湍急洪流中,
斬棘的祭祀場景;大能焚山煮海、斗轉(zhuǎn)星移的無上威能;各種光怪陸離的異獸形象……最后,
所有光芒和幻象倏然收縮、凝聚,
沉淀為識海中一段清晰無比的古老文字——《燭龍古經(jīng)·內(nèi)景初解》。內(nèi)視?搬運?
那些玄奧的文字瞬間烙入靈魂深處,讓我莫名懂得了其中蘊含的天地至理。
身體內(nèi)部仿佛開了天眼,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的細微脈絡(luò)纖毫畢現(xiàn),
一道微弱卻堅韌的氣息自發(fā)地在體內(nèi)循環(huán)流轉(zhuǎn),遵循著一種古老神秘的軌跡。內(nèi)景,初成!
就在明悟升起的剎那,眉心仿佛被撬開了一道無形的縫隙,
一股全新的“目光”瞬間投射出來,穿透了這幽暗空間無形的壁壘。外景,初開!
“視線”掃過外界,電梯間的地獄景象再次映入“眼”中!那群喪尸失去目標,
正暴躁地在原地打轉(zhuǎn),腐爛的喉管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嘶吼。一只喪尸恰好彎腰,
那張近在咫尺、皮肉脫落的猙獰面孔幾乎貼到了我的“感知”上。
強烈的視覺沖擊讓我下意識地“縮回”了感知,瞬間又回到了這片奇異的內(nèi)景空間。
燭龍古經(jīng),內(nèi)視己身,外察天地!練至高深處,內(nèi)景自成乾坤,演化諸天;外景一念覆界,
盡在掌觀!一段傳承信息涌入心頭,帶著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宏偉愿景。
而這枚鐵環(huán)……就是傳說中燭龍尊者留下的一枚內(nèi)景之種?
我家那位一輩子窩在小縣城、最大的本事是腌咸菜的祖爺爺……難道真不是凡人?念頭閃過,
識海中的《燭龍古經(jīng)·內(nèi)景初解》自動翻開新頁。
一道清晰的法訣流轉(zhuǎn)起來:外景之力掃視之物,心念引之,可挪移入內(nèi)景空間!挪移!
這個詞像閃電劈開混沌!外面是什么?是末日爆發(fā)的世界!是無主的超市、堆滿商品的倉庫!
我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那枚懸浮的青銅墨玉令符。意識觸碰的瞬間,
冰冷、權(quán)威、仿佛能號令萬物的氣息彌漫開來。
一段更玄奧、但也更具體的操控之法流淌于心:燭龍令,內(nèi)景樞紐,
執(zhí)掌挪移、封鎮(zhèn)、外景拓土之權(quán)柄!只需神識引動法訣,即可移外入內(nèi)!轟!
剛剛誕生、還脆弱無比的“外景視線”,像打了雞血一樣猛地噴薄而出,穿透空間壁壘,
直接“看”向了最近的——小區(qū)樓下的便利店!心念隨神識鎖定那片貨架,念動法訣!
唰啦啦——!像是橡皮擦劃過,便利店那幾排琳瑯滿目的貨架,瞬間消失了!
連帶著貨架旁邊的收銀臺!原地干干凈凈,連塊碎屑都沒留下,
如同那里從來就不存在這些東西。它們直接出現(xiàn)在我的內(nèi)景空間一角!安靜地碼放著!成了!
真的成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夾雜著即將掌控一切的巨大亢奮,瞬間沖昏了我的頭。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野蠻生長的藤蔓,瞬間纏住了我全部的心神!全市的物資!念頭一升,
燭龍令上幽光流轉(zhuǎn),仿佛在回應(yīng)我的野心。那“外景視線”如同無形無質(zhì)的雷達波,
以我為原點,轟然向著四面八方爆炸開來!視野急速拔高!瞬間俯瞰整個海都市!
飛速構(gòu)建:交通網(wǎng)絡(luò)、河流走向、密密麻麻的樓宇輪廓……一切都在精神力感知下纖毫畢現(xiàn)!
心念如同貪婪的巨鯨,瘋狂地掃過所有標注著“倉儲”、“物流”、“大型商超”的標記點!
市中心最大的連鎖超市“萬家樂”?搬!城南規(guī)模最大的生鮮冷鏈基地?搬!
西郊戰(zhàn)略儲備糧倉?搬!搬!搬!?。『6际斜眳^(qū)的藥品集散中心?搬?。?!心之所念,
目光所至!念誦神秘法訣!海都市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無聲的風暴。
無數(shù)倉庫、冷庫、超市……無論大門緊閉還是敞開,無論有無保安喪尸在游蕩。
只要內(nèi)部堆放著物資,就被無形巨口瞬間吞噬!連只包裝箱都沒落下!
巨量的物資如同奔騰入海的江河,源源不斷地被攝入我的內(nèi)景空間。
多米諾骨牌自動排列;成噸的大米白面堆成連綿的山丘;凍庫里無數(shù)凍肉整整齊齊疊在一起,
長城;各種藥品、日用百貨分門別類占據(jù)角落……內(nèi)景空間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擴展!
像一個被無限吹大的透明氣球,邊界不斷地向幽暗深處推移。
當最后一座大型物流倉庫被徹底“舔”干凈后,
那股狂暴掃視全城的精神力才如同潮水般猛然收回。“呃!”眉心像是被巨錘狠狠砸了一下!
撕裂般的劇痛猛地炸開!眼前一黑,身體如同瞬間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軟軟地跌坐在內(nèi)景空間冰冷的地上。全身的骨頭都在呻吟,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疲憊。
外景視線范圍擴張得太快太猛,精神消耗遠超承受極限。我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浸透了后背。
但看著內(nèi)景空間中那連綿如山脈、一眼望不到頭的物資……值了!太TM值了!這地方安靜,
廣闊得嚇人,只有我意念掀起的微風拂過堆積如山的物資包裝袋,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
絕對的掌控感,混雜著劫后余生、一步登天的劇烈情緒,沖擊著我的心臟,讓我有些暈眩。
我隨意地靠在一座由沙丁魚罐頭堆成的“高塔”邊,抬手撬開一個黃桃罐頭。
清甜的糖汁浸潤干燥的喉嚨,冰涼滑嫩的果肉滑入胃袋,
帶來一種無與倫比的踏實感和滿足感。外面已經(jīng)是喪尸橫行、秩序崩壞的末日,而這里,
是我一個人的,安全的,富足的王國!舔狗?窮逼?王佳怡那冰冷刻薄的話語,
她推我出去時的猙獰,電梯門縫外那一片腥臭腐爛的臉……畫面在腦海里交替閃過。
一絲冰冷刺骨的寒意,無聲地在心尖蔓延。叮——熟悉的電梯到達提示音,
毫無征兆地穿透了內(nèi)景空間的寂靜,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怎么可能?!我猛地抬頭,
眉心無形裂痕瞬間張開,外景視線如同出鞘利劍,猛地刺穿空間壁壘,扎回了……電梯間?!
依然是11樓的那個電梯間。電梯門竟然……真的開了?!明亮的燈光再次傾瀉出來,
照亮了電梯間門口游蕩的幾個喪尸。它們嘶吼著,拖拽著腐爛的身體,
試圖撲進那代表了安全的暖光區(qū)域。然后,我就“看”清了電梯轎廂里的景象。
王佳怡整個人縮在角落,名牌連衣裙肩帶滑落了一半,露出大半截雪白的肩膀,
上面清晰可見一個紅色的掐痕。精心打理的頭發(fā)像一團亂草糊在臉上,
昂貴的粉底被淚水混合汗水沖出兩道泥溝,蹭花了半個臉頰。
她那雙曾經(jīng)滿是高傲和鄙夷的大眼睛,此刻只剩下無盡的驚惶,像只落入陷阱的小鹿,
徒勞地蹬著腿抵擋電梯門外伸進來的爪子。而在她前面半步的位置,站著一個男人。齊皓。
海大有名的富二代,家世顯赫,頂級跑車換著開,
也是王佳怡一直若即若離、維持著曖昧關(guān)系,夢想著能攀上高枝的對象。
他那身意大利手工定制的休閑西服外套皺得不成樣子,敞著懷,價值不菲的襯衣領(lǐng)口被撕開,
幾道刺目的血痕從脖子一直延伸到鎖骨下方,皮肉外翻,顯然被抓得不輕。
平日里梳得一絲不茍的潮發(fā)亂得像雞窩,他眼神里的優(yōu)越感蕩然無存,
只剩下狼狽和一種強撐出來的狠厲。他一手還死死抓著王佳怡纖細的手腕,
幾乎要勒進她的皮肉里。另一只手緊握著一根不知從哪里撿來的、染血的消防扳手,
橫在胸前,面對著門口擁堵的喪尸揮舞著,歇斯底里地咆哮:“滾開!都TM給我滾開!
別過來!”扳手砸在一只喪尸的胳膊上,發(fā)出沉悶的骨頭碎裂聲。一個喪尸倒下了,
可門外聚集過來的更多了!它們根本不知道恐懼和疼痛!“齊少!齊少怎么辦??!
”王佳怡的聲音帶著哭腔,絕望地尖叫,“電梯!電梯門快關(guān)不上??!它們太多了!
”她發(fā)狂似的去按關(guān)閉鍵,指甲都要掰斷了。電梯門艱難地蠕動著,
在幾只伸進來的手臂阻撓下,每一次艱難的移動都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王佳怡的目光瘋狂地在逼仄的電梯間掃過,尋找著最后的一線生機——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