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顧言琛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沒有任何猶豫,他掛掉電話。
可沒幾秒,電話便再次響起。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按下接聽。
周玲玲尖銳的嗓音立刻沖了出來。
“顧言琛!你死哪兒去了?昨晚玩失蹤玩上癮了是吧?還敢掛我電話,你怎么不上天呢?”
“趕緊的,到中心商場來!立刻!馬上!”
命令式的口吻,沒有詢問,也沒有絲毫對他昨夜去向的關(guān)心。
顧言琛沉默著,心頭涼得厲害。
見人沒有應(yīng)答,周玲玲默了一會兒,語氣竟罕見的緩和了幾分:
“顧言琛你聽見沒有,趕緊過來,我真的有非常要緊的急事?!?/p>
顧言琛在心里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p>
電話掛斷,顧言琛立馬收拾好自己往中心商場趕。
沒多久,他就在一家奢侈品專柜前看見了周玲玲。
她正拿著一件剪裁考究的西裝外套,對著鏡子左右比劃。
周玲很快看到了他,眉頭當(dāng)即不耐煩地皺起。
“怎么才來?磨磨蹭蹭的,等你半天了!”
說著,她提起西裝對著顧言琛比劃了一下,又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顧言琛蹙起眉,不理解周玲玲這是在做什么。
想給他買衣服?想討好他?
“喏,趕緊的。”
周玲玲把西裝往旁邊的導(dǎo)購手里一塞,然后對顧言琛伸出手。
“我卡限額了,刷不了。你卡給我,付一下。”
顧言琛有些錯愕,并沒有立即拿出卡。
“你買男人的西裝做什么?”
要知道這么多年來,周玲玲從來沒有主動給他買過一件東西。
哪怕是逢年過節(jié),她也極其吝嗇,連一條領(lǐng)帶也舍不得給他買。
還美名其曰為節(jié)約。
可她對自己卻頗為大方,幾萬塊的名牌包,幾千塊的絲巾,眼都不眨就直接買下。
顧言琛曾質(zhì)疑過,周玲玲卻反過來指責(zé)他小氣。
還用男人的錢就是給女人花的這一套說詞來PUA他。
所以,他根本不敢相信周玲玲會主動給他買衣服。
還是如此昂貴的高檔西裝。
可盡管如此,他還是心懷那么一絲希冀——
萬一,真的是給他買的呢?
或許,她已經(jīng)知道錯了……
可這個荒謬的念頭還沒來得及成型,就被周玲玲接下來的話徹底碾碎。
“當(dāng)然是給阿成買的?!敝芰崃釓膶?dǎo)購員手里接過商品袋。
“阿成他們公司最近有個超級重要的客戶要見,得穿體面點(diǎn),這身行頭他穿上指定好看。”
一邊說,一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似乎是在期待趙成穿上西裝的樣子。
顧言琛聽著,心涼到了底。
所以,她是給趙成買西裝,卻叫他過來付錢?
“不付?!鳖櫻澡≈苯拥馈?/p>
周玲玲臉上的笑容遽然僵住。
她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
“我說,”顧言琛直視著她,一字一頓,“這錢,我不付?!?/p>
空氣霎時凝固。
連導(dǎo)購員臉上都露出了幾分尷尬。
周玲玲臉?biāo)矔r漲得通紅,“顧言琛,你什么意思?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這點(diǎn)錢都舍不得出,你怎么這么摳門?”
“而且人家都給我包好了,你現(xiàn)在說不買,不是存心讓我難堪嗎?”
顧言琛盯著她,眼底一片冰冷。
“周玲玲,”他一字一句,“我是什么很賤的人嗎?”
“讓我過來為你買給情夫的衣服付錢,你當(dāng)我是冤大頭?”
周玲玲臉色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臉色漲紅:“你胡說什么!那是我發(fā)??!”
顧言琛冷呵一聲,“我胡沒胡說你心里清楚?!?/p>
“不過我還是先告訴你,你想給他買東西,是你的自由。”
“但前提是,別用我的錢?!?/p>
“你!”
周玲玲被他這毫不留情的直白噎得一口氣差點(diǎn)沒上來,臉漲成了豬肝色。
周圍幾個顧客和導(dǎo)購看她的目光也變得奇怪起來。
周玲玲一時面子盡失,徹底惱羞成怒。
“顧言琛,你個王八蛋!”
她猛地?fù)P起手,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顧言琛的臉狠狠扇了過去。
“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如同平地驚雷,將顧言琛這些年的付出和愛意炸了個粉碎。
時間仿佛停滯了幾秒。
顧言琛目光沉靜得可怕,沒有憤怒,沒有委屈。
只剩下一種洞穿一切后的冰冷荒蕪。
他抬手,用指腹用力抹了一下刺痛的嘴角,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
“周玲玲,”他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們離婚吧?!?/p>
周玲玲猛然怔住。
不可置信地看著顧言琛。
“離,離婚?”她聲音變了調(diào),“顧言琛,你瘋了嗎?”
“就為這么點(diǎn)破事?就為一套西裝?就為我打了你一巴掌,你就要跟我離婚?”
大概是太過震驚,她的眼淚說來就來,洶涌地沖出眼眶。
“你有沒有良心啊顧言琛?我為你守了三年活寡,守著這個冷冰冰的家,你知道我有多苦嗎?”
“現(xiàn)在你跟我提離婚,你還是不是人啊?”
她哭喊著,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
“玲玲,言琛哥,你們這是怎么了?”
趙成快步從后邊走來。
他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西裝革履,儼然一副商業(yè)精英模樣。
反觀顧言琛,穿著一身黑,因?yàn)槌D暝谕鈭?zhí)行任務(wù),身上總有股散不去的陰郁和滄桑。
趙成過來后,立刻伸出手臂攬住周玲玲肩膀,低聲安撫:
“好了玲玲,你先別哭了,這么多人看著呢。多大點(diǎn)事兒啊,值得生這么大氣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擦去周玲玲臉頰上的淚水,眼神里滿是心疼。
顧言琛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心頭只覺諷刺。
這么自然親昵的姿勢,周玲玲還好意思說他們清白?
安撫好周玲玲,趙成轉(zhuǎn)過來看向顧言琛。
“言琛哥,你看你,這剛回來,何必鬧得這么僵呢?”
他頓了頓,眼神懇切:“有什么誤會不能坐下來好好說開呢?就看在玲玲為你守三年活寡的份上,你也不該這么傷她的心啊?!?/p>
周玲玲聽著趙成這番話,眼淚立馬流得更兇了。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顧言琛,你聽聽阿成是怎么說的,你再看看你?!?/p>
“一點(diǎn)小事就上綱上線,斤斤計較,一點(diǎn)風(fēng)度都沒有,阿成比你懂事體貼多了!”
顧言琛沒說話。
忽然,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的視線掠過眼前這對狗男女,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那你跟他在一起好了。”顧言琛語氣隨意得好似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我就不伺候了?!?/p>
說完猛地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朝著商場出口走去。
離開商場,他立即動身前往律所。
陳律已經(jīng)幫他擬好了離婚協(xié)議,正等他過目。
顧言琛一頁頁翻看過去,眉頭卻越皺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