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V 的輪胎碾過路面的碎石,發(fā)出單調的摩擦聲。吳思遠睜開眼時,發(fā)現自己靠在車窗上睡著了,玻璃上凝著一層薄薄的水汽,映出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副駕駛的座位空著,江月正站在路邊抽煙,軍綠色的戰(zhàn)術背心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醒了?” 江月彈了彈煙灰,“前面就是倉庫外圍的檢查站,我們得徒步過去?!?/p>
吳思遠推開車門,一股混合著機油和鐵銹的氣味撲面而來。環(huán)城路的盡頭立著座廢棄的收費站,欄桿扭曲地掛在半空,幾個穿著迷彩服的尸體趴在崗亭里,手里還緊握著步槍。
“他們是被自己人打死的。” 江月的靴尖踢了踢地面的彈殼,“彈孔是 95 式步槍的口徑,近距離射擊?!?/p>
陳曦蹲下身檢查尸體,手指輕輕拂過死者脖頸上的淤青:“不止槍傷,還有勒痕?!?她掰開死者的嘴,里面殘留著暗綠色的粘液,“感染后被處決的?!?/p>
林薇薇突然抓住趙小雅的胳膊,聲音發(fā)顫:“那是…… 我哥的部隊制服!” 她指著崗亭里一具尸體的肩章,上面的少校軍銜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別沖動。” 吳思遠按住她的肩膀,“不一定是他?!?/p>
“就是他!” 林薇薇的眼淚涌了出來,“那個打火機…… 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 她指著尸體胸前口袋露出的半截打火機,外殼上刻著 “平安” 兩個字。
趙小雅把她摟在懷里,憤怒地看向江月:“你們軍隊就是這么對待自己人的?”
“別胡說!” 江月的聲音陡然變厲,“在那種情況下,這是必要的犧牲!”
“必要的犧牲?” 趙小雅的聲音拔高,“那可是她親哥!”
“夠了!” 吳思遠厲聲喝止,目光掃過檢查站頂端的監(jiān)控攝像頭 —— 鏡頭正緩緩轉動,對著他們的方向。
蘇晴突然指著收費站后方的鐵絲網:“那里有動靜!”
眾人立刻戒備起來。江月迅速撿起地上的步槍,檢查彈匣后舉槍瞄準;唐蕊搭上箭矢,弓弦拉成滿月;吳思遠握緊消防斧,擋在林薇薇身前。
鐵絲網后面的雜草叢里傳來窸窣聲,一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影慢慢站起來,舉起雙手:“別開槍!是自己人!”
那人摘下防毒面具,露出張被曬得黝黑的臉,左額有塊明顯的疤痕:“我是倉庫守軍的哨兵,張猛。”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在看到林薇薇時愣了一下,“你是…… 林少校的妹妹?”
林薇薇的眼淚瞬間決堤:“我哥他……”
“林少校在里面。” 張猛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跟我來吧,少校一直在等你們。”
他掀開鐵絲網的缺口,動作卻有些僵硬,右手始終藏在防護服后面。吳思遠注意到他靴底沾著的暗紅色粘液,和之前遇到的迅捷型變異體分泌物一模一樣。
“你的手怎么了?” 吳思遠不動聲色地往前半步,擋住林薇薇的視線。
張猛的肩膀明顯繃緊:“沒什么,昨天巡邏時被碎玻璃劃傷了。” 他側身讓出通道,“快走吧,太陽落山前必須進入核心區(qū)。”
江月突然用槍口頂住他的后腦勺:“把右手拿出來。”
張猛的身體瞬間僵住。雜草叢里傳來更多動靜,十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影站了起來,手里都握著武器,緩慢地圍攏過來。
“看來被識破了。” 張猛的嘴角咧開詭異的弧度,猛地轉過身,右手赫然是只變異的利爪,指甲泛著青黑色的光澤,“本想留你們幾個活口……”
江月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槍聲在空曠的公路上回蕩,張猛的腦袋炸開一團血花,身體卻沒倒下,反而揮舞著利爪撲過來。吳思遠側身避開,消防斧劈開他的胸膛 —— 里面的內臟已經呈現出灰綠色的纖維化狀態(tài)。
“是半變異體!” 陳曦的聲音帶著驚恐,“他們還保留著部分意識!”
那些圍攏過來的人影同時發(fā)出嘶吼,防護服下的肌肉高高隆起,皮膚裂開青紫色的紋路。唐蕊的箭矢率先射出,精準地貫穿最前面那人的咽喉,卻沒能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撤到收費站里面!” 吳思遠大喊著拽起林薇薇,往崗亭的方向退去。
蘇晴和趙小雅合力推開擋路的欄桿,林墨則撿起地上的步槍,笨拙地拉動槍栓。江月斷后,步槍連射放倒三個半變異體,卻被其中一個撲倒在地,鋒利的爪子撕開了她的戰(zhàn)術背心。
“江月!” 吳思遠轉身想救她,卻被兩只半變異體纏住。他余光看到江月從靴子里抽出軍用匕首,狠狠捅進身下怪物的眼眶。
唐蕊的箭矢用完了,正用弓身格擋攻擊,運動服的袖子被撕開,露出滲血的傷口。趙小雅揮舞著工兵鏟,卻被半變異體抓住把柄,硬生生奪了過去。
“這邊!” 林墨突然喊道,她撬開了崗亭的鐵門,“快進來!”
眾人相繼退進崗亭,吳思遠最后一個沖進去,反手用消防斧卡住門鎖。半變異體撞在鐵皮門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整個崗亭都在劇烈搖晃。
“他們?yōu)槭裁磿兂蛇@樣?” 林薇薇癱坐在地上,看著窗外那些熟悉的迷彩服,眼淚混合著灰塵流下臉頰。
陳曦正在給江月處理傷口,她的左肩被劃開道深可見骨的口子,血還在不斷滲出:“他們應該是注射了不完整的抗病毒血清,就像李教授那樣,但劑量不夠,導致變異不完全。”
“所以還保留著部分意識?” 蘇晴的手指劃過崗亭墻上的執(zhí)勤表,林少校的名字被紅筆圈在頂端,“那他們?yōu)槭裁匆粑覀???/p>
吳思遠走到監(jiān)控屏幕前,按下播放鍵。畫面里顯示三天前的倉庫門口,一群士兵正將半變異體趕進鐵絲網,林少校舉著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其中個鏡頭閃過張猛的臉,他當時還穿著完整的制服,左臂上纏著繃帶。
“他們在被當作誘餌。” 吳思遠的聲音冰冷,“用來吸引外面的變異體,鞏固防線?!?/p>
江月撕下戰(zhàn)術背心上的布條,用力勒緊傷口:“倉庫里肯定出事了?!?她撿起地上的步槍,檢查彈匣里的剩余子彈,“最多還有十五發(fā)?!?/p>
唐蕊正在用碎玻璃打磨箭頭,她收集了半變異體的利爪,正小心地綁在箭桿上:“鐵絲網后面有座油罐,” 她指向窗外五十米處,“如果能引爆它,應該能炸開缺口?!?/p>
“太冒險了?!?蘇晴立刻反對,“我們的打火機只剩兩個了,而且外面至少有二十只半變異體?!?/p>
“不冒險就只能困死在這里?!?江月站起身,活動了下受傷的肩膀,“我和唐蕊去引開他們,吳思遠趁機去炸油罐,其他人守在崗亭,準備接應?!?/p>
“我跟你去。” 林墨突然舉起那把撿來的步槍,雖然雙手還在發(fā)抖,眼神卻異常堅定,“我學過射擊,小時候我爸教過我?!?/p>
吳思遠看著她緊握槍身的手指,上面還留著磨破的繭子 —— 那是長期握畫筆留下的痕跡。他點了點頭:“注意節(jié)省子彈,瞄準頭部射擊?!?/p>
趙小雅突然從背包里翻出個東西:“這個或許有用?!?那是個改裝過的無人機,機翼上還綁著把小刀,“我以前參加航模比賽用的,續(xù)航時間四十分鐘。”
“干得漂亮?!?吳思遠接過無人機,檢查了遙控器,“把這個綁在上面?!?他從急救箱里拿出半瓶酒精,這是陳曦特意留著的消毒用品。
眾人迅速分工:趙小雅操控無人機,負責引開半變異體的注意力;江月、林墨和唐蕊從后門突圍,吸引火力;吳思遠趁機跑到油罐附近,安裝引爆裝置;蘇晴和陳曦守在崗亭,準備隨時打開鐵門接應。
林薇薇堅持要跟著吳思遠:“我哥肯定有苦衷,我要去問清楚?!?她的手里攥著那個刻著 “平安” 的打火機,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無人機升空時,發(fā)出嗡鳴的聲響。半變異體果然被吸引,紛紛抬起頭,嘶吼著朝空中揮舞爪子。趙小雅操控著無人機,故意在他們頭頂盤旋,時不時丟下塊碎石挑釁。
“就是現在!” 江月踹開后門,率先沖了出去,步槍精準地爆頭最近的半變異體。唐蕊的箭矢緊隨其后,利爪箭頭輕易地撕開了另一個的喉嚨。林墨雖然動作生疏,卻牢牢記住吳思遠的叮囑,每槍都瞄準頭部,雖然只打中兩槍,卻成功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吳思遠拉著林薇薇,借著油罐的掩護快速移動。半變異體的注意力被無人機和江月吸引,暫時沒人注意到他們。林薇薇突然停下腳步,指著油罐側面的閥門:“我哥教過我怎么操作這個,他以前是油料兵?!?/p>
“能讓它泄漏嗎?” 吳思遠掏出打火機,手心全是汗。
林薇薇點點頭,用發(fā)夾撬開閥門的鎖:“但需要時間,至少三分鐘。”
無人機的嗡鳴聲突然消失 —— 趙小雅的遙控器沒電了。半變異體立刻轉過頭,嘶吼著朝油罐的方向沖來。吳思遠看到江月被三只半變異體圍攻,唐蕊的弓弦也斷了,正用弓身艱難地格擋。
“快!” 吳思遠推了林薇薇一把,自己則撿起塊石頭,砸向沖在最前面的半變異體。
林薇薇咬著牙轉動閥門,汽油順著管道流出,在地面形成蜿蜒的溪流。濃烈的汽油味瞬間彌漫開來,半變異體的動作明顯遲緩,似乎對這種氣味很敏感。
“好了!” 林薇薇大喊著后退。
吳思遠點燃打火機,扔向那片汽油?;鹈缢查g竄起,沿著油流迅速蔓延,直撲油罐的方向。他拉著林薇薇轉身就跑,剛跑出十幾米,身后就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熱浪裹挾著沖擊波襲來,將兩人掀飛出去。吳思遠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背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響,什么也聽不見。他掙扎著爬起來,看到油罐的位置升起團巨大的火球,半變異體的慘叫聲被爆炸聲吞沒。
林薇薇躺在不遠處,額頭上磕出個血口子,正茫然地看著天空。吳思遠沖過去想扶她起來,卻發(fā)現她的小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 剛才被爆炸的氣浪掀飛時,她撞到了路邊的護欄。
“能走嗎?” 吳思遠的聲音嘶啞,自己都聽不清在說什么。
林薇薇咬著牙想站起來,卻疼得倒吸冷氣,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對不起…… 我拖累你了……”
“別廢話?!?吳思遠蹲下身,示意她趴在自己背上,“抓緊了?!?/p>
他背著林薇薇往崗亭的方向跑,后背的傷口被汗水浸透,疼得鉆心。爆炸形成的濃煙遮蔽了陽光,空氣里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幾只沒被波及的半變異體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其中一個認出了他們,嘶吼著撲過來。
吳思遠側身避開,卻因為背上的重量失去平衡,兩人一起摔倒在地。半變異體趁機撲上來,張開嘴咬向林薇薇的脖子。
“砰!”
槍聲響起,半變異體的腦袋炸開。林墨舉著步槍站在不遠處,臉色蒼白,雙手還在發(fā)抖。她身后跟著江月和唐蕊,兩人都受了傷,唐蕊的胳膊被撕開道口子,正用布條簡單包扎著。
“快走吧!” 江月的聲音嘶啞,她的步槍已經空了,手里握著根磨尖的鋼筋,“濃煙會引來更多變異體!”
吳思遠重新背起林薇薇,林墨在旁邊攙扶著,幾人互相支撐著往倉庫的方向移動。爆炸炸開的缺口處,鐵絲網扭曲地掛在燃燒的油罐上,露出條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
穿過缺口時,吳思遠的靴子踩到片柔軟的東西。他低頭看去,是只被燒焦的手,無名指上戴著枚眼熟的戒指 —— 和林薇薇脖子上掛著的那只一模一樣。
“哥……” 林薇薇的聲音哽咽,眼淚滴在吳思遠的肩膀上,滾燙的。
倉庫的圍墻有三米多高,鐵門緊閉著,上面布滿彈孔和抓痕。江月檢查了門鎖,發(fā)現是電子鎖,需要密碼才能打開。
“密碼可能是守軍編號。” 蘇晴從崗亭里帶來的執(zhí)勤表還攥在手里,“林少校的編號是 0715?!?/p>
唐蕊按下密碼,門鎖卻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圍墻上的探照燈突然亮起,光柱在他們身上來回掃視。擴音器里傳出個冰冷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電子雜音:“識別失敗,啟動防御程序。”
“糟了!” 江月立刻拽著眾人躲到圍墻陰影里,“是自動防御系統(tǒng)!”
探照燈的光柱越來越密集,圍墻頂端突然冒出十幾個槍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的方向。吳思遠看到槍身上的夜視瞄準鏡,在黑暗中反射著幽冷的光。
“是我!林薇薇!” 林薇薇突然站起來,朝著擴音器的方向大喊,“我是林浩的妹妹!你讓我進去!”
擴音器里的聲音停頓了幾秒,隨即響起:“林少校已經犧牲,重復,林少校已經犧牲?!?/p>
“不可能!” 林薇薇的聲音帶著哭腔,“我不信!你讓我進去看看!”
“識別到活體信號,” 電子音毫無感情,“三十秒后進行清除。”
“快趴下!” 吳思遠一把將她拽到地上。槍聲同時響起,子彈嗖嗖地從頭頂飛過,打在圍墻上濺起火星。
江月滾到鐵門旁邊,用匕首撬開控制面板的外殼:“蘇晴,看看有沒有備用電源!”
蘇晴立刻蹲下身,手指飛快地在線路間摸索:“紅色線是火線,藍色是零線…… 找到了!” 她扯斷根黃色的線纜,探照燈瞬間熄滅,槍聲也停了。
“抓緊時間!” 蘇晴的手指被劃破了,血滴在線路板上,“備用電源只能撐五分鐘!”
江月正在破解密碼鎖,額頭上布滿汗珠,受傷的肩膀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還差最后兩位……”
圍墻上的槍口還在轉動,雖然沒有探照燈,但黑暗中依舊能聽到機械運轉的聲音。吳思遠握緊消防斧,警惕地看著圍墻頂端,突然發(fā)現陰影里站著個人影,正默默地注視著他們。
“誰在那里?” 吳思遠厲聲喝道。
人影沒有回答,卻扔下來個東西。吳思遠接住一看,是塊軍牌,上面刻著 “林浩 0715”。軍牌背面用小刀刻著串數字:2419。
“是密碼!” 江月立刻按下數字,門鎖發(fā)出 “咔噠” 聲,緩緩打開了道縫隙。
“快進去!” 吳思遠推了眾人一把,自己則留在最后,抬頭看向圍墻頂端 —— 那個人影已經消失了,只留下支步槍靠在垛口上,槍口還冒著淡淡的青煙。
倉庫內部比想象中更破敗。巨大的廠房空曠而昏暗,只有幾盞應急燈在遠處閃爍,照亮堆積如山的物資??諝庵袕浡鴿庵氐南舅?,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
“分頭搜索,” 江月壓低聲音,“保持警惕,用對講機聯系?!?她從地上撿起個軍用對講機,調到通用頻道,“十五分鐘后在中央倉庫匯合。”
吳思遠背著林薇薇,和陳曦一組,負責搜索左側區(qū)域。廠房里堆滿了木箱,上面印著 “軍用物資” 的字樣,有些箱子已經被撬開,里面的罐頭和壓縮餅干散落一地。
“這里好像發(fā)生過打斗?!?陳曦指著地上的彈殼和血跡,“不止是和變異體,還有人類之間的?!?/p>
林薇薇突然指著前方的陰影:“那里有人!”
吳思遠放下她,握緊消防斧慢慢走過去。陰影里蜷縮著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懷里緊緊抱著個保溫箱,看到他們時嚇得瑟瑟發(fā)抖。
“別殺我!” 男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知道疫苗在哪里!”
“疫苗?” 吳思遠停下腳步,“你是誰?”
“我是研究所的研究員,” 男人急忙掏出工作證,照片上的人戴著眼鏡,比現在胖不少,“我叫周明,和李教授一起工作的!”
陳曦立刻上前檢查他的身體,確認沒有傷口后點頭:“安全?!?/p>
周明這才松了口氣,打開懷里的保溫箱 —— 里面放著三支藍色的藥劑,標簽上寫著 “抗病毒疫苗 實驗性”。
“這是李教授研發(fā)的最終版本,” 周明的聲音帶著激動,“我們在陷落前轉移到這里的,一共只有十支!”
“其他人呢?” 吳思遠問道,“倉庫里的守軍和研究員呢?”
周明的眼神黯淡下去:“內訌了……” 他指著遠處的陰影,“一部分人想把疫苗交給高層,一部分人想自己留著,后來就打起來了…… 變異體趁機沖了進來,現在只剩下我和少數幾個人了。”
林薇薇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我哥呢?林浩少校在哪里?”
周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林少校…… 他為了保護疫苗,引爆了自己身上的手雷,和那些搶疫苗的人同歸于盡了……”
林薇薇的身體晃了晃,眼淚無聲地滑落。吳思遠扶住她,對周明說:“帶我們去看看剩下的疫苗。”
周明點頭,抱著保溫箱站起身:“跟我來,我們藏在地下實驗室里?!?/p>
穿過堆積如山的物資,他們來到廠房盡頭的電梯前。周明按下密碼,電梯門緩緩打開,里面一片漆黑,彌漫著濃重的霉味。
“小心點,” 周明打開應急燈,“下面有點滑。”
電梯下降了大約三十秒才停下,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味撲面而來。地下實驗室很大,擺放著各種精密的儀器,其中不少已經被破壞,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玻璃器皿和文件。
實驗室的中央有個巨大的培養(yǎng)艙,里面漂浮著個模糊的人影,身上插滿了管子,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吳思遠走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 那是個半人半獸的怪物,四肢進化成了利爪,后背長著類似翅膀的結構,臉部卻還保留著人類的輪廓。
“這是……” 陳曦的聲音帶著震驚。
“失敗品,” 周明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們試圖用疫苗改造變異體,結果……”
培養(yǎng)艙旁邊的冰柜里放著七支疫苗,和周明保溫箱里的一模一樣。吳思遠拿起一支,對著應急燈的光觀察 —— 液體呈現出清澈的藍色,里面似乎有微小的顆粒在游動。
“這些真的能治愈變異體?” 林薇薇的聲音帶著希望,“包括那些半變異體嗎?”
“理論上可以,” 周明點頭,“但需要足夠的劑量,而且……” 他猶豫了一下,“可能有副作用?!?/p>
對講機突然響起蘇晴的聲音,帶著驚慌:“吳思遠!你們在哪?快來中央倉庫!江月她……”
信號突然中斷。吳思遠立刻抓起疫苗,對陳曦說:“你帶著林薇薇和周明留在這里,鎖好實驗室的門,我去看看?!?/p>
“我跟你一起去!” 林薇薇立刻站起來,雖然腿還在疼,卻堅持要跟著。
吳思遠拗不過她,只好扶著她往電梯的方向跑。剛到電梯口,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砑ち业臉屄暫退缓鹇暎€有唐蕊的喊叫聲:“小心后面!”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一只巨大的變異體撲了過來。它的外形像只巨大的蜘蛛,身體卻是人的軀干,四肢進化成了鋒利的爪子,臉上沒有眼睛,只有一張布滿獠牙的嘴。
“是融合體!” 周明的聲音帶著恐懼,“它吸收了其他變異體的基因!”
吳思遠推開林薇薇,舉起消防斧迎了上去。融合體的速度極快,輕易地避開攻擊,爪子橫掃過來,撕開了吳思遠的胳膊。鮮血瞬間涌出,染紅了他的衣服。
“快走!” 吳思遠大喊著,再次撲上去,用身體擋住融合體的去路。
林薇薇咬著牙按下電梯關門鍵,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到吳思遠被融合體撲倒在地,消防斧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電梯門緩緩關閉,將吳思遠的身影和嘶吼聲隔絕在外。林薇薇滑坐在地上,手里緊緊攥著那支藍色的疫苗,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陳曦立刻用對講機呼叫其他人:“江月!唐蕊!聽到請回答!”
對講機里只有沙沙的雜音。周明臉色慘白地靠在墻上,看著培養(yǎng)艙里的怪物,突然喃喃自語:“它來了…… 它們都來了……”
實驗室的警報聲突然響起,紅色的警示燈在天花板上閃爍。擴音器里傳出刺耳的電子音:“檢測到高危變異體,啟動凈化程序,十分鐘后釋放神經毒氣?!?/p>
林薇薇猛地站起來:“吳思遠還在外面!我們得去救他!”
“不行!” 周明立刻反對,“凈化程序一旦啟動就無法停止,出去就是死!”
“那也不能不管他!” 林薇薇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抓起地上的根鋼管,“我要去救他!”
陳曦拉住她:“冷靜點!我們得想辦法!” 她看向周明,“實驗室有沒有其他出口?”
周明猶豫了一下,點頭:“有個緊急逃生通道,通往倉庫的后門,但很久沒人用了,可能被堵死了?!?/p>
“帶我們去!” 林薇薇的眼神異常堅定,“不管怎么樣,我都要去試試?!?/p>
周明只好帶著她們往緊急通道的方向跑。通道的門銹跡斑斑,上面掛著把巨大的鎖。林薇薇用鋼管撬了半天,鎖卻紋絲不動。
“讓我來!” 陳曦接過鋼管,瞄準鎖芯的位置猛砸。她的力氣不大,但每下都精準地砸在同一個地方。砸到第五下時,鎖終于開了。
門后的通道狹窄而黑暗,彌漫著濃重的灰塵味。周明打開應急燈,光柱照出前方的路 —— 通道里堆滿了雜物,還有幾具腐爛的尸體,看樣子已經死了很久。
“小心腳下。” 周明提醒道,“這里有很多老鼠夾?!?/p>
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林薇薇的腿越來越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沒有停下,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吳思遠,帶他離開這里。
通道的盡頭有扇鐵門,透進微弱的光。林薇薇推開鐵門,發(fā)現外面是倉庫的后門,周圍空無一人,只有幾只變異體在遠處游蕩。
“這邊!” 陳曦突然指著地上的血跡,那是吳思遠的血,一路延伸向倉庫深處。
她們順著血跡往前走,很快聽到前面?zhèn)鱽泶蚨仿?。林薇薇加快腳步,轉過拐角,看到吳思遠正和融合體纏斗,他的胳膊流著血,動作有些遲緩,但依舊頑強地抵抗著。
江月、唐蕊、趙小雅和蘇晴都在旁邊幫忙,江月的腿被咬傷了,正用步槍支撐著身體;唐蕊的弓箭已經用完,用塊石頭砸向融合體的眼睛;趙小雅和蘇晴合力推著個巨大的鐵桶,試圖撞向融合體。
“我們來了!” 林薇薇大喊著沖過去,舉起鋼管砸向融合體的腿。
融合體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嘶吼,轉過身撲向林薇薇。吳思遠趁機撿起地上的消防斧,狠狠劈向它的后背。藍色的血液噴涌而出,融合體的動作明顯遲緩下來。
“用疫苗!” 周明突然喊道,“它怕這個!”
林薇薇立刻掏出疫苗,拔開針頭刺向融合體的眼睛。融合體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藍色的血液不斷涌出,很快就不動了。
眾人都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吳思遠的胳膊傷口很深,陳曦立刻用急救箱里的繃帶給他包扎。江月的臉色蒼白,腿上的傷口周圍已經出現青紫色的紋路。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 吳思遠喘著氣說,“實驗室要釋放神經毒氣了。”
周明突然指著倉庫的大門:“看!”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倉庫的大門緩緩打開,外面站著一群穿著防護服的人,為首的是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手里舉著個喇叭。
“里面的人聽著,” 男人的聲音帶著傲慢,“我們是安全區(qū)派來的救援隊,交出疫苗,我們可以帶你們離開?!?/p>
吳思遠握緊消防斧,和江月對視一眼。他看到那些人的防護服上印著個熟悉的標志 —— 和研究所里的標志一模一樣。
“是他們!” 周明的聲音帶著恐懼,“是搶疫苗的那些人!”
戴眼鏡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們的反應,只是看了看手表:“給你們三分鐘考慮,要么交出疫苗,要么和這里一起被凈化。”
倉庫的警報聲越來越急促,紅色的警示燈在每個人的臉上閃爍。吳思遠看著手里的疫苗,又看了看身邊的眾人,突然做出了決定。
“林薇薇,” 吳思遠把疫苗遞給她,“你帶著疫苗從后門走,去安全區(qū),把它交給值得信任的人。”
“那你呢?” 林薇薇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們掩護你?!?吳思遠的目光堅定,“我們會拖住他們,你們快走?!?/p>
“我不走!” 林薇薇搖著頭,“要走一起走!”
“聽話!” 吳思遠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這是命令。”
江月也點頭:“我們會跟上的,相信我們?!?/p>
林薇薇咬著牙,把疫苗緊緊攥在手里。唐蕊遞給她一把弓箭:“拿著,防身用?!?蘇晴塞給她幾包壓縮餅干和一瓶水,趙小雅則給了她個對講機:“保持聯系。”
吳思遠扶起林薇薇,指了指后門的方向:“沿著圍墻走,那里有輛車,鑰匙在駕駛座下面?!?/p>
林薇薇點了點頭,淚水再次涌出。她最后看了一眼眾人,轉身朝著后門的方向跑去。
吳思遠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轉過身對其他人說:“準備好了嗎?”
江月舉起步槍,唐蕊搭上最后一支箭,趙小雅和蘇晴合力推著鐵桶,陳曦則握緊了手術刀。周明雖然害怕,但也撿起了根鋼管。
戴眼鏡的男人顯然沒耐心了,揮了揮手。他身后的人舉起槍,朝著倉庫里面走來。
吳思遠深吸一口氣,舉起消防斧:“為了活下去?!?/p>
眾人齊聲喊道:“為了活下去!”
槍聲響起,子彈嗖嗖地飛過。吳思遠帶頭沖了上去,身后跟著他的伙伴們。倉庫里的打斗聲、嘶吼聲、槍聲交織在一起,在紅色的警示燈下,譜寫著一曲末日的戰(zhàn)歌。
林薇薇跑出倉庫很遠,才停下腳步。她回頭望去,倉庫的方向已經被濃煙籠罩,隱約能聽到爆炸聲。她握緊手里的疫苗和對講機,咬著牙繼續(xù)往前走。
她知道,她不能辜負大家的期望。她要活下去,帶著疫苗找到安全區(qū),為這個黑暗的世界帶來一絲希望。
前方的路還很長,很艱難,但林薇薇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因為她知道,在她身后,有一群值得信賴的伙伴,他們正為了同一個目標而戰(zhàn)斗。
而只要還有人在戰(zhàn)斗,希望就永遠不會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