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灰潮覺醒## 灰潮共生者>為拯救生態(tài)危機,
人類創(chuàng)造了分子級修復(fù)納米機器人“創(chuàng)世灰潮”。>可它們失控了,
將萬物分解重組為共生晶體結(jié)構(gòu)。>我因突變基因成為“適應(yīng)者”,能在灰潮中保持意識。
>妹妹卻因基因缺陷,在灰潮侵蝕中痛苦掙扎。>我冒險穿越晶體森林,
只為帶回救她的藥物。>返程途中,灰潮突然暴動,避難所岌岌可危。>絕望之際,
妹妹伸手觸碰涌來的晶體狂潮——>暴動的灰潮竟在她面前溫順靜止,如被馴服的野獸。
>她回頭看我,眼中流轉(zhuǎn)著非人的藍(lán)光:“哥哥,
我聽見它們在求救……”2 晶體狂潮---風(fēng),裹著干燥嗆人的沙塵,
在扭曲金屬的骨架間嗚咽穿行。腳下,曾經(jīng)光滑的混凝土路面布滿龜裂的紋路,
像一張被無形巨力揉皺又被隨手丟棄的廢紙。
碎玻璃在殘余的夕陽下偶爾閃出一點刺目的反光,像垂死掙扎的眼睛。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塵埃的土腥氣、若有若無的金屬銹蝕的酸味,
還有一種更深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冰冷的、無機質(zhì)的……死寂。凱拖著腳步,
每一步都像踏在棉花上,又沉又軟。背上那個硬質(zhì)塑料的冷藏箱,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物,滲進(jìn)肩胛骨里。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腑深處隱隱的痛楚。
視線邊緣,幾道幽藍(lán)色的、蛛網(wǎng)般的紋路正悄然沿著他左手腕的皮膚向上蔓延,
像某種活物的根系在緩慢地擴張領(lǐng)地,帶著一種微弱卻不容忽視的麻癢和灼熱感。
他猛地攥緊拳頭,骨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還不夠。
那股來自身體內(nèi)部的、想要“敞開”、想要“融合”的原始沖動,
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沖擊著他意志的堤壩。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尖銳的痛感短暫地壓下了那股詭異的麻癢,同時,
右手本能地、重重地捶向自己左胸心臟上方——那里,
一個硬幣大小的金屬凸起物隔著衣物被敲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嗡”。
一股強烈的、類似高壓電流瞬間貫穿全身的麻痹感炸開!凱的身體猛地繃緊,
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中,腳步一個趔趄,幾乎跪倒。他強行用膝蓋頂住地面,才沒有摔倒。
視野里一片刺眼的白光,耳邊嗡嗡作響,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顫。
這該死的植入式神經(jīng)抑制器!每一次觸發(fā),都像是一次微型的死亡。
但那深入骨髓的、源自共生體基因的躁動,終于在這粗暴的物理干預(yù)下,
如同被掐住七寸的毒蛇,不甘地、暫時地蟄伏了回去。腕上那蔓延的幽藍(lán)紋路,
肉眼可見地黯淡、收縮,退回了手腕附近,只留下淡淡的、仿佛皮膚下血管的痕跡。
凱大口喘息著,汗珠從額角滾落,砸在龜裂的柏油路面上,瞬間被貪婪的塵土吸干。
、覆蓋著厚厚一層暗紅色銹跡的鋼筋——那曾是某棟寫字樓驕傲的脊梁——艱難地?fù)纹鹕眢w。
冰冷堅硬的觸感從掌心傳來,帶著銹蝕的粗糙。他抬起頭,目光穿透彌漫的沙塵,
望向遠(yuǎn)處天際。那里,矗立著人類最后的瘋狂與絕望。一道難以想象的巨大屏障,
切割著昏黃渾濁的天空。它并非實體,而是由無數(shù)懸浮的、流動的晶體構(gòu)成。那些晶體,
小的如沙礫塵埃,大的堪比一座座小山,形狀千奇百怪,
棱角分明卻又詭異地彼此嵌合、生長。它們折射著、散射著、吞噬著最后的天光,
呈現(xiàn)出一種超越人世間所有色彩的、純粹到令人心悸的幽藍(lán)、深紫和冰冷的銀白。
它們無聲地懸浮、旋轉(zhuǎn)、緩慢地移動,
構(gòu)成了一片無邊無際、如夢似幻又令人窒息的晶體森林。那是“創(chuàng)世灰潮”的邊界,
是舊世界的墳?zāi)?,也是新世界——如果那也能稱之為“世界”的話——冷酷的搖籃。
那就是“灰潮壁壘”。
灰潮”——那些曾經(jīng)承載著人類修復(fù)生態(tài)最后希望的分子級納米機器——用吞噬分解的一切,
重組堆砌而成的恐怖界碑。它們將世界粗暴地分割。壁壘之外,
是茍延殘喘的避難所和輻射廢土;壁壘之內(nèi),
是不斷擴張的、萬物皆被轉(zhuǎn)化為共生晶體結(jié)構(gòu)的死寂“伊甸”。凱收回目光,
下意識地摸了摸背上冷藏箱堅硬的棱角。冰冷的觸感像一根針,
刺破了他因抑制器沖擊帶來的眩暈和疲憊。萊拉。
妹妹那張蒼白、因痛苦而緊皺的小臉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她蜷縮在避難所那張硬板床上,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xì)微的、令人心碎的呻吟?;页钡那治g在她體內(nèi)留下無法愈合的傷口,
每一次基因?qū)用娴奈⑿_突,都讓她脆弱的身體承受著酷刑般的折磨。這箱子里,
是唯一能緩解她痛苦的藥——從壁壘邊緣一個廢棄的軍用醫(yī)療前哨里,
用他半條命換來的珍貴資源。必須回去。立刻。他深吸一口氣,
強行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和全身肌肉的酸軟,再次邁開腳步。目標(biāo)清晰:前方那片低矮、雜亂,
依托著幾座巨大廢棄冷卻塔殘骸搭建起來的棚戶區(qū)——“鐵砧”避難所。
那是他和萊拉最后的容身之所。腳下的路更加難行。巨大的混凝土塊隨意傾倒,
斷裂的鋼筋如同猙獰的荊棘叢,從裂縫中探出。視野被風(fēng)沙和廢墟切割得支離破碎。
凱像一只謹(jǐn)慎的鼴鼠,憑借記憶和對危險的直覺,在殘垣斷壁間快速穿行。
他刻意避開那些光線過于陰暗的角落,那里可能藏著比灰潮更直接的威脅——饑餓的拾荒者,
或是徹底喪失理智、淪為野獸的“融合失敗者”。突然,一種難以言喻的“寂靜”降臨了。
風(fēng)似乎停滯了一瞬。
不在的、灰潮運作時特有的、如同億萬只微小冰晶摩擦的、常人幾乎無法察覺的低頻嗡鳴聲,
消失了。凱的心臟猛地一沉,腳步瞬間釘在原地。他猛地抬頭望向灰潮壁壘的方向。
那巨大、絢爛、死寂的晶體森林深處,毫無征兆地,亮起了一點刺目的、純粹的白色光芒。
那光芒并非靜止,而是以驚人的速度膨脹、擴散!嗡——!不再是微弱的低鳴,
而是如同億萬只狂暴的黃蜂同時振翅!尖銳、冰冷、充滿毀滅性的聲波,如同實質(zhì)的巨浪,
蠻橫地撕裂空氣,狠狠撞在凱的耳膜和胸口!他悶哼一聲,感覺內(nèi)臟都被震得移位,
眼前瞬間發(fā)黑。下一秒,那膨脹到極限的白光猛地炸開!無聲的爆炸。沒有沖擊波,
沒有火焰。只有色彩。無法形容的、純粹到極致的幽藍(lán)、深紫、銀白……如同潑天的顏料,
瞬間從壁壘深處潑灑出來,席卷了整片天空!光線不再是照亮物體,
而是本身就成了狂暴的實體。它們扭曲、流動、相互吞噬、折射,
將廢墟、天空、甚至凱的身影都染上了這種非人間的、冰冷的、絢爛的色調(diào)。
整個視野被這種瘋狂的光流占據(jù)、切割,仿佛墜入一個由棱鏡構(gòu)成的地獄?!盎页北﹦樱?/p>
”這個詞像冰錐一樣刺入凱的腦海。這種規(guī)模的爆發(fā),遠(yuǎn)超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一次!
它意味著壁壘內(nèi)部某種可怕的能量失衡,意味著……毀滅性的擴散!他根本來不及思考,
身體的本能已經(jīng)接管了一切。活下去!回到萊拉身邊!
這兩個念頭如同高壓電流驅(qū)動著麻木的肢體。他猛地轉(zhuǎn)身,朝著“鐵砧”避難所的方向,
爆發(fā)出全部的力量,發(fā)足狂奔!腳下的廢墟不再是障礙,而是地獄的背景板。
耳邊是億萬冰晶瘋狂摩擦、撕裂空間的尖嘯,震得他頭痛欲裂,耳孔流出溫?zé)岬囊后w。
刺骨冰冷的、非自然的光線像無數(shù)把鋒利的小刀,切割著他的皮膚,穿透他的衣物,
似乎要將他從內(nèi)到外都染成那種冰冷的、晶體的顏色。背上冷藏箱的重量此刻成了救命的錨,
提醒他奔跑的意義。手腕、手臂、乃至脖頸處的皮膚下,
那些幽藍(lán)的共生體紋路前所未有地明亮、灼熱起來!它們瘋狂地搏動、蔓延,
仿佛要掙脫皮膚的束縛,歡呼著迎接那席卷天地的同源力量。
一股巨大的、原始的“敞開”沖動,如同海嘯般沖擊著他的意識堤壩。身體在尖叫,
每一個細(xì)胞都在渴望融入那絢爛的死亡之光?!安?!給我…停下!”凱嘶吼著,
聲音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嗡鳴中。他右手成拳,用盡全身力氣,
瘋狂地、連續(xù)地捶打著左胸上方的抑制器凸起!嗡!嗡!嗡!每一次重?fù)簦?/p>
都帶來一次更強烈的、幾乎讓他昏厥的全身麻痹和劇痛!
像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從植入點瞬間刺穿四肢百?。∷谋寂茏藙菟查g變得怪異而扭曲,
身體在狂奔中劇烈地抽搐、痙攣,好幾次都差點栽倒在地。冷汗如瀑般涌出,瞬間浸透衣衫,
又在非人的光線下迅速蒸發(fā)。視野劇烈晃動、發(fā)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口腔里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這種自殘般的壓制,代價巨大。但他別無選擇。
每一次抑制器的強制啟動,都強行將那狂野的共生沖動,連同他的一部分生命力,
一同狠狠踩滅下去。腕上的紋路在麻痹的劇痛中明滅不定,如同風(fēng)中殘燭,
卻終究被死死壓制在皮膚之下,沒能徹底爆發(fā)。不知跑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
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那冰冷刺骨的非人光線似乎減弱了一些,但尖嘯聲依舊震耳欲聾。
前方,那幾座巨大的、銹跡斑斑的冷卻塔殘骸在扭曲的光線中顯現(xiàn)出輪廓,
如同遠(yuǎn)古巨獸的骸骨。塔身底部,
一個由厚重合金板和巨大混凝土塊堆砌、焊接而成的丑陋入口,就是“鐵砧”避難所的門戶。
此刻,那扇沉重、布滿撞擊痕跡的合金大門,正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轟!轟!轟!
沉悶而巨大的撞擊聲,隔著老遠(yuǎn)就清晰傳來,
每一次都伴隨著門框和周圍混凝土結(jié)構(gòu)的劇烈顫抖,簌簌落下灰塵。
大門上方臨時架設(shè)的探照燈瘋狂搖晃,光柱在彌漫的煙塵和詭異光線下顯得脆弱不堪。
門口一片混亂!人影攢動,呼喊聲、哭叫聲被淹沒在灰潮的尖嘯和撞擊聲中。
護甲、手持簡陋武器的人——避難所的守衛(wèi)——正用肩膀死死頂住大門內(nèi)側(cè)的幾根粗壯橫木,
臉上青筋暴起,汗水和塵土混在一起,寫滿了絕望。更多的人擠在門后狹窄的空間里,
如同受驚的沙丁魚,臉上是末日降臨的驚恐和無助。“頂?。№斪“?!
”一個絡(luò)腮胡守衛(wèi)目眥欲裂地嘶吼著,聲音沙啞破裂?!八鼈円M(jìn)來了!天?。?/p>
”一個女人抱著嬰兒,蜷縮在角落,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哭喊。恐懼如同粘稠的毒霧,
彌漫在每一寸空氣里。3 絕望之門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幾乎停止跳動。
萊拉!他像一頭狂暴的犀牛,完全無視了混亂的人群和可能砸落的碎石,
憑借著蠻力硬生生撞開擋路的人,朝著大門的方向猛沖過去?!皠P!是凱!”有人認(rèn)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