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歌王夢碎我是全網最神秘的“夜鶯”，從不露臉直播唱歌。粉絲夸我是天籟之音，
碾壓所有歌星。我飄了，匿名報名歌王爭霸賽，砸錢收買了主持方。奪冠那晚，
我戴著面具發(fā)表感言：“真正的歌王，不需要臉?！贝稳粘舐勂毓猓汗谲娛琴I來的。
主辦方索賠1000萬違約金，我掏空家底還差900萬?！伴_演唱會！”我對經紀人說，
“票價定9999，反正粉絲人傻錢多?！笔燮毕到y(tǒng)癱瘓了——只賣出去7張票。
警察沖進后臺時，我正對著空場嘶吼：“你們不識貨！”入獄那天，
典獄長遞給我一份《監(jiān)獄歌手大賽報名表》?！斑@次，”他笑了，“可沒地方買通評委了。
”---2 夜鶯絕唱午夜零點整，我的直播間準時亮起。沒有畫面，
只有一片深邃如墨的黑，正中央懸浮著一個冷白色的、微微扭曲的麥克風圖標。下一秒，
如潮水般的彈幕瞬間淹沒了那片黑暗?！耙国L女神！開嗓開嗓！等不及了！”“前排承包！
今晚必須聽哭我！”“打賞已備好，姐姐用聲音殺我！”“天籟！
這絕對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的聲音！吊打樂壇那群廢物！
”我看著后臺瘋狂跳動的打賞金額數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彎起。屏幕的冷光映在我臉上，
勾勒出一個志得意滿的弧度。什么歌王歌后，不過是一群需要靠臉吃飯的庸才。而我，
“夜鶯”，只用聲音，就足以讓整個網絡為我瘋狂。我清了清嗓子，指尖輕點鼠標，
點開那首練了無數遍、足以撕裂靈魂的高難度詠嘆調伴奏。純凈如雪山融水，
又帶著一絲金屬般冷冽穿透力的聲音，隨著第一個音符流淌出來。直播間徹底沸騰了。
“臥槽！跪了！這高音！”“雞皮疙瘩起來了！夜鶯！你是我的神！”“求求你露個臉吧！
就一眼！讓我看看什么樣的仙女能唱出這種聲音！”我享受著這無形的頂禮膜拜，
目光掃過那些狂熱的贊美和不斷刷新的打賞記錄。就在這時，電腦屏幕右下角，
一個不起眼的圖標閃爍起來——有新郵件。隨手點開，發(fā)件人是一個陌生的官方后綴。
粗的黑體字猛地撞進我的眼簾：【誠摯邀請“夜鶯”女士參加本年度《巔峰歌王》爭霸賽】。
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擂了一下，血液嗡地沖上頭頂。
手指因為瞬間的激動和難以置信而微微顫抖。歌王爭霸賽？
那個匯聚了華語樂壇幾乎所有一線大咖、代表著最高榮譽的殿堂級比賽？他們……邀請我了？
一個從未露面的網絡主播？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理智。我的聲音，
終于得到了最頂級舞臺的認可！那些曾經需要我仰望的名字，
現在要和我站在同一個聚光燈下，接受我的碾壓！什么神秘感，什么網絡女神的面紗，
在“歌王”的金字招牌面前，都不值一提！一周后，
我站在《巔峰歌王》海選現場的后臺角落，渾身冰冷。
厚重的幕布隔絕了前臺山呼海嘯般的觀眾吶喊，卻隔絕不了其他參賽者那令人絕望的歌聲。
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正閉著眼，用一把沙啞而充滿故事感的嗓子，唱著最質樸的民謠。
沒有炫技，卻字字句句都像小錘子，精準地敲打在人心最柔軟的地方。評委席上，
幾位素來以毒舌著稱的導師，此刻竟然眼含淚光。另一個角落，一個年輕女孩正在開嗓練聲。
那聲音空靈剔透，宛如山澗清泉叮咚，每一個轉音都精準得像用尺子量過，
帶著一種學院派獨有的、無可挑剔的技巧光輝。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冷汗順著我的鬢角滑落。那點被網絡吹捧出來的、膨脹到極點的自信，
在這實打實的頂級實力面前，脆弱得像陽光下的一戳就破的肥皂泡。我的聲音……在這里，
頂多算個中等偏上。別說碾壓，能不能擠進決賽圈都是個巨大的問號?？只畔癖涞奶俾?，
瞬間纏緊了我的心臟，幾乎讓我窒息。不行！絕對不行！我“夜鶯”的名字，
絕不能在這個舞臺上黯淡收場，淪為笑柄！那些在直播間里為我瘋狂的粉絲會怎么看我？
網絡上的神話會頃刻崩塌！后臺巨大的落地鏡里，映出我慘白的臉和眼中瘋狂閃爍的掙扎。
目光掃過，
最后死死定格在角落那個穿著工作人員馬甲、神色精明干練的中年男人身上——李導，
現場執(zhí)行導演，一個據說手腕通天、能解決各種“難題”的人。
一個極其冒險、足以將我拖入深淵的念頭，在絕望的土壤里瘋狂滋生。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喉嚨里翻涌的恐懼，從隨身的名牌手包里摸出一個厚得硌手的牛皮紙信封。
里面是沉甸甸的現金，幾乎是我直播多年攢下的所有流動資金。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想要掙脫肋骨。我挺直脊背，踩著細高跟，盡量讓步伐顯得鎮(zhèn)定自若，一步步走向那個角落。
“李導，”我的聲音刻意壓得又低又穩(wěn)，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將那個信封極其隱蔽地塞進他寬松的馬甲口袋深處，“久仰大名。一點‘茶水費’，
希望后面的流程……能順風順水。”李導那張精明世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只是眼皮極其輕微地撩了一下，目光銳利如刀，在我戴著巨大墨鏡的臉上掃過。
他那只揣著信封的手，不動聲色地在口袋里掂量了一下厚度。幾秒鐘死寂般的沉默，
像鈍刀子割肉。然后，他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幅度小到幾乎看不見?！斑x手的實力，
我們導演組心里都有數?！彼穆曇羝降孟癜组_水，沒有任何起伏，卻像一道赦免令，
瞬間抽走了我繃緊的最后一口氣，“安心準備吧?！?他拍了拍口袋的位置，
轉身融入了后臺忙碌的人流里。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后背的布料被冷汗浸透，
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心臟還在瘋狂地擂鼓，
但一種病態(tài)的、劫后余生的虛脫感混雜著卑劣的興奮，迅速彌漫開來。成了。這頂王冠，
注定是我的！比賽進程詭異得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操控。抽簽環(huán)節(jié)，
我永遠能避開實力最強的對手。評委點評環(huán)節(jié)，那些足以讓其他選手面紅耳赤的嚴苛批評，
落到我頭上，總是輕飄飄地變成了“音色獨特”、“潛力巨大”、“舞臺表現力突出”。
我的演唱，明明有幾處明顯的瑕疵，甚至一次高音近乎失控，評委們卻像集體失聰失明，
只把最華麗的辭藻堆砌在我身上。網絡上的質疑聲浪開始涌現，如同細小的溪流，
漸漸匯聚成無法忽視的轟鳴。
海選時那個民謠大叔和學院派女孩的粉絲們憤怒地沖進官方賬號評論區(qū)：“黑幕！
瞎子都聽得出誰唱得好！”“夜鶯那車禍現場也能晉級？評委耳朵塞驢毛了？
”“還我實力選手！拒絕資本喂屎！”“呵呵，不露臉的神秘感？我看是丑得不敢見人吧！
”我看著這些惡毒的評論，指尖冰涼，胃里一陣翻滾?？只畔癖涞某彼?，
再次試圖將我吞沒。不行，不能功虧一簣！我咬緊牙關，拿起手機，
撥通了那個已經爛熟于心的號碼?！袄顚?，”我的聲音帶著自己都厭惡的討好和急切，
“網上的聲音……越來越大了。決賽……”“知道了?！彪娫捘穷^的聲音依舊平淡，
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熱度也是熱度。你只管唱好最后一場，其他的，不用操心。
記住，把‘神秘感’這張牌，打到極致?！睕Q賽夜。能容納數萬人的體育場座無虛席，
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璀璨奪目的聚光燈如同利劍，刺破黑暗，
最終聚焦在舞臺中央那個唯一的身影上——我。
臉上覆蓋著半張精心打造的、鑲嵌著細碎水晶的銀色金屬面具，
只露出涂抹著暗紅色唇膏的嘴唇和線條緊繃的下頜。聚光燈的溫度灼烤著我的皮膚，
汗水沿著面具邊緣滑落，帶來一陣麻癢。我握著麥克風的手心全是濕冷的汗，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沖破喉嚨。臺下評委們帶著公式化微笑的臉，
在我眼中模糊一片。伴奏響起，是我最熟悉的一首歌。我張開嘴，聲音傾瀉而出。然而，
那聲音在巨大的場館里聽起來如此陌生，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緊繃和虛浮，
遠不如在狹小的直播間錄音設備里那般空靈震撼。我能感覺到高音部分的氣息在顫抖，
一個轉音處理得甚至有些生硬。臺下，隱約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和幾聲模糊的低語。
漫長的幾分鐘終于熬了過去。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主持人帶著夸張的笑容走上臺，
聲音洪亮得刺耳：“感謝‘夜鶯’為我們帶來的精彩演繹！現在，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
讓我們揭曉本年度《巔峰歌王》的總冠軍得主——”刺目的燈光再次打在我身上。
我僵硬地站著，聽著主持人用激昂的語調念出我的名字。
耳欲聾的歡呼聲、尖叫聲、還有……那無法忽視的、從某些角落爆發(fā)出的巨大噓聲和口哨聲，
如同冰火兩重天，狠狠沖擊著我的耳膜。我贏了。用最不光彩的方式。
主持人將那座沉甸甸的、水晶打造的“歌王”獎杯塞進我手里。
冰冷堅硬的觸感透過手套傳來。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挺直脊背，走到麥克風前。
面具下的目光掃過臺下或狂熱、或憤怒、或鄙夷的無數張面孔，
掃過評委席上那幾張表情莫測的臉，最后落在我手中那座虛假的獎杯上。
一種扭曲的、混合著巨大恐懼和病態(tài)虛榮的情緒猛地沖上頭頂。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通過音響傳遍全場，
帶著一種刻意拔高的、金屬般刺耳的亢奮：“真正的歌王——”我刻意停頓，
舉起那座冰冷的水晶獎杯，面具下的嘴唇勾起一個近乎癲狂的弧度，“不需要靠臉！”死寂。
整個體育場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幾秒鐘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嘩然聲轟然炸開！掌聲稀稀拉拉，更多的，
是震耳欲聾的噓聲、憤怒的咒罵、難以置信的驚呼，匯成一片混亂的聲浪，
幾乎要將舞臺掀翻！閃光燈瘋狂閃爍，像無數冰冷的針尖，刺穿我的面具。
我捧著那座越來越燙手的獎杯，站在風暴的中心，渾身冰涼。那句狂妄的宣言，
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所有真心熱愛音樂的人臉上。第二天清晨，
陽光刺眼地照進酒店奢華的總統(tǒng)套房。我頭痛欲裂，宿醉的眩暈感還未散去。
昨晚慶功宴上香檳的味道還殘留在喉嚨里，混合著虛偽的恭維，令人作嘔。
手機在枕邊瘋狂地震動，屏幕上跳動的“經紀人”名字像催命符?！拔?？
”我的聲音沙啞不堪。電話那頭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只剩下歇斯底里的恐慌：“夜鶯！
完了！全完了！你快看新聞！頭條！爆了！”我心頭猛地一沉，
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心臟。我顫抖著手點開手機推送。屏幕頂端，
一行猩紅加粗的標題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我的眼球：【驚天黑幕！
《巔峰歌王》冠軍“夜鶯”千萬巨資收買導演組全程造假！音頻鐵證曝光！】下面緊跟著的，
是昨晚那個叫李導的執(zhí)行導演，在派出所冰冷燈光下錄制的自首視頻畫面。他臉色灰敗，
眼神躲閃，對著鏡頭，用平板麻木的語調，
清晰地交代了收受巨額賄賂、操縱抽簽、影響評委、最終確?！耙国L”奪冠的全過程。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我的心臟。“砰！”手機脫手砸在厚厚的地毯上，
悶響一聲。我整個人癱軟下來，像一灘爛泥滑下床沿，背靠著冰冷的床沿。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四肢百骸只剩下徹骨的寒冷和巨大的恐懼。完了。徹底完了。
面具戴得太久，連自己都信了那虛假的王冠，卻忘了它下面早已爬滿了蛆蟲?，F在，
這頂沾滿污穢的冠冕，帶著千鈞之力，轟然砸落。接下來的日子，
是在法律文書和不斷縮水的銀行賬戶數字間掙扎的噩夢。主辦方雷霆震怒，
一紙訴狀將我告上法庭，索賠金額赫然寫著：壹仟萬元整。違約金，名譽損失費，
節(jié)目停播的賠償……每一項都像一座大山。
我變賣了所有能變賣的東西——那間精心布置的直播豪宅，車庫里幾輛昂貴的跑車，
衣帽間里堆積如山的奢侈品包包和珠寶，
甚至那些曾讓我愛不釋手的頂級錄音設備……曾經堆金砌玉的生活，如同陽光下的泡沫，
轉瞬破滅。當最后一筆款項從賬戶劃走，
我看著屏幕上那串刺眼的紅色數字——負債：9,000,000.00元。
巨大的空洞和絕望幾乎將我吞噬。九百萬！一個天文數字！像一頭猙獰的巨獸，
張開了血盆大口，要將我連骨頭渣子都嚼碎吞下！“錢！必須立刻弄到錢！
”我對著視頻通話里同樣焦頭爛額的經紀人嘶吼，聲音尖利得變了調，
帶著一種窮途末路的瘋狂，“開演唱會！馬上！趁現在我的名字……我的名字還有點熱度！
” 最后幾個字，我說得異常艱難，帶著一種自欺欺人的虛弱。
“可是……”經紀人臉上寫滿了猶豫和恐慌，“現在這種輿論環(huán)境，口碑徹底崩了，
誰還會買票？而且場地、宣傳、樂隊……都需要時間……”“時間？我們還有時間嗎？！
”我猛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水杯跳了一下，“場地？找最便宜的！宣傳？給我砸錢買熱搜！
買水軍！標題我都想好了——‘歌王絕唱，面具之下，最后的救贖’！票呢？
”我的眼睛因為極度亢奮和絕望而布滿血絲，閃爍著一種近乎非理性的光，
“票價……定9999！對，就9999！VIP前排再加個零！我的那些‘鐵粉’，
人傻錢多！他們以前能給我刷火箭，現在就能掏錢買票！這是他們最后‘擁有’我的機會！
快！去辦！”經紀人看著我，像看著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