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將軍府，剛坐下不久，侍女云袖便慌張地跑來通報：
“大小姐，皇上來了！”
話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已帶著一身寒氣闖入房中。
“謝將離！”
李承燁雙目赤紅，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中的冰霜幾乎要將我凍結(jié)。
“你又在太后面前吹了什么風？又是逼我立你為后嗎？你就這么想當皇后！”
“讓素雅去波斯送死嗎？！”
我用力掙開他的手，手腕上一圈紅痕觸目驚心：“請陛下自重，莫要聽信謠言。”
李承燁冷笑一聲：“謝將離，收起你那些令人作嘔的手段吧！你以為用這種以退為進的把戲，就能逼我就范？”
“我告訴你，我李承燁心中的皇后，永遠都只會是素雅！”
“你這種心機深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連她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
前世今生，那些委屈、不甘、怨恨，瞬間沖上頭頂。
我看著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英俊臉龐，心中最后一點余溫也徹底熄滅。
我忽然笑了：“是嗎？那就祝殿下，早日如愿。”
我的平靜似乎比激烈的反駁更讓他憤怒，他正要發(fā)作，一個柔弱的身影卻哭著撲了進來。
“承燁哥哥，你別怪姐姐……”謝素雅梨花帶雨地抓住他的衣袖，怯生生地看著我。
“姐姐，我知道你對承燁哥哥一往情深，素雅……素雅從來不敢奢望的?！?/p>
“你不要生承燁哥哥的氣，也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后退，身體撞向我身后的花瓶。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我猛地回頭。
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那只繪著灼灼芍藥的白瓷花瓶，此刻已摔得粉碎。
我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謝素雅！”我雙眼赤紅，理智斷線，揚手便要朝她那張?zhí)搨蔚哪樕热ァ?/p>
啪！
巴掌沒有落下，我的臉頰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
我被打得偏過頭，耳邊嗡嗡作響。
我難以置信地緩緩轉(zhuǎn)回頭，看著擋在謝素雅身前，還保持著揮手姿勢的李承燁。
他也懵了，看著自己的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錯愕。
可他看到縮在他身后哭得更兇的謝素雅，立刻又硬起了心腸。
“你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他嘴硬地呵斥道：“驕縱、蠻橫、善妒！”
“素雅只是不小心，你就要動手打人？你究竟哪里比得上她溫柔善良？！”
說完，他不再看我，小心翼翼地攬住哭哭啼啼的謝素雅，柔聲安慰著，轉(zhuǎn)身離去。
門被關上，隔絕了他們遠去的身影。
我緩緩蹲下身，伸出發(fā)抖的手，想要去撿拾那些碎片，卻被鋒利的瓷片劃破了指尖。
我卻感覺不到疼。
是夜，我枯坐窗前，臉頰依舊紅腫。
云袖端著一個白玉瓷瓶走了進來，小聲道：“小姐，這是……皇上派人送來的消腫藥。”
“傳話的人說……說陛下為白日之事道歉，讓您……別借此為難二小姐?！?/p>
我看著那瓶上好的藥膏，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后笑出了眼淚。
許久，我擦干眼淚，站起身。
卻看到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方月白色的手帕。
手帕的一角，繡著一枝小小的、含苞待放的紅梅。
我彎腰撿起。
這是當年，我從野狼口中救下李承燁時，他給我的。
我看著那方手帕，前世他彌留之際，手里緊緊攥著的，卻是謝素雅那根劣質(zhì)的木簪。
真是諷刺。
我將手帕扔進火盆。
火苗舔舐著絲綢，很快，那枝紅梅便化為灰燼。
李承燁，我不要你了。
你的情意，我也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