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著的，是妝容精致，笑容得體的黎思妍。
戚聿桉眼底的光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他拉開門，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語氣疏離：“黎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他的目光帶著審視，掃過黎思妍身后空蕩的走廊，“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如果被記者拍到，恐怕對你我都不好吧！”
“我來找您，是為了工作上的事?！?/p>
“哦？”戚聿桉側(cè)了側(cè)身，“那請進吧?！?/p>
他倒要看看，這位大明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黎思妍款款走到沙發(fā)中央坐下，姿態(tài)優(yōu)雅。
戚聿桉則隨意地坐在她對面，長腿交疊，一副懶散的模樣。
兩人交談的聲音隱約傳進洗手間。
起初只是模糊的低語，但那個女人的聲音越聽越熟悉……
“黎思妍！”馬桶邊上，醉意朦朧的黎軒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大半！
他驚慌地看了看四周，還好，他還在洗手間里！
可是，黎思妍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戚聿桉的房間里？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他屏住呼吸，耳朵緊緊貼在冰涼的門板上。
“我聽說您是《回歸田園》的投資人，”
黎思妍的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節(jié)目組還邀請了黎軒？”
“怎么？”戚聿桉的聲音懶洋洋的，“我投什么項目，邀請誰，還需要向黎大明星匯報？”
“戚總誤會了。”
黎思妍調(diào)整了一下語氣：
“您可能不太了解黎軒在圈內(nèi)的風(fēng)評，他這個人行事乖張，風(fēng)評很差，黑料滿天飛。”
“您作為投資人，肯定更看重節(jié)目的口碑和收益，邀請他，風(fēng)險太大了，節(jié)目收視率是小事，萬一影響到公司。”
搞半天是來給他穿小鞋的，趴在馬桶邊緣的黎軒氣得牙癢癢。
為了把他踩進泥里，黎思妍真是煞費苦心，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所以呢？”戚聿桉抬了抬眼皮，目光銳利地掃過她，“你今天特意跑一趟，就是為了勸我不要邀請黎軒？”
聽到這，黎軒忘了自己此時的處境，氣得猛的一下站了起來。
結(jié)果因為趴著睡太久，雙腿早已麻木，起來時失去平衡，整個人重重地撞在了旁邊的洗手臺上。
“哐當！”
洗手臺上的東西應(yīng)聲掉落，砸在瓷磚地面上，發(fā)出清脆刺耳的巨響。
客廳里的談話聲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靜瞬間籠罩了整個套房。
黎軒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他死死捂住嘴，連呼吸都屏住了，額頭上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看來是我唐突了?！倍虝旱某聊螅杷煎氏乳_口，“戚總這兒好像有客人?！?/p>
“黎小姐似乎對我的私事格外好奇？”戚聿桉的聲音冷了下來。
他不再廢話，直接下了逐客令：“嘉賓名單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不過，如果你本人對《回歸田園》沒什么興趣，我倒是可以幫你跟節(jié)目組打聲招呼，我想應(yīng)該有不少人想要錄制機會?！?/p>
“你！”黎思妍被他的話噎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猛地站起身，“戚聿桉！你會后悔的！”
說完后，踩著高跟鞋，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戚聿桉起身靠在墻上，面向洗手間的方向，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
“出來吧?！?/p>
洗手間門內(nèi)，黎軒絕望地閉了閉眼。
躲是躲不過去了，他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拉開了門。
門開的瞬間，他的視線正好和戚聿桉對上。
“戚總?！崩柢幐杏X后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手臂上被馬桶邊緣硌出的紅痕也隱隱作痛。
“戚總您好，我是黎軒，非常抱歉沒經(jīng)過您的允許就進了你的房間，我……我是為了《回歸田園》……”
“吧臺上那些，”戚聿桉打斷了他，目光再次掃過吧臺上的空瓶子，之后又落回到黎軒臉上，語氣聽不出喜怒，“是你喝的？”
黎軒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看向吧臺，又茫然地看向戚聿桉。
這是什么清奇的關(guān)注點？居然不追究他私闖房間，反而關(guān)心幾瓶飲料？
難道那是天價飲料？
“是……是我喝的。我可以付錢！”
“好啊。”戚聿桉抱著雙臂，姿態(tài)放松地靠在墻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黎軒慌亂的樣子，嘴角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現(xiàn)金還是轉(zhuǎn)賬？”
黎軒整個人徹底呆住，眼睛瞪得溜圓。
不是吧？！堂堂戚禾集團總裁，身價不知道多少個億，竟然跟他計較幾瓶飲料錢，這摳門程度簡直刷新他的認知。
“轉(zhuǎn)……轉(zhuǎn)賬吧?！?/p>
“行?！逼蓓茶裉统鍪謾C，動作流暢地點開微信，亮出自己的二維碼名片，“先加個微信，賬單我晚點發(fā)給你。”
“哦……好的?！崩柢幋竽X一片空白，機械地掏出手機，掃了碼，添加好友。
看著列表里戚聿桉的微信名，黎軒有點恍惚，怎么還加上他的微信了？
加完微信，兩人在客廳沙發(fā)坐下，氣氛微妙。
“我很抱歉，”黎軒雙手放在膝蓋上，指尖緊張地絞在一起，低著頭不敢看戚聿桉。
“沒經(jīng)過您的允許就擅自進入您的房間，還……還喝了您的東西。這件事是我不對，只是錄制《回歸田園》的事情，對我實在太重要了，所以我才會擅自進了您的房間?！?他聲音越來越小。
“我知道?！?/p>
戚聿桉拿起茶幾上的煙盒，點燃一支，吸了一口，煙霧模糊了他深邃的輪廓，“你也是為了錄制名單來的。”
“是！”黎軒猛地抬起頭，“之前拒絕是我考慮不周，我現(xiàn)在非常非常想?yún)⒓愉浿?！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機會？”
他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片酬……我可以不要片酬！”
“我還沒窮到需要克扣藝人片酬的地步?！逼蓓茶衿鐭煟龡l斯理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正式的出演合同，過幾天會發(fā)到你經(jīng)紀人那里，時間不早了，我一會還有個視頻會議?！?/p>
“太感謝您了！戚總！”黎軒激動地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打擾您工作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就走！再次感謝您！”
他語速飛快，抓起自己的帽子和眼鏡，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套房。
門輕輕關(guān)上。
戚聿桉散漫地靠回沙發(fā)里，目光長久地停留在玄關(guān)處，直到電梯運行的微弱聲音消失，他才緩緩收回目光。
他起身走到吧臺前，拿出手機，對著那幾個空飲料瓶“咔嚓”拍了張清晰的照片，然后點開王哲的微信，發(fā)了過去，附帶一條言簡意賅的文字：
“讓酒店工作人員把這幾瓶飲料的賬單發(fā)給我。”
“？”
還加班整理資料的王哲看到微信的時候，整個人都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