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幸存者們都睡了,只有幾個高飛安排的守夜人,抱著自制的武器,靠在門口打盹。
我和陳默再次出發(fā)了。
這一次,我們的目標明確——食品儲藏室。
陳默在前面帶路,他的身體仿佛沒有骨頭,在狹窄的管道里穿行自如。我拖著傷腿,緊隨其后。
我們很快就到了儲藏室正上方的管道。
陳默指了指下面的一個通風口,又指了指旁邊一根生銹的鐵管。他做了一個“撬開”的動作。
我點了點頭。
這個通風口很老舊,螺絲早就銹死了。我用隨身帶著的瑞士軍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四角的螺絲擰松。
陳默遞給我一卷細繩。
我將繩子的一頭綁在通風口的格柵上,另一頭牢牢地纏在自己的手腕上。
然后,我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將格柵向下放去。
整個過程,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陳默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小的布袋,遞給我。
我探出頭,下面就是堆積如山的物資。罐頭、餅干、壓縮干糧……高飛把搜集到的大部分食物都藏在了這里。
而在最里面的一個架子上,放著幾個大塑料袋。
里面是白色的晶體。
是鹽。
我像一只壁虎,用繩子將自己緩緩放下。
我的腳尖輕輕點地,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我快速走到那個架子前,打開布袋,小心翼翼地裝了大約三分之一的鹽。
不能全拿走。
一次性全拿走,只會被當成失竊。
但如果只是少了一部分,而且是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那就會變成一個無法解釋的謎團。
一個會慢慢發(fā)酵的,名為“恐懼”的謎團。
裝好鹽,我又順手拿了兩罐午餐肉和一包餅干。
這是我們未來幾天的口糧。
我將布袋和食物系在繩子上,陳默在上面,慢慢地將東西拉了上去。
然后,他又把我拉了上去。
我們將通風口原樣裝好,甚至把上面的灰塵都恢復了原樣。
神不知,鬼不覺。
回到我們的“基地”,我看著那袋來之不易的鹽,復仇的快感第一次涌上心頭。
但這還不夠。
我需要給他們留下一個“記號”。
一個能讓他們夜不能寐的記號。
我看著自己手臂上被自己咬出的傷口,那里已經結了血痂。
我用小刀,輕輕劃破血痂,擠出幾滴鮮血,滴在一個小瓶子里。
然后,我用棉簽蘸著自己的血,在一張從書上撕下來的、最干凈的紙頁上,寫下了四個字。
『我看著你』
字跡歪歪扭扭,像一個冤魂的詛咒。
第二天,我們沒有行動。
我通過通風口,觀察著下面的動靜。
很快,騷動就開始了。
是李大媽,她在做飯的時候,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問題。
『哎?這鹽怎么好像少了點?』她嘀咕著,『昨天我記得還是滿的啊?!?/p>
旁邊的人沒在意。
『李大媽,你記錯了吧?那么大一袋,誰會注意啊。』
但到了中午,高飛巡視倉庫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他是個控制欲極強的人,對自己掌控的物資數(shù)量了如指掌。
『這里的鹽,是不是被人動過?』他皺著眉問趙強。
趙強一臉茫然:『沒有啊高哥,鑰匙一直在你身上,守夜的人也沒發(fā)現(xiàn)異常啊。』
高飛的臉色陰沉下來。
他沒有再說什么,但他看守衛(wèi)的眼神,已經帶上了一絲懷疑。
猜忌的種子,已經種下。
而這,僅僅是開始。
第三天夜里,我們再次出動。
這一次,我們的目標是藥品儲藏室。
我們用同樣的方法,潛了進去。
藥品不多,最珍貴的是一盒抗生素——阿莫西林。那是柳青的救命藥,那個生病的女孩,一直高燒不退。
我看著那盒藥,猶豫了一下。
然后,我只拿走了半板。
我不能救她,因為一旦藥品出現(xiàn),高飛就會知道有人潛伏著。
但我可以讓她暫時好轉,讓高飛的團隊看到希望,然后再親手掐滅它。
殺人,要先誅心。
拿完藥,我拿出了那張寫著血字的紙條。
我把它,輕輕地,放在了空出來的藥盒位置上。
然后,我們悄然離去。
第二天,整個營地都炸了。
發(fā)現(xiàn)紙條的是蘇念。
她去給柳青拿藥,然后發(fā)出了一聲尖叫。
所有人都沖了過去。
當高飛看到那張血字紙條時,他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我看著你……』他喃喃地念著,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是誰!是誰在裝神弄鬼!』他暴怒地吼道,『給我查!把所有人都給我叫過來!一個一個地查!』
營地里一片混亂。
人們互相猜忌,互相懷疑。守夜的人被高飛狠狠地扇了幾個耳光,指責他們玩忽職守。
趙強帶人把整個營地翻了個底朝天,卻什么都沒找到。
沒有撬動的門窗,沒有腳印,沒有任何入侵的痕跡。
東西就這么憑空消失了。
還留下了一張來自地獄的便條。
恐慌,像瘟疫一樣,在幸存者中蔓延開來。
他們開始相信,這個圖書館里,有“不干凈”的東西。
或許是某個死去的冤魂。
或許……是那個被他們“犧牲”掉的,陸尋。
我躲在管道里,看著下面這出好戲,冷冷地笑了。
高飛,你喜歡當英雄,喜歡當領袖是嗎?
那我就讓你嘗嘗,被自己人懷疑,被未知的恐懼支配,是什么滋味。
游戲,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