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準(zhǔn)你碰她的？”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他的身后傳來，伴隨著蘇晚的怒音，顧凌霄的脊背上傳來強有力的痛意。
蘇晚腳底的高跟鞋毫不留情地踹在他的身上，他渾身顫抖地朝前趴倒，來不及收起的手被她的高跟鞋再次碾上。
“你只是一個下人，這一點你認(rèn)不清楚嗎？”
她彎腰俯身輕輕拍了拍念念的后背。
“媽媽說的話你還聽不聽？他在這里就是伺候你的，不要讓這種骯臟的人去觸碰你，知道嗎？”
念念有些發(fā)懵，面對蘇晚的怒火她也不敢違背，只低頭將眼里翻滾的淚珠重新憋了回去。
顧凌霄心念一動，清冷的嗓音徐徐傳來。
“能別對孩子這樣嗎？我知道錯了，以后我不會再和她近距離接觸了?！?/p>
他把責(zé)任全部攬下，生怕蘇晚遷怒于孩子身上。
“把念念領(lǐng)上樓去?！?/p>
冰冷的話語從她的唇齒間擠了出來。
傭人們連忙把孩子給抱走了。
等念念消失在顧凌霄視線中后，他才倔強地看向蘇晚，身體帶著微顫，那是身上傳來的陣陣痛意在提醒他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我對念念沒有別的壞心思，我只是覺得……”
“你給我閉嘴！”
蘇晚狠狠推了他一把，顧凌霄一個大男人就這樣連連后退直到后背撞在茶幾一角。
尖銳的痛意再次襲來，他甚至感受到了衣服仿佛被血跡沾染了一部分，黏膩地貼在皮膚上讓他更加難受。
蘇晚渾身散發(fā)著冷意，她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朝他靠近，沒了念念在這里，她的暴躁更加無法控制。
“你只是一個下人，念念的身份尊貴而你卑賤，我希望你能永遠(yuǎn)認(rèn)清楚這一點！”
蘇晚余光瞥見顧凌霄的白色襯衫已然變了色，她卻依然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妝發(fā)。
“去做飯，以后你不用負(fù)責(zé)念念的一切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好好伺候沈先生，幫他籌備我們的婚禮?！?/p>
一股酸澀從內(nèi)心涌上來，顧凌霄抬頭對上她那雙冷淡的雙眸，苦澀地露出一抹笑容。
“我只是一個管家，怎么可能有能力籌辦婚禮？還是讓我做別的事情吧?！?/p>
他的臉色愈加蒼白起來。
這番話著實殺人誅心，讓他去為她籌備婚禮，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以后他們結(jié)婚了以后，如果幸福的話，那念念怎么辦？
當(dāng)這個念頭蹦出來的時候，他嚇了一跳。
蘇晚冷冷地覷著他：“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辦事，沒有任何可以拒絕的權(quán)利，否則你就離開這里！”
顧凌霄攥緊了拳頭。
是啊，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選擇的權(quán)利。
現(xiàn)在能留在這里看著念念，那就是上天對他莫大的幫助了。
蘇晚早已毫不留情地離開了。
顧凌霄站在原地愣神兒許久后才終于有了動作，他緩緩抬起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摸了摸后背。
鐵銹味兒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他哆哆嗦嗦地找出來醫(yī)藥箱想為自己處理傷口，可著實有些不方便。
無論如何，他偏要留在這里。
反正只要能看到念念，那他就有活著的希望。
傷口一時半會兒根本好不了，再加上他沒有去看醫(yī)生，所以原本就觸目驚心的傷勢反而更加嚴(yán)重起來，就連手上被高跟鞋踩過的地方也腫得不成樣子。
饒是如此，在深夜時分，蘇晚還是命令他親自手洗家里的衣物。
死氣沉沉的房間，因為傭人的到來才有了點人氣兒。
看見顧凌霄一動不動地趴在沙發(fā)上，傭人還以為他出了什么事情。
直到小心翼翼靠近了以后，才聽見他羸弱的氣息。
“你沒事吧？”
顧凌霄嗓音沙?。骸皼]事。怎么了？她有什么吩咐？”
傭人挺直了后背，沖著他冷哼一聲，嚴(yán)厲地轉(zhuǎn)述著蘇晚說的話。
“今天晚上不許睡覺，把家里的衣物都清洗干凈，而且必須是手洗，明天檢查。”
傭人的態(tài)度就是蘇晚的態(tài)度，顧凌霄從來都不會責(zé)怪別人對待他的方式，反正他知道這背后都是蘇晚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去。”
他現(xiàn)在只要稍微一動，身上就疼得厲害。
面對他現(xiàn)在的虛弱與疲憊，傭人連眼皮都沒掀一下，絲毫沒有同情的意思。
在這里，誰要是可憐顧凌霄，誰就會丟掉工作。
他顫顫巍巍地來到洗衣房里面，開始打水親自洗衣物，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家里的熱水停了，他的雙手只能浸泡在冰冷的涼水里面涮洗衣物。
手上本來就有傷，一開始還很疼，到后面已經(jīng)逐漸麻木，感受不到痛意了。
顧凌霄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重復(fù)著洗衣的流程，一件一件親自清洗烘干，最后再擺放得整整齊齊。
天色已然微微泛白，他累得直不起腰來，可是洗衣房里面堆積的衣物只增不減。
傭人已經(jīng)來了好幾趟，丟進來不少衣物。
顧凌霄忍不住沖著她善意一笑：“您看一下是不是拿錯了， 這里好幾件衣服都是嶄新的，怎么會需要清洗呢？”
“讓你干活兒你怎么那么多廢話？”
傭人冷哼一聲，雙手叉腰，兩道黑眉緊緊擰在一起。
“我告訴你，沈先生的衣物要是洗壞了，你賠不起，還不趕快繼續(xù)清洗？”
她又將幾件男士衣物拿了出來，應(yīng)該就是沈瑾的衣物。
雖然他并不排斥去干活兒，可是一想到沈瑾他也會膈應(yīng)。
已經(jīng)一宿沒合眼了，再加上身體本身就虛弱，顧凌霄無論如何也是堅持不下去的。
他把最后幾件男士衣物剛擺放好以后，就一邊錘著腰一邊往外面走去。
迎面碰上的便是來檢查的傭人。
“干什么去？讓你走了嗎？”
顧凌霄雖然已經(jīng)疲倦不堪，聲音卻還是凜冽的，“馬上就是念念吃早飯的時間，我得去準(zhǔn)備早飯。”
念念畢竟也是蘇晚心尖兒上的人，傭人也不好再阻攔。
可她看向顧凌霄的眼神之中反而更加嫌惡了。
“就知道偷懶?！?/p>
后面咒罵的聲音顧凌霄已經(jīng)聽不到了，他只希望能抓緊時間安排好早飯，這樣才不會讓念念失望。
他在廚房里面忙活了很長時間以后， 一扭頭，就看見沈瑾牽著念念的小手準(zhǔn)備帶她離開。
顧凌霄立馬追上去：“念念還沒吃早飯?！?/p>
沈瑾眉頭微皺，似是很反感他這樣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