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頂流蘇蔓最忠心的站姐,舉著相機記錄她每一寸光芒。
直到那天后臺,我親眼看見她把咖啡潑在殘疾粉絲臉上:“笨死了,話都不會說!”
視頻剛發(fā)給她經紀人,第二天#私生飯溪流滾出娛樂圈#就爆了熱搜。
我的照片被P成遺照,家門口堆滿花圈。
三年后,娛樂圈突然冒出個匿名賬號“真相獵人”。
它第一個分析的,就是蘇蔓團隊如何用“耍大牌”黑料轉移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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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絲斜打在玻璃上,蜿蜒爬行,像某種粘稠的、令人作嘔的活物。路燈昏黃的光暈透過濕漉漉的窗,勉強勾勒出房間內簡陋的輪廓。一張床,一張堆滿雜物的桌子,一臺嗡嗡作響的舊電腦屏幕,是這片寂靜里唯一的光源。
屏幕的冷光映著一張女人的臉。蒼白,瘦削,眼窩深陷,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淬了寒冰的刀鋒,死死釘在屏幕中央那張巨大的廣告牌照片上。
那是蘇蔓。
巨大的LED廣告牌懸掛在城市最繁華的十字路口,即使在這樣陰冷的雨夜,也散發(fā)著不容忽視的光芒。廣告牌上的女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妝容精致得無可挑剔,眼神純凈得如同初生的小鹿。她微微側著頭,笑容溫暖治愈,旁邊是一行優(yōu)雅的藝術字體標語——“她是光,是暖,是人間值得的蘇蔓”。
“光?暖?人間值得?”電腦前的女人,林溪,從齒縫里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被砂紙打磨過的粗糲感。她的嘴角扯出一個極盡嘲諷的弧度,冰冷刺骨,與屏幕上那完美無瑕的“人間天使”形成地獄般的反差。
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痛楚。這痛,卻奇異地讓她混亂翻騰的思緒清晰了一瞬。
三年前。
時間猛地被拉回那個燥熱得令人窒息的夏日午后??諝夥路鹉塘?,粘稠地包裹著每一個毛孔。巨大的場館后臺像個蒸籠,混合著汗味、廉價香水味和各種化妝品刺鼻的氣息。臨時搭建的通道狹窄而混亂,電線像蛇一樣盤踞在地上,穿著各種工作馬甲的人行色匆匆,呼喊聲、對講機的電流聲、道具搬動的碰撞聲,嗡嗡地響成一片令人煩躁的背景音。
林溪就在這片混亂的中心。她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T恤,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皮膚上。頭發(fā)胡亂地扎在腦后,幾縷濕漉漉的碎發(fā)粘在汗津津的額角。她像一尾靈活又執(zhí)著的魚,在擁擠的人潮縫隙里奮力穿梭,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沉甸甸的黑色相機包——那是她的武器,她的信仰,她通往神壇的唯一門票。
她的目光,穿透層層疊疊晃動的背影和雜亂的器材,死死鎖定在不遠處一間臨時休息室半開的門上。門內泄出明亮的燈光,隱約可見晃動的人影。那是蘇蔓的休息室。她剛從臺上下來,為晚上的演唱會彩排。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氣息。她不是為了簽名,不是為了合影,她只是想……再看她一眼。用她的鏡頭,捕捉下偶像在幕后最真實、哪怕只有一秒的疲憊或放松。
終于擠到門邊,她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急促地喘息,手指顫抖著,近乎虔誠地拉開相機包的拉鏈。冰涼的金屬機身握在手里,帶來一絲奇異的鎮(zhèn)定。她熟練地打開鏡頭蓋,調整參數(shù),像即將奔赴戰(zhàn)場的士兵檢查自己的槍械。
就在這時,門內傳來一聲尖銳的、毫不掩飾的抱怨。
“煩死了!熱得要命!妝都要花了!”是蘇蔓的聲音,帶著一種被驕縱慣了的、毫不掩飾的煩躁,與舞臺上那個甜美溫柔的聲線判若兩人。
林溪的動作猛地一頓,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身體往門縫邊更貼近了些。
“蔓蔓姐,喝點水消消氣,馬上就好,再補下妝就好……”助理小楊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討好和小心翼翼。
“補補補!都補了八百遍了!這破地方空調是擺設嗎?”蘇蔓的聲音拔得更高,充滿了火藥味,“還有外面吵死了!跟菜市場一樣!那些粉絲有完沒完?讓他們滾遠點行不行?”
一股冰冷的寒意,毫無預兆地順著林溪的脊椎猛地竄了上來。她握著相機的手指瞬間收緊了,指節(jié)泛白。那些“粉絲”,包括她自己,在她口中,只是“吵死了”、“滾遠點”的對象?
“蔓蔓姐,小聲點……”小楊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惶恐。
“怕什么?”蘇蔓嗤笑一聲,語氣里的刻薄幾乎要溢出來,“一群傻子罷了,給點甜頭就感恩戴德,趕都趕不走。真以為我多稀罕他們那點破錢?”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林溪的耳膜,穿透她的心臟。她僵在門邊,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了,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一種世界崩塌的轟鳴。她聽到自己信仰碎裂的聲音,清晰得如同玻璃炸開。
她引以為傲的“前線”,她省吃儉用攢錢買的天價門票和應援,她熬夜修圖剪視頻的無數(shù)個日夜,她在偶像面前笨拙卻熾熱的真心……在蘇蔓眼里,只是“傻子”、“破錢”?
巨大的眩暈感襲來,她幾乎站立不穩(wěn)。就在這時,一陣壓抑的啜泣聲從門內更深處傳來。
一個坐在角落輪椅上的女孩,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手工做的、有些歪歪扭扭的蘇蔓玩偶。女孩的臉漲得通紅,嘴唇哆嗦著,努力想說什么,卻因為緊張和激動,只能發(fā)出模糊不清的音節(jié)。
林溪認出來了,那是粉絲群里一個很出名的姑娘,網(wǎng)名叫“小蝸牛”。她身體有殘疾,家境也不好,但對蘇蔓的愛,純粹得讓所有人都動容。她是后援會花了很大力氣才爭取到這個后臺探班的機會。
“蔓……蔓……”小蝸牛努力地、艱難地擠出偶像的名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是極致的歡喜和緊張。
然而,這帶著濃重口音、含糊不清的呼喚,卻像點燃了炸藥桶的最后一點火星。
蘇蔓的目光掃過去,那張精雕細琢的美麗臉龐上,瞬間布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鄙夷,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惡心的臟東西。她猛地抓起旁邊化妝臺上助理剛為她倒好、還冒著熱氣的咖啡杯。
“笨死了!話都不會說!吵得我頭疼!”尖利刻薄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下一秒,深褐色的、滾燙的液體,混雜著白色的奶泡,在空中劃過一道丑陋的弧線,精準地、狠狠地潑在了女孩的臉上!
“啊——!”小蝸牛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凄厲的慘叫,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滾燙的咖啡順著她的額頭、臉頰、脖頸流下,弄臟了她視若珍寶的玩偶,也弄臟了她身上那件最好的衣服。她被燙得渾身顫抖,輪椅都跟著晃動起來。
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
助理小楊驚恐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圓,臉色煞白。
而門外的林溪,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她的身體比意識更快一步做出了反應。手臂抬起,沉重的相機被穩(wěn)穩(wěn)地端在眼前。眼睛死死貼住冰冷的取景器,手指憑著肌肉記憶,以最快的速度按下快門!
咔嚓!咔嚓!咔嚓!
高速連拍的快門聲在狹窄混亂的后臺通道里并不突兀,卻像死神的鐮刀刮過骨頭,清晰地回蕩在林溪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中。
取景框里,是蘇蔓那張因刻薄和暴戾而扭曲的、與“人間天使”毫不相干的臉。是她潑出咖啡時,那帶著快意和解氣的、丑陋到極致的姿態(tài)。是滾燙咖啡潑濺在小蝸牛臉上、女孩瞬間痛苦驚恐的表情。是助理驚駭欲絕的臉。
每一個瞬間,都被冰冷的鏡頭忠實地、殘酷地捕捉下來。
潑完咖啡,蘇蔓隨手把空杯子往助理懷里一塞,仿佛只是丟掉一件垃圾,看都沒再看那個被燙得瑟瑟發(fā)抖的女孩一眼,轉身走向梳妝臺,不耐煩地催促:“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給我補妝?煩死了!”
巨大的憤怒和一種被徹底愚弄的惡心感,如同巖漿般在林溪胸腔里爆發(fā)、灼燒!她猛地放下相機,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她不再猶豫,手指在相機屏幕上飛快地操作,將剛剛拍攝的、那幾張觸目驚心的照片,連同之前錄下蘇蔓辱罵粉絲、抱怨環(huán)境的那一小段錄音(她習慣性地開啟了錄音功能),打包。
她需要一個說法!一個道歉!至少,為那個無辜被傷害的女孩!
收件人,她毫不猶豫地輸入了那個她爛熟于心、曾經無比信賴的郵箱地址——陳凱,蘇蔓的經紀人,那個總是一臉精明、對粉絲代表還算客氣的男人。她甚至顫抖著手指,在郵件正文里打下幾行字:
“陳凱先生,請立刻查看附件!這是剛剛后臺發(fā)生的真實情況!蘇蔓小姐的行為對粉絲造成了嚴重傷害!我們要求她向小蝸牛公開道歉!否則,我們將不得不考慮公開這些證據(jù)!”
發(fā)送!
郵件發(fā)送成功的提示跳出來,林溪靠著冰冷的墻壁,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她以為自己做了正確的事,為受害者討回公道,揭穿這虛偽的面具。她甚至天真的以為,陳凱會震驚、會憤怒、會約束蘇蔓。
巨大的疲憊和后怕這時才潮水般涌上。她不敢停留,抱著相機,像逃離地獄一樣,低著頭,飛快地擠出混亂的后臺。
……
一夜無眠。
第二天,林溪是被手機瘋狂震動的嗡鳴聲驚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摸過手機,屏幕刺眼的光讓她瞇起了眼睛。屏幕上,微博的圖標上,鮮紅的數(shù)字顯示著999+的未讀消息和@。
一種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她。她顫抖著點開微博。
熱搜第一,赫然是一個血紅色的、帶著“爆”字的詞條: #私生飯溪流滾出娛樂圈#
她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點開詞條,置頂?shù)氖且粭l由擁有百萬粉絲的知名娛樂營銷號“扒圈老鬼”發(fā)布的微博:
【驚爆!頂流蘇蔓慘遭瘋狂私生飯騷擾!】昨日蘇蔓彩排后臺,某極端私生飯“溪流”(真名林X)為滿足私欲,不僅長期跟蹤偷拍,更喪心病狂地潛入后臺,偷拍藝人隱私照片!在被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制止后,竟當場發(fā)瘋,試圖攻擊藝人,并惡意P圖偽造藝人負面形象進行威脅!其行為已嚴重侵犯藝人隱私及人身安全!附圖是該私生飯的偷拍照片(打碼)及偽造的所謂“證據(jù)”截圖(模糊處理)。追星需理智!抵制私生!保護藝人!@蘇蔓工作室 @平安京城
配圖是幾張模糊不清、角度刁鉆的“偷拍照”,以及一張明顯被惡意P過的圖片——看起來像是蘇蔓在推搡工作人員(實則是林溪拍到的蘇蔓推助理的瞬間被扭曲解讀),旁邊還P上了一些猙獰的血跡和恐怖文字。
這條微博的評論區(qū),早已被憤怒的“蔓草”(蘇蔓粉絲名)和不明真相的路人攻陷,徹底淪為人間煉獄:
“臥槽!這私生飯是變態(tài)吧?太惡心了!” “偷拍?P圖威脅?神經病啊!趕緊抓起來!” “心疼我蔓!彩排那么辛苦還要被這種瘋子騷擾!@平安京城 干活了!” “看ID,是那個‘溪流’?她不是還當過站姐嗎?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可怕了!” “垃圾!私生飯biss!人肉她!讓她社會性死亡!” “地址呢?電話呢?姐妹們!沖了她!” “保護我方蘇蔓!私生飯滾出地球!”
林溪的呼吸徹底停滯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被顛倒黑白的“證據(jù)”截圖,看著自己被打上“私生飯”、“瘋子”、“變態(tài)”的標簽,看著那些洶涌澎湃、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的惡毒詛咒。她的手指冰涼,血液似乎都凍結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瘋狂地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她下意識地接通。
“喂?”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
“林溪!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敢P圖黑我家蔓蔓!你不得好死!出門被車撞死!全家死光光!”一個尖利的女聲劈頭蓋臉地砸過來,帶著刻骨的仇恨和詛咒,震得林溪耳膜嗡嗡作響。
她猛地掛斷電話,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掛斷的瞬間,又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短信提示音也瘋了似的響起,瞬間塞滿了收件箱。每一條點開,都是不堪入目的辱罵、惡毒的詛咒、赤裸裸的死亡威脅!
“臭婊子!人肉到你了!等著收花圈吧!” “賤人私生飯!P圖狗!死全家!” “你的照片我們都看到了,真TM丑!活著浪費空氣!” “等著!我們蔓草馬上就到你家門口!弄死你!”
手機在掌心瘋狂地震動,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皮開肉綻。她手忙腳亂地想要關機,屏幕上卻又猛地彈出一條新的微博特別關注提示——來自“蘇蔓工作室”。
她像被燙到一樣點開。
【蘇蔓工作室嚴正聲明】針對今日網(wǎng)絡流傳的關于我司藝人蘇蔓女士的不實信息及惡意中傷,本工作室嚴正聲明如下:1. 藝人蘇蔓女士一貫遵紀守法,尊重粉絲,專注演藝事業(yè)。2. 所謂“后臺事件”純屬別有用心之人(林X)惡意P圖、剪輯、造謠誹謗,意圖敲詐勒索、詆毀藝人名譽。其“私生飯”行為已被工作人員當場制止并報警處理。3. 網(wǎng)絡非法外之地!對于林X的侵權行為及所有參與傳播不實信息、惡意誹謗的網(wǎng)絡用戶,我司已委托@正理律師事務所 完成取證,將立即啟動法律程序,追究到底!絕不姑息!呼吁廣大網(wǎng)友不信謠、不傳謠,共同維護清朗網(wǎng)絡空間!
聲明的措辭冰冷強硬,蓋著鮮紅的公章,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權威感。尤其是那句“惡意P圖、剪輯、造謠誹謗,意圖敲詐勒索”,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將她死死釘在了恥辱柱上。
林溪渾身冰冷,如墜冰窟。她明白了。陳凱收到了她的郵件。然后,他們選擇了一條最狠毒、最徹底的路——顛倒黑白,倒打一耙,把她這個手握證據(jù)的受害者,直接打成了敲詐勒索、人人喊打的“私生飯”!
工作室聲明的評論區(qū),更是火上澆油,徹底引爆了粉絲的怒火:
“支持維權!告死那個賤人!” “工作室給力!對這種私生飯絕不能手軟!” “P圖狗林溪!敲詐勒索犯!牢底坐穿!” “人肉信息呢?求地址!求電話!我們要去‘問候’她!” “蔓草們!舉報她的微博!舉報她的手機號!讓她徹底消失!”
手機鈴聲、短信提示音、微博消息的震動……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而恐怖的網(wǎng),鋪天蓋地地罩下來,勒得林溪喘不過氣??謶窒癖涞亩旧?,纏繞住她的心臟,越收越緊。她猛地將手機狠狠摔在床上,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怪物,用被子死死捂住頭,蜷縮起身體,像一只受驚的蝦米,瑟瑟發(fā)抖。
然而,這煉獄般的折磨并未結束。
傍晚時分,老舊出租屋的門板,被什么東西沉重地、一下下地撞擊著,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驚悚。
林溪的心臟驟然縮緊,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她驚恐地睜大眼睛,死死盯著那扇薄薄的門板,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
撞擊聲停了。
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劣質香精和腐敗氣息的濃烈氣味,絲絲縷縷地從門縫里鉆了進來。那味道刺鼻、詭異,帶著一種不祥的死亡氣息。
林溪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強忍著恐懼和惡心,手腳并用地爬到門邊,顫抖著,透過貓眼向外望去。
只一眼,她渾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門外狹窄昏暗的樓道里,正對著她的家門,赫然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用慘白菊花扎成的花圈!挽聯(lián)上,墨汁淋漓地寫著觸目驚心的幾個大字:
“林溪 遺臭萬年 不得好死!”
花圈旁邊,還堆著幾個同樣扎眼的白色花籃,花瓣散落一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家那扇原本灰撲撲的舊門,此刻門上、門框上,甚至門前的墻壁上,都被人潑滿了大片大片粘稠的、暗紅色的油漆!那紅色濃得發(fā)黑,像凝固的血液,散發(fā)著濃烈的化學氣味,順著門板往下流淌,蜿蜒出猙獰的痕跡。
濃烈的油漆味和花圈的腐敗氣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作嘔的惡臭,洶涌地灌入門縫。
“嘔……”林溪再也忍不住,猛地捂住嘴,強烈的嘔吐感讓她眼前發(fā)黑。她踉蹌著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身體順著墻壁無力地滑坐到地上,蜷縮成一團,劇烈地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只有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她抬起頭,視線模糊地掃過這間昏暗、冰冷、散發(fā)著霉味的小屋。桌子上,那個陪伴了她無數(shù)個日夜、記錄下她所有熱愛與付出的黑色相機包,此刻像一塊沉重的墓碑,無聲地嘲笑著她的愚蠢和天真。
手機還在床上瘋狂地震動,嗡嗡的聲響如同催命的符咒,提示著門外那個用花圈和血紅色油漆為她“送葬”的世界,仍在喧囂,仍在狂歡,仍在用最惡毒的方式,慶祝著她的“社會性死亡”。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嘗到濃重的血腥味。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像風中的落葉??謶窒癖涞某彼徊ú_擊著她搖搖欲墜的理智。但在這無邊的恐懼和絕望的深淵底部,在那被踐踏成泥的自尊碎片里,一點微弱卻異常頑固的火星,正艱難地、掙扎著,重新燃起。
那火星的名字,不再是盲目的熱愛,而是冰冷的、淬毒的、燃燒著無盡恨意的兩個字——復仇。
她掙扎著爬起來,踉蹌地撲到那臺嗡嗡作響的舊電腦前。屏幕的光映著她慘白如鬼的臉頰和那雙燃燒著幽暗火焰的眼睛。她伸出手,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骨節(jié)泛白,在鍵盤上重重地敲擊。
屏幕上,一個全新的微博賬號注冊頁面被打開。
光標在用戶名那一欄瘋狂地閃爍。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字一頓地敲下那個注定要在未來掀起腥風血雨的名字:
真相獵人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