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約會，"月怡靠在我肩上，"我想喝草莓牛奶。"
我笑著摟緊她，望向天邊新升起的"流星"——那其實是第二輪隕石雨，但我們誰都沒說破。
黎明前的港口籠罩在探照燈的光柱里。
我背著熟睡的草莓，月怡走在前方，她的藍眼睛在黑暗中像兩盞小燈。鐵絲網圍墻上掛著"軍方隔離區(qū)"的牌子，底下用紅漆涂著"安布雷拉合作伙伴"。
"歡迎來到賊窩。"我壓低聲音。
月怡突然拽著我蹲下。巡邏隊從十米外經過，領頭的軍官正用對講機說話："...確認X-7實驗體接近港口，重復，攜帶兒童實驗體..."
草莓在我背上咂了咂嘴，夢見似的呢喃："媽媽做的布丁..."
月怡摸到圍墻缺口，鐵絲網被剪開個狗洞大小的口子。我正想鉆，她一把拉住我："等等。"
她從口袋里掏出小熊內褲系在鐵絲上："標記下撤退路線。"
"認真的？"我憋笑憋得肚子疼，"用這個當路標？"
"粉絲送的限量版，"她耳尖發(fā)紅，"比熒光棒顯眼。"
我們溜進集裝箱區(qū)時，天邊泛起魚肚白。月怡的眼睛恢復正常顏色，但瞳孔還是微微發(fā)藍。她走路姿勢變得像貓，每一步都精確避開地上的碎玻璃。
"血清效果在消退？"我問。
她搖頭："在進化。"
遠處傳來消毒水味。穿白大褂的人推著擔架車經過，上面躺著個蓋白布的輪廓。風吹起一角，露出青灰色的腳趾——腳踝處有條形碼紋身。
草莓突然醒了，小手緊緊揪住我衣領："云城哥哥...我聞到媽媽的味道..."
月怡捂住她的嘴，我們貼著集裝箱移動。海風送來斷續(xù)的對話："...主實驗樓今晚消毒...兒童樣本轉移至B區(qū)..."
主實驗樓是棟貼著紅十字的白色建筑，門口站著持槍守衛(wèi)。我正發(fā)愁怎么進去，月怡突然從后面掐我腰："看誰來了。"
一輛黑色轎車駛來，下車的是金絲眼鏡女博士。她換了干凈的白大褂，手里拎著印草莓圖案的紙袋。
"媽媽！"草莓掙扎著要跳下去。我死死按住她，看見女博士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然后快步走進大樓。
"計劃很簡單，"月怡舔了舔虎牙，"我假裝被俘，你帶著草莓混進去。"
"爛計劃，"我捏她臉蛋，"應該我去當誘餌。"
"不行，"她拍開我的手，"你藍血藍眼的，一看就是變異體。"
我們石頭剪刀布三局兩勝，她贏了。看著她大搖大擺走向守衛(wèi)的背影，我胃里像灌了鉛。
"那個姐姐，"草莓趴在我耳邊說，"是不是喜歡你？"
"小孩子懂什么喜——"
月怡的尖叫聲打斷了我。她演技爆表地摔倒在守衛(wèi)面前，連衣裙肩帶滑落，露出雪白的肩膀："救命！有喪尸追我！"
兩個守衛(wèi)立刻中計。我趁機抱著草莓溜到側門，刷卡器閃著綠燈——月怡不知何時把偷來的門禁卡塞在了小熊內褲里。
走廊冷得像停尸房。草莓指引我來到標著"兒童觀察室"的房間，透過玻璃窗能看到十幾個孩子坐在里面畫畫。奇怪的是，他們手腕上都有條形碼。
"媽媽在樓下..."草莓指向通風口。我剛撬開柵欄，警報突然響了。
"032號實驗體逃脫！"廣播里女聲冰冷，"封鎖B區(qū)通道！"
我把草莓塞進通風管："順著爬，找你媽媽！"
"云城哥哥呢？"
"我去找那個愛穿小熊內褲的姐姐。"我揉亂她頭發(fā)，蓋上柵欄。
追兵腳步聲近在咫尺。我踹開消防門狂奔，突然被拽進一間實驗室。月怡把我按在墻上，手指豎在唇前。她白大褂下穿著護士服，金發(fā)假發(fā)歪到一邊。
"cosplay上癮??？"我小聲調侃，被她掐了一把。
門外跑過一隊防化服。等腳步聲遠去，月怡從胸罩里掏出張磁卡："地下三層是血清實驗室。"
"你往衣服里塞東西的習慣能不能改改？"
"嫌棄？"她挑眉，"昨晚誰摸我后背說手感好來著？"
我們偽裝成醫(yī)護人員推著擔架車下樓。電梯鏡子映出我發(fā)藍的指尖，月怡的瞳孔又泛起熒光。血清在我們體內此消彼長，像潮汐互相牽引。
地下三層彌漫著防腐劑的味道。走廊盡頭實驗室亮著燈，我們躡手躡腳靠近，聽見女博士的聲音："...X-8血清必須用兒童神經干細胞培養(yǎng)..."
透過門縫，我看見女博士站在培養(yǎng)艙前，里面漂浮著個大腦狀的肉塊。草莓被綁在旁邊椅子上，大眼睛里滿是淚水。
"媽媽為什么...要抽草莓的血..."
"為了治愈你，"女博士撫摸女兒頭發(fā)，"你體內的X-7不穩(wěn)定，媽媽得研制更好的..."
月怡突然推門而入，槍口對準女博士："放開她。"
我趕緊跟上，發(fā)現實驗室里還有個人——穿軍裝的中年男子正用針管抵著草莓脖子。
"月怡小姐，"軍官微笑，"你父親曾是我部下。"
"所以他打斷你鼻梁的事，"月怡冷笑，"你記到現在？"
軍官臉色驟變。針管即將刺入草莓皮膚的剎那，我抄起顯微鏡砸過去。女博士突然撲向控制臺，按下紅色按鈕。
培養(yǎng)艙轟然開啟，肉塊膨脹成巨大怪物。它伸出觸手卷住軍官，將他塞進自己裂開的身體。咀嚼聲令人毛骨悚然。
"跑！"我扛起草莓，拉著月怡往外沖。怪物追上來時，月怡轉身一槍打爆了滅火器。干粉彌漫中，她眼睛藍得發(fā)亮："走安全梯！"
我們沖到樓頂時，怪物已經吞噬了整個三層。它爬上樓梯井的聲音像一萬只蟑螂在爬。直升機停機坪就在眼前，卻找不到逃生方法。
"賭一把？"我看向月怡。
她點頭，摟住我和草莓："抓緊了。"
我們從七樓一躍而下。墜落時風聲呼嘯，月怡的假發(fā)被吹飛。我緊緊抱住她和草莓，后背朝下準備承受沖擊——
卻輕飄飄落在充氣墊上。穿防護服的士兵們目瞪口呆，顯然這墊子是為直升機事故準備的。
"Surprise~"月怡吐了吐舌頭。
警報聲中，我們搶了輛救護車沖出港口。后視鏡里，實驗樓正在坍塌，怪物伸出觸手抓向直升機。草莓趴在后座睡著了，手里攥著媽媽塞給她的U盤。
"她媽媽..."
"自愿留下啟動自毀程序。"月怡握方向盤的手在發(fā)抖，"她說U盤里有X血清的全部資料。"
我摸出皺巴巴的煙盒，發(fā)現最后一支早就泡爛了。月怡突然把車停在廢棄加油站，轉身揪住我衣領。
"云城，"她聲音沙啞，"我快控制不住了。"
她瞳孔完全變成藍色，犬齒變得尖利。我這才注意到她手臂血管凸起，皮膚下藍光劇烈脈動。
"血清反噬？"
"不，"她喘息著貼近，"是想要你。"
她的吻帶著血腥味，虎牙劃破我嘴唇。我嘗到自己血的味道，居然也是藍的。后座傳來草莓的夢話："媽媽...布丁要加草莓醬..."
月怡猛地推開我，額頭抵著方向盤大口喘氣："再這樣下去...我會變成怪物..."
"巧了，"我擦掉唇上藍血，"我也是。"
加油站便利店玻璃映出我們的樣子：瞳孔放光，血管凸起，像一對變異的情侶手辦。月怡突然笑出聲，指著貨架："看，安全套。"
我進去掃蕩一番，出來時抱著草莓牛奶和超薄款。月怡挑眉："還有心情想這個？"
"末日生存法則第二條，"我撕開牛奶盒，"及時行樂。"
她笑著接過牛奶，突然神色一凜："有人來了。"
公路盡頭揚起塵土。五輛裝甲車正朝這邊飛馳，車頂安布雷拉的傘徽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猜猜他們想要U盤，"我發(fā)動車子，"還是我們倆的藍血？"
月怡給草莓系好安全帶，從手套箱摸出兩顆手雷："我選'去你媽的'。"
救護車在公路上狂奔，身后是窮追不舍的裝甲車隊。草莓醒來發(fā)現我們在逃亡，居然開心地拍手："像動作電影！"
第一發(fā)火箭彈擦著車頂飛過時，月怡探出車窗回敬了顆手雷。爆炸的氣浪掀翻兩輛裝甲車，她縮回座位時金發(fā)假發(fā)掉了，露出原本的黑發(fā)。
"下次約會，"我猛打方向盤躲開射擊，"能不能選個安靜點的地方？"
"比如？"
"電影院？水族館？"救護車后門被子彈打穿，"——太平間也行！"
月怡大笑著吻了我一口，往我懷里塞了個東西。低頭看是那盒超薄安全套，包裝上印著"軍用特制，防輻射防病毒"。
"先活到晚上再說。"她眨眨眼。
前方隧道像張開的巨口。
我們沖進去的瞬間，后視鏡里最后的裝甲車被從天而降的隕石擊中。火光照亮隧道墻壁，那里用紅漆涂著句話：
"歡迎來到末日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