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御史中丞府邸,密室的燭火跳動,映著兩張扭曲的臉。
太子蕭仁謙再也維持不住儲君的儀態(tài),焦躁不已。
“舅舅!父皇這次究竟是怎么了!”
“毫無征兆!就好像有人在他耳邊吹了風(fēng),將三年前的舊案翻了出來!”
張茂才那張老臉,同樣陰沉,眼底滿是驚懼。
“殿下,老臣也百思不得其解,永定河的賬目做得天衣無縫,按理說絕無可能被翻出來?!?/p>
他停頓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陛下的旨意已下,工部尚書那個老狐貍,一定會派人去挖開河堤!”
“我們必須搶在他們前面!”
“所有可能泄露的痕跡,必須抹平!所有當(dāng)年經(jīng)手的人,必須永遠閉嘴!”
蕭仁謙猛地停住腳步,與他對視,滿眼殺意。
“若情況緊急……”張茂才壓低聲音,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那些奉旨勘察的官員,也一并‘處理’掉!”
……
與此同時,御書房內(nèi),燈火通明。
蕭景珩的指尖,正輕輕敲擊著一份剛剛送達的密報。
上面,赫然是太子與張茂才的動向。
“玄一?!?/p>
“臣在。”
黑色的鬼影無聲無息地跪伏于地。
“太子,比朕想象的還要蠢,也還要狠?!?/p>
“朕命你,親率一隊龍鱗衛(wèi)精銳,換便裝,星夜馳援永定河‘龍灣’?!?/p>
“你們的任務(wù)有二?!?/p>
“一,藏于暗處,護住工部調(diào)查組的周全。”
“二,張開網(wǎng),等著魚兒自己撞進來。”
他抬起頭,眼里盡是冷冽。
“朕不但要證據(jù),還要人贓并獲?!?/p>
“朕要讓他們所有的陰謀算計,都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再無翻身可能!”
“遵命!”
玄一的身影一晃,迅速融入黑夜。
后宮的風(fēng),也同樣不平靜。
永和宮內(nèi),慧貴妃猛地將手中的銅鏡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啊——!”
鏡中那張布滿紅痕的臉,是她如今最大的夢魘。
太醫(yī)說,這些印記,怕是要跟她一輩子了。
美貌是她爭寵最大的依仗,如今,這依仗被毀了。
而沈驚晚卻獨得盛寵,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沈驚晚……”
她用新染的蔻丹長甲,狠狠劃過一旁的首飾盒,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本宮廢了,你也別想好過!”
很快,一股陰風(fēng)從永和宮吹出,席卷了整座后宮。
一個惡毒的謠言,開始在宮女太監(jiān)們口中流傳。
新晉的沈常在,是“災(zāi)星”轉(zhuǎn)世。
她一入宮,慧貴妃就容顏被毀。
她命格奇硬,克父克母,如今更是要開始克君王,克國運!
那些本就眼紅沈驚晚圣眷的妃嬪,立刻心領(lǐng)神會,在背后推波助瀾,添油加醋。
一時間,紫云軒門可羅雀,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晦氣之地。
小娥氣得眼圈通紅。
“主子,她們欺人太甚!嘴巴太毒了!”
沈驚晚卻置若罔聞,正慢條斯理地為一盆墨蘭澆水。
【呵,就這點兒段位?】
【除了在背后嚼舌根,還會干點啥?一群蠢貨?!?/p>
【也好,正好落得清靜,省得老娘天天應(yīng)付你們這群戀愛腦?!?/p>
【等著吧,等老娘把太子那條瘋狗干趴下,下一個就輪到你們這群長舌婦!】
【跟我斗?下輩子吧!】
這些污言穢語,自然也一字不落地傳到蕭景珩的耳中。
李德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稟報完,悄悄抬眼觀察皇帝的臉色。
“皇上,可要奴才去查封了那些嚼舌根的?”
蕭景珩的臉上,古井無波。
他只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皇后那里,如何?”
李德順心頭一凜,躬身道:“回皇上,坤寧宮并無任何動靜,皇后娘娘……似乎并未理會?!?/p>
“呵?!?/p>
蕭景珩冷笑一聲,卻讓李德順的脊背竄起一股寒意。
“身為后宮之主,放任這等污蔑謠言流傳,她這個皇后,當(dāng)?shù)谜媸恰t德’?!?/p>
李德順將頭埋得更低,大氣都不敢喘。
皇上,這是連皇后,都遷怒了。
當(dāng)晚,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沈常在即將失寵時,皇帝的鑾駕,大張旗鼓地,再一次駕臨紫云軒。
不僅人來了。
賞賜更是如流水一般,震驚了所有人的眼。
東海夜明珠,南海大珍珠,西域貓兒眼,江南血玉鐲……一箱箱,一匣匣,刺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這哪里是賞賜?
這分明是一記響徹后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所有非議者的臉上!
也讓所有人看清了一個事實。
這位沈常在,不是什么災(zāi)星,而是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沈驚晚跪在滿地珍寶中謝恩,臉色惶恐,受寵若驚。
【我靠,這狗皇帝又發(fā)什么瘋?】
【拿我當(dāng)槍使,敲打后宮這群蠢貨?】
【不過……有一說一,這些亮閃閃的石頭是真他娘的好看?!?/p>
【罷了,看在錢的份上,我這把槍,我就再讓你多用幾天。】
蕭景珩看著她心口不一的彈幕,嘴角微微一笑。
他走到她面前,親自將她扶起。
“喜歡嗎?”
“嬪妾……惶恐,謝皇上隆恩?!?/p>
他忽然俯身,湊到她的耳畔,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廓上。
“朕只是要讓這宮里所有人都記住?!?/p>
“朕的女人,誰,也動不得。”
這句話,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臉頰一片緋紅,燒到了兩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