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的青梅竹馬,沈氏集團的繼承人。
當年,蘇晚的父親就是拿著他和蘇晚的親密照片,告訴自己,他們才是一對。
原來,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連孩子都有了。
沈瑾的目光落在了顧凌霄身上,微微蹙眉。
“晚晚,這位是?”
蘇晚漫不經(jīng)心地說:“新來的管家?!?/p>
沈瑾點了點頭,沒再多看顧凌霄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擺設(shè)。
他自然地攬住蘇晚的腰,又彎腰抱起了小女孩。
“念念,想不想沈叔叔?”
“想!”小女孩開心地摟住他的脖子。
一家三口。
其樂融融。
多么和諧,又多么諷刺的畫面。
顧凌霄站在原地,像一個局外人,看著屬于他們的幸福。
“還愣著干什么?”
蘇晚冰冷的聲音傳來。
“去給我們倒茶?!?/p>
“是,蘇總。”
顧凌霄轉(zhuǎn)身走向廚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能感覺到背后那兩道視線,一道是蘇晚的,充滿了恨意和快 感;另一道是沈瑾的,帶著一絲探究和輕蔑。
他端著茶盤走出來,小心翼翼地將兩杯茶放在他們面前的茶幾上。
沈瑾和蘇晚正靠在沙發(fā)上,低聲聊著什么。
“下個月我們的婚禮,你有什么想法?”沈瑾問。
婚禮……
顧凌霄端著托盤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
熱水濺出來,燙在他的手背上,他卻毫無知覺。
蘇晚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我沒什么想法,你決定就好?!?/p>
“好?!鄙蜩獙櫮绲匦α诵Γ澳蔷徒唤o我,一定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p>
他說著,伸手握住了蘇晚的手。
那一刻,顧凌霄再也無法忍受。
他胸口一陣翻江倒海,猛地轉(zhuǎn)過身,沖向了洗手間。
“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
他扶著冰冷的洗手臺,再也抑制不住,劇烈地咳了起來。
鮮紅的血,從指縫間滲出,滴落在純白的陶瓷盆里,觸目驚心。
他咳得撕心裂肺,幾乎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
原來,心死透了,身體的痛楚反而會更加清晰。
他打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沖洗著手上的血跡,也試圖澆滅心里的那團火。
鏡子里的人,面色慘白,眼窩深陷,瘦得脫了相。
這副鬼樣子,憑什么還敢奢望蘇晚的愛?
她恨他,是對的。
她羞辱他,也是該的。
他活該。
顧凌霄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重新掛上那副恭敬而麻木的面具,走了出去。
客廳里,蘇晚和沈瑾已經(jīng)不在了。
只有那個叫念念的小女孩,坐在地毯上玩積木。
她看到顧凌霄,歪了歪頭。
“管家叔叔,你生病了嗎?”
顧凌霄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蟄了一下。
他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沒有?!?/p>
小女孩站起來,走到他面前,踮起腳尖,努力想看清他的臉。
“你騙人,我聽到你咳嗽了?!?/p>
她的大眼睛里,沒有厭惡,只有純粹的關(guān)心。
顧凌霄的心防,在這一刻,有了一絲裂縫。
他蹲下身,想讓自己離這個孩子近一點。
“叔叔沒事?!?/p>
“念念,”蘇晚冰冷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離他遠一點。”
小女孩嚇得一哆嗦,立刻跑回了樓梯邊。
蘇晚走下來,一把將女兒護在身后,看顧凌霄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骯臟的病毒。
“誰允許你跟她說話的?”
“記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個下人?!?/p>
她牽著女兒的手,從他身邊走過,裙擺掃過他的膝蓋,帶起一陣冰冷的香風。
“晚上沈先生會留下來吃飯,你去準備?!?/p>
“做你最拿手的幾道菜。”
她頓了頓,回頭,眼里的恨意幾乎要將他吞噬。
“我要讓他嘗嘗,當年你是怎么討好我的?!?/p>
顧凌霄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要他親手為她的未婚夫做飯。
用他曾經(jīng)討好她的方式,去討好另一個男人。
蘇晚,你真的,好狠。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他也沒有多久好活了。
醫(yī)生說,最多也就半年。
廚房里,燈光明亮得有些刺眼。
顧凌霄試圖用忙碌來麻痹神經(jīng)。
蘇晚要他做最拿手的幾道菜來招待沈瑾。
可顧凌霄并不知道沈瑾愛吃什么,有沒有什么忌口的?
但顧凌霄知道蘇晚喜歡吃什么。
所以按照蘇晚的喜好做了。
糖醋排骨,她大學時最愛,每次鬧別扭,只要他做上一盤,她就能眉開眼笑。
清蒸鱸魚,他記得她說過,喜歡那種清淡鮮美的味道,簡單純粹。
還有一道……宮保雞丁。
他的指尖在觸碰到花生時,傳來一陣細微的癢意。
他有輕微的花生過敏,不算嚴重,但每次接觸,皮膚都會起些紅點,喉嚨也會發(fā)緊。
可蘇晚愛吃,尤其喜歡里面炸得香脆的花生米。
當年他每次做這道菜,都會戴上手套,小心翼翼。
可今天,他沒有。
他熟練地顛鍋,爆炒,勾芡。
香氣在廚房里彌漫開來,每一縷味道都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段塵封的記憶。
那些擠在出租屋里,他和蘇晚為了一頓飯的食材費都要精打細算的日子。
此刻回想起來,竟是那么遙不可及的奢侈。
肺部的刺痛感又一次襲來,他不得不扶住流理臺。
壓抑著喉間的癢意,將涌上來的咳嗽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不能在這里失態(tài)。
菜一一盛入精致的白瓷盤里,色香味俱全。
端著托盤走出廚房,客廳里卻變了樣。
沈瑾和蘇晚都不見了。
昂貴的水晶燈下,只有念念一個人坐在柔 軟的波斯地毯上。
面前散落著五顏六色的積木,她小小的身子顯得有些孤單。
整個別墅安靜得過分,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一陣壓抑的、曖昧的聲響。
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在空曠的客廳里卻異常清晰。
是女人的輕吟,夾雜著男人粗重的喘 息。
顧凌霄的身體瞬間僵住,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端著托盤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瓷盤與托盤碰撞,發(fā)出“咔噠”一聲脆響。
念念被聲音驚動,抬起頭,茫然地看向樓梯的方向,大眼睛里滿是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