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死一般的寂靜。
那幾個被禁錮在原地的頭目,渾身被冷汗浸透,眼珠子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幾乎要從眼眶里爆裂出來。
他們看著那個緩步走來的布衣少年,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尊從九幽地獄中走出的遠古神魔。
楚玄的腳步很輕,落在地上,悄無聲息。
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們脆弱的心臟上,讓他們感覺靈魂都在顫抖。
“我……我們……”
為首的那名頭目,一名貨真價實的三品高手,此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牙齒在瘋狂地打顫,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他想要開口求饒,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掐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他引以為傲的真元,在楚玄那浩瀚如星海的領(lǐng)域面前,溫順得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蜷縮在丹田深處,根本不敢動彈分毫。
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差距!
大宗師!
絕對是大宗師!
而且絕不是普通的大宗師!
情報錯得太離譜了!這哪里是什么廢物皇子,這分明是一條潛伏在深淵中的真龍??!
這一刻,他心中充滿了悔恨和絕望。
他們接下了這個自以為是美差的任務(wù),卻沒想到是主動走進了鬼門關(guān)。
楚玄的腳步停在了他們面前。
他沒有再重復(fù)自己的問題。
因為他已經(jīng)從這些人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那是死士才有的眼神。
絕望,但不屈。
恐懼,但不背叛。
“看來,你們是不打算說了?!?/p>
楚玄的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
那名三品領(lǐng)隊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拼盡全力,想要咬碎藏在牙齒里的毒囊。
為主上盡忠,是他最后的尊嚴(yán)。
然而,他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連這個最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在楚玄的領(lǐng)域之內(nèi),他連掌控自己身體的權(quán)力,都被剝奪了。
“不想說,也無妨?!?/p>
楚玄淡淡地說道。
“我自己來取?!?/p>
話音落下,他緩緩抬起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他的手指白皙修長,干凈得不像一個在皇陵待了十年的少年,反而像是不沾凡塵的玉石。
他輕輕地,將這根手指,點向了那名先天高手的眉心。
那名頭目瞳孔驟縮!
他不知道對方要做什么,但本能告訴他,接下來將要發(fā)生的事情,比死亡還要恐怖一萬倍!
“不……不!??!”
他在心中瘋狂地咆哮,靈魂在無聲地尖叫。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楚玄的指尖,最終還是輕輕地,落在了他的眉心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波動。
甚至沒有一絲真元外泄。
只有一縷比發(fā)絲還要纖細的,幾乎看不見的金色神芒,從楚玄的指尖溢出,沒入了那名頭目的眉心。
神念搜魂!
這是踏入神話境,精神力蛻變?yōu)椤吧衲睢敝蟛拍苷莆盏臒o上秘法!
可以直接侵入他人的識海,強行讀取記憶!
此等手段,霸道無比,對施術(shù)者和受術(shù)者都有極高的要求,稍有不慎,便會雙雙變成白癡。
但對如今已是大宗師境,神念之強橫遠超同階的楚玄來說,對付一個區(qū)區(qū)三品武者,就像是用牛刀宰殺一只螞蟻,不費吹灰之力。
嗡——!
那名頭目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空洞、呆滯,失去了所有神采。
無數(shù)的記憶畫面,如同潮水般涌入楚玄的腦海之中。
“……三皇子殿下召見……”
“……秘密訓(xùn)練……鬼影衛(wèi)……”
“……目標(biāo),九皇子楚玄,半路截殺……”
“……探尋《天魔策》的秘密,若無,則將其偽裝成意外身亡,嫁禍太子……”
“……事成之后,家人可得萬金,封妻蔭子……”
一幕幕畫面,一個個指令,清晰地呈現(xiàn)在楚玄的意識里。
片刻之后。
楚玄收回了手指。
他的眼神,變得幽深無比,如同萬年寒潭。
“三皇子,楚璟?!?/p>
他輕聲念出了這個名字。
“原來是你。”
“好一招一石二鳥,好一招帝王心術(shù)?!?/p>
“我的好三哥,為了那個位置,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楚玄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生在帝王家,這種兄弟相殘的戲碼,他早已見怪不怪。
十年前他被發(fā)配皇陵,背后又何嘗沒有這些哥哥們的“功勞”?
只是,他沒想到,十年過去了,他們依舊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可以隨意揉捏的軟柿子,一顆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
“噗。”
一聲輕響。
那名被搜魂的三品頭目,眼神中的最后一絲光芒徹底黯淡。
他的識海已經(jīng)被楚玄的神念徹底摧毀,變成了一個只有呼吸的活死人。
緊接著,他的身體,也和之前的那些同伴一樣,無聲無息地化為了飛灰。
楚玄的目光,轉(zhuǎn)向了剩下那幾名同樣被禁錮的“匪徒”頭目。
他們親眼目睹了這詭異而恐怖的一幕,早已嚇得神魂皆冒,幾乎要昏死過去。
“饒……饒命……”
有人終于沖破了喉嚨的束縛,發(fā)出了含糊不清的求饒聲。
楚玄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他只是輕輕一揮衣袖。
噗!噗!噗!
那幾名在尋常江湖也算是一流高手的鬼影衛(wèi),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一聲,便步了同伴的后塵,齊齊化作了漫天飛揚的塵埃。
整個山谷,徹底安靜了下來。
只留下那個最初被一指點殺的“黑旋風(fēng)”的尸體,作為這一切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唯一證據(jù)。
做完這一切,楚玄仿佛只是撣了撣衣角的灰塵,云淡風(fēng)輕。
他轉(zhuǎn)過身,看向了身后那幾個早已呆若木雞的人。
福伯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他看著楚玄,眼神中充滿了震撼、迷茫、敬畏,還有一絲深深的陌生。
他侍奉了十年的殿下,那個溫和、安靜、逆來順受的少年……
竟然是這樣一尊彈指間滅殺數(shù)百精銳的恐怖存在?
這十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自己,到底是在侍奉一位怎樣的神祇?
而那幾個幸存的護衛(wèi),早已癱軟在地,屎尿齊流,連抬頭看楚玄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他們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自己之前對楚玄的輕蔑和抱怨。
一股發(fā)自靈魂深處的寒意,讓他們感覺自己已經(jīng)死了一萬次。
“撲通!”
福伯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他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對著楚玄深深叩首。
“老奴……老奴有眼無珠!請殿下恕罪!”
他的聲音,因激動和恐懼而劇烈顫抖。
那幾名護衛(wèi)也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跪了過來,把頭磕得砰砰作響,鮮血直流。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罪該萬死!”
“求殿下看在小人無知的份上,饒小人一條狗命吧!”
他們痛哭流涕,悔恨交加。
楚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幾人,神色依舊淡漠。
螻蟻的冒犯,他從不放在心上。
“起來?!?/p>
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福伯和護衛(wèi)們身體一顫,不敢違抗,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卻依舊弓著身子,頭都不敢抬。
“把這里處理一下?!?/p>
楚玄指了指地上那具“黑旋風(fēng)”的尸體。
“然后,繼續(xù)上路。”
“是……是!殿下!”
福伯連忙應(yīng)道,聲音依舊在發(fā)顫。
他招呼著那幾個失魂落魄的護衛(wèi),手忙腳亂地將尸體和馬匹拖到路邊的山溝里,草草掩埋。
整個過程,他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看向楚玄的背影時,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敬畏。
很快,一切處理完畢。
楚玄重新回到了那輛樸實無華的馬車?yán)铩?/p>
福伯恭恭敬敬地站在車前,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甩動了手中的馬鞭。
“駕!”
馬車,再次緩緩啟動。
車隊,繼續(xù)向著江南的方向,緩緩行進。
只是,車隊里的氣氛,已經(jīng)和之前截然不同。
那幾個護衛(wèi),此刻腰桿挺得筆直,手緊緊握著長槍,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盡職盡責(zé)得像換了個人。
福...福伯更是親自牽著馬韁,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前面,神情莊重肅穆,仿佛在執(zhí)行一項神圣無比的使命。
再也沒有人敢抱怨,再也沒有人敢懈怠。
因為他們知道,那輛看似普通的馬車?yán)铮?,不是什么廢物皇子。
而是一尊,比魔神還要恐怖的存在!
車廂內(nèi),楚玄靠在軟墊上,神色平靜。
他從儲物戒指中(簽到所得),取出了一張九州地圖。
他的手指,點在了京城的位置。
然后,又緩緩劃向了江南。
“楚璟……”
他輕聲自語。
“你這算是……給我送了一份開胃小菜嗎?”
“也好,這盤棋,越來越有趣了?!?/p>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