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的寫字樓，只剩下設計部還亮著燈。林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廣告方案，咖啡因帶來的亢奮正在消退，太陽穴突突地跳。鼠標墊上的咖啡漬已經干涸，形成塊暗褐色的地圖，像他此刻混亂的思緒 —— 客戶明天就要定稿，而他的創(chuàng)意還卡在 “如何讓洗衣液瓶子飛起來” 這個點上。
“峰哥，還沒弄完？” 實習生小妹抱著文件夾經過，工位上的多肉植物歪著脖子，葉片上還沾著她中午打翻的奶茶，“王總監(jiān)說明天要是交不出方案，這個月獎金就……”
“知道了?！?林峰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屏幕反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這是他在 “創(chuàng)想廣告” 熬的第三個通宵，為了保住這份月薪八千的工作，他已經兩個月沒休過周末。手機在桌角震動，是母親發(fā)來的視頻請求，他猶豫了下，按了拒接，回了條 “加班，晚點說”。
凌晨一點，林峰終于把修改好的方案發(fā)給客戶，癱在辦公椅上長出一口氣。窗外的城市燈火璀璨，像片倒懸的星海，卻沒有一盞是為他而亮。他租住的老式居民樓在城市邊緣，頂樓的加蓋房夏天像蒸籠，冬天像冰窖，上個月剛因為水管爆裂淹了樓下，賠了三千塊。
“再熬半年，就能付首付了?！?林峰對著空氣喃喃自語，摸出兜里皺巴巴的煙盒，里面只剩最后一根。消防通道的聲控燈接觸不良，他跺了三下腳才亮起，昏黃的光線下，樓梯扶手上的鐵銹蹭在他的牛仔褲上，留下道褐色的痕。
走到樓下時，便利店的關東煮還在冒著熱氣。老板是個話癆的中年男人，一邊給他遞筷子一邊抱怨：“現在的年輕人啊，一個個不要命地加班，上次有個程序員就在我這兒暈倒了……”
林峰沒接話，腦子里還在回放方案里的細節(jié)。過馬路時，他習慣性地看了眼手機，客戶的消息彈出來：“整體不錯，就是洗衣液瓶子飛起來的特效不夠自然?！?/p>
“砰 ——”
劇烈的撞擊讓林峰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飛出去，手機在空中劃出道拋物線，屏幕在柏油路上摔得粉碎。劇痛從四肢百骸涌來，他感覺自己的肋骨斷了，溫熱的血從額頭流下，糊住了視線。撞他的是輛失控的貨車，司機正驚慌地猛打方向盤，貨車的保險杠離他的臉只有不到半米。
“完了?！?這是林峰的第一個念頭。他想起母親的白發(fā)，想起還沒付完的房租，想起那個沒來得及回復的視頻請求。
就在貨車即將再次撞上他的瞬間，林峰突然感覺身體里涌起股奇怪的力量，像有只無形的手抓住了他。他下意識地想 “離遠點”，身體竟然真的向后滑了半米，堪堪避開貨車的輪胎。
更詭異的是，那輛重約十噸的貨車，在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竟然像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拽住，輪胎在地面上劃出三道深深的黑痕，冒著青煙停了下來。司機從駕駛室滾出來，嚇得臉色慘白，指著林峰說不出話：“你…… 你剛才……”
林峰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掙扎著站起來，發(fā)現自己除了額頭擦傷，竟然沒受重傷。那輛貨車停在旁邊，車頭嚴重變形，顯然剛才的撞擊力道極大，可他為什么沒事？
“小伙子，你命真大！” 便利店老板跑過來，手里還拿著半截關東煮的竹簽，“我剛才看得清清楚楚，那貨車明明要撞上你了，突然就停下來了，跟被什么東西拉住似的！”
林峰的心臟狂跳。他看向貨車，又看向自己的雙手，突然想起剛才那股奇怪的力量。難道是…… 幻覺？
警察和救護車很快趕到。做筆錄時，林峰的指尖一直在顫抖，他反復說自己沒看清，只知道貨車突然停下來了。警察懷疑他是因為驚嚇過度產生了記憶混亂，也沒多問，讓他簽了字就放他走了。
回到出租屋時，天已經蒙蒙亮。林峰坐在床邊，看著鏡子里額頭纏著紗布的自己，突然覺得一陣后怕。他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想倒水，手指剛碰到杯壁，杯子突然自己飄了起來，穩(wěn)穩(wěn)地停在他面前。
“啊！” 林峰嚇得后退一步，杯子 “哐當” 掉在地上摔碎了。
他的心臟像要跳出胸腔。剛才…… 是杯子自己動了？還是他看花眼了？
林峰深吸一口氣，走到碎玻璃旁，蹲下身。他盯著一塊較大的玻璃碎片，心里默念：“起來?！?/p>
碎片沒有動。
“肯定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林峰安慰自己，起身想去拿掃帚，眼角的余光卻瞥見那塊碎片顫了顫，竟然真的慢慢浮了起來，懸在離地面約十厘米的地方。
林峰的呼吸瞬間停滯。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靠近碎片，心里想著 “過來”。碎片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緩緩地飄到他手心。
“這…… 這是怎么回事？” 林峰的聲音帶著顫抖，他把碎片放在桌上，又拿起一支筆，心里想著 “起來”。筆果然也浮了起來，隨著他的意念上下左右移動。
他想起車禍時那輛突然停下的貨車，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向后滑動的身體，一個荒誕卻又無法否認的念頭在他腦海里成形：“我…… 我有超能力了？”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林峰像瘋了一樣在房間里做實驗。他能讓書本自己翻頁，能讓椅子自己移動，甚至能讓掉在床底的襪子自己飄出來。他發(fā)現自己對物體的控制和距離有關，離得越近，控制得越精準；和物體的重量也有關，像桌子、衣柜這樣的重物，他只能讓它們輕微晃動，卻無法移動。
“原來電影里的異能是真的……” 林峰癱坐在地上，看著漂浮在空中的一堆雜物，突然覺得既興奮又恐懼。興奮的是自己擁有了別人沒有的能力，恐懼的是這能力會給自己帶來什么麻煩。
手機在這時響了，是公司的同事蘇曉曉打來的。她是林峰在公司唯一能說上話的人，平時總愛叫他 “峰哥”，性格大大咧咧的。
“峰哥，你沒事吧？客戶說方案還要改改，我打你電話沒人接，去你工位也沒看到你……” 蘇曉曉的聲音帶著關切，“你昨天沒回家嗎？”
“我…… 我沒事，” 林峰的聲音還有些顫抖，“昨天出了點小意外，現在在家休息。方案的事，你先幫我應付一下，我晚點回公司?！?/p>
“出意外了？嚴重嗎？” 蘇曉曉的聲音提高了，“要不要我過去看看你？”
“不用不用，” 林峰連忙拒絕，“就是點皮外傷，休息一下就好了?！?/p>
掛了電話，林峰看著漂浮在面前的手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如果被別人發(fā)現他有異能，會不會被當成怪物？或者被什么神秘組織抓去研究？
他把所有漂浮的東西都放回原位，深吸一口氣，決定先去公司處理工作，順便冷靜一下。
坐地鐵去公司的路上，林峰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別人。他的指尖緊緊攥著衣角，生怕自己不小心又控制了什么東西。有次旁邊的阿姨掉了個蘋果，他下意識地想讓蘋果飄起來，蘋果果然動了一下，嚇得他趕緊移開視線，蘋果 “咚” 地掉在地上。
“現在的年輕人，怎么回事?。俊?阿姨撿起蘋果，不滿地瞪了林峰一眼。
林峰的臉瞬間漲紅，趕緊到站下車了。
到了公司，蘇曉曉第一時間跑過來：“峰哥，你臉色怎么這么差？額頭還包著紗布，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遞過來一杯熱咖啡，“客戶那邊我已經搞定了，你今天就在工位上休息吧，別太累了?！?/p>
林峰接過咖啡，指尖碰到杯子的瞬間，又差點讓杯子飄起來。他趕緊握緊杯子，勉強笑了笑：“沒事，就是被車蹭了一下，不嚴重?！?/p>
坐在工位上，林峰根本沒心思工作。他的腦子里全是關于異能的事。這能力是怎么來的？以后還會變強嗎？有沒有其他人也有類似的能力？
中午吃飯時，蘇曉曉拉著他去公司樓下的餐廳。林峰心不在焉地扒著飯，突然聽到鄰桌的人在討論昨天的車禍：“聽說了嗎？昨晚在建國路，有個小伙子被貨車撞了，竟然沒事，那貨車還莫名其妙停下來了，邪門得很！”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個廣告公司的，就在咱們這棟樓上班呢！”
林峰的心臟猛地一縮，趕緊低下頭。他們說的是自己！
“峰哥，你怎么了？” 蘇曉曉注意到他的異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事?！?林峰勉強笑了笑，“吃好了，我們回去吧?！?/p>
回到工位，林峰打開電腦，鬼使神差地搜索 “人能控制物體運動嗎”“超能力真實存在嗎” 之類的關鍵詞。搜索結果大多是科幻電影介紹和一些不靠譜的都市傳說，直到他看到一個名為 “異能者論壇” 的網站。
網站的界面很簡陋，上面全是一些關于超能力的討論。有人說自己能聽到別人的心聲，有人說自己能在水里呼吸，還有人說自己能控制火焰。雖然看起來像胡編亂造，但林峰的心跳卻越來越快。
他注冊了一個賬號，發(fā)了個帖子：“昨天出了車禍，醒來后發(fā)現自己能控制物體運動，這是怎么回事？”
帖子剛發(fā)出去沒多久，就有人回復了：“恭喜你覺醒了，新人?！?/p>
“覺醒？” 林峰皺起眉頭，回復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有了異能，” 對方很快回復，“異能通常在極端情況下覺醒，比如生死邊緣、強烈的情緒波動等。你能控制物體運動，屬于比較常見的‘念動力’?！?/p>
林峰的呼吸瞬間停滯。念動力？原來這種能力有名字？
他繼續(xù)和對方聊天，得知這個論壇里有很多像他一樣的異能者，他們大多隱藏在普通人中，小心翼翼地守護著自己的秘密。對方還告訴了他一些關于念動力的基本知識：“念動力的強度和精神力有關，多練習可以增強，但是要注意，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否則會有麻煩?！?/p>
“什么麻煩？” 林峰追問。
對方卻沒有回復，頭像很快暗了下去。
林峰關掉論壇，心里五味雜陳。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異能者，而他也成了其中一員。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下午，王總監(jiān)把林峰叫到辦公室，把一個新項目的策劃案扔給他：“這個項目很重要，客戶指定要我們做。你是組里的老人了，這個案子交給你，我放心?！?/p>
林峰看著策劃案上的 “奇幻主題樂園推廣”，突然覺得一陣諷刺。以前他還在為如何讓洗衣液瓶子 “飛起來” 而煩惱，現在他真的能讓東西飛起來了。
“怎么了？有問題？” 王總監(jiān)不滿地看著他。
“沒…… 沒問題?！?林峰連忙搖頭，“我會好好做的。”
回到工位，林峰看著策劃案，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如果他用念動力輔助拍攝，是不是能做出最真實的 “奇幻效果”？比如讓過山車真的在空中懸停，讓城堡的旗幟自己飄動？
這個想法讓他興奮起來，但很快又冷靜下來。不行，太危險了，萬一被發(fā)現怎么辦？
下班時，蘇曉曉湊過來：“峰哥，今晚部門聚餐，一起去吧？就當放松一下?！?/p>
林峰本來想拒絕，但想到自己需要冷靜一下，便點了點頭：“好啊?！?/p>
聚餐的地點在一家燒烤店，煙霧繚繞，人聲鼎沸。同事們都在討論項目和八卦，林峰卻沒什么胃口，只是默默地喝著啤酒。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桌上的烤串上，心里想著 “過來”，一串烤雞翅突然自己飄了起來，穩(wěn)穩(wěn)地落在他盤子里。
“哇！峰哥，你這手‘隔空取物’練得可以??！” 坐在旁邊的男同事開玩笑道，“是不是偷偷去學魔術了？”
林峰的臉瞬間漲紅，趕緊拿起烤雞翅咬了一口：“什…… 什么魔術，就是運氣好?！?/p>
蘇曉曉卻疑惑地看著他：“峰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總是怪怪的。”
林峰避開她的目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啤酒的苦澀在嘴里蔓延，他突然覺得很孤獨。這個秘密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心上，他不知道該告訴誰，也不知道未來該怎么辦。
聚餐結束后，林峰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夜晚的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他看著路邊的路燈，試著用念動力讓燈泡閃爍，路燈果然 “滋滋” 響了兩下，閃爍起來。
他又看向遠處的廣告牌，心里想著 “關掉”，廣告牌的燈光竟然真的滅了。
林峰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原來這種能力這么有趣。也許…… 擁有異能并不是一件壞事？
他走到一個沒人的小巷里，停下腳步。他看著地上的石子，心里想著 “起來”，石子紛紛飄了起來，在他面前組成一個小小的漩渦。他又試著控制旁邊的垃圾桶，垃圾桶晃了晃，竟然真的慢慢移動起來。
“太棒了！” 林峰興奮地喊了一聲。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一個聲音：“原來你也覺醒了。”
林峰嚇了一跳，趕緊讓所有東西都落回原位，警惕地看向巷口。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那里，戴著一頂鴨舌帽，看不清臉，手里把玩著一枚硬幣，硬幣在他指尖不停地旋轉、漂浮。
林峰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個人…… 也有異能？
“別緊張。” 男人走進來，摘下鴨舌帽，露出一張年輕的臉，看起來比林峰大不了幾歲，眼神卻很銳利，“我叫陳默，和你一樣，是異能者?！?/p>
林峰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看著陳默指尖漂浮的硬幣，又想起論壇上的回復，突然明白過來：“你…… 你是論壇上那個回復我的人？”
陳默點了點頭，硬幣 “?！?地一聲落在他手心：“看來你已經接受自己的身份了。不過，我要提醒你，異能者的世界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他的眼神變得嚴肅，“有很多組織在尋找我們，有的想研究我們，有的想利用我們，如果你不想惹麻煩，最好學會隱藏自己的能力?！?/p>
林峰的興奮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恐懼：“那…… 那我該怎么辦？”
“小心點，別在人前暴露?！?陳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遇到麻煩，可以去‘異能者論壇’找我，我的 ID 是‘影子’。” 他轉身走出小巷，黑色的風衣在夜色中飄動，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林峰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陳默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的興奮。原來異能者的世界這么危險。
回到出租屋，林峰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月光，心里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能力。但他知道，從車禍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經徹底改變了。
他打開電腦，登錄 “異能者論壇”，搜索 “影子” 的 ID，看到了很多他發(fā)的帖子，大多是關于如何隱藏異能、如何應對危險的。林峰默默地關注了他，然后關掉電腦，躺在床上。
黑暗中，林峰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指尖。他能感覺到那股奇怪的力量還在，像沉睡的猛獸，等待著被喚醒。
也許，這不僅僅是一場意外。也許，他的人生，注定要變得不普通。
林峰閉上眼睛，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不管未來有多少危險，他都要學會控制這份力量，用它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銀色的光帶，像一條通往未知世界的路。林峰知道，屬于他的冒險，才剛剛開始。而他，已經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