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江偉濤的呼吸明顯一滯，婆婆臉上的喜色也僵住了。
珊珊抱著胳膊，用審視的目光打量我，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崩潰的痕跡。
我迎上她的目光，平靜地開口。
“錢，你們拿去用?！?/p>
“我只有一個條件?！?/p>
我的話鋒一轉(zhuǎn)，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我看著婆婆，一字一句地說：“豆豆的病，需要沖喜。我什么都不要，但婚禮必須辦得風(fēng)光，越風(fēng)光越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江家娶了一個金鳳凰，這樣喜氣才能鎮(zhèn)住豆豆的病氣?！?/p>
我的順從，我的“迷信”，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預(yù)料。
婆婆張桂芬的眼睛立刻亮了。
“哎，這就對了嘛！還是我們瓊丹懂事！媽一定把婚禮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
江偉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重新堆起熟悉的愧疚和討好。
“瓊丹，謝謝你，謝謝你的體諒?！?/p>
他以為我只是在找一個迷信的臺階下。
只有珊珊，狐疑地多看了我兩眼，但那點(diǎn)懷疑，很快就被即將到手的寶馬和一場盛大的婚禮沖散了。
從那天起，我變了。
我把那張卡交給了婆婆，再也沒提過豆豆的手術(shù)。
我不再哭，也不再跟江偉濤爭吵，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
我甚至主動當(dāng)起了婆婆的“軍師”。
“媽，珊珊家那邊可說了，聘禮越重，他們陪嫁才越豐厚。您現(xiàn)在給珊珊花的每一分錢，都是在給江家掙未來的面子和里子啊。”
我不斷抬高珊珊的價值，將她和整個江家的未來深度捆綁。
我的第一步棋，不是制造矛盾，而是捧殺。
我要讓婆婆覺得，珊珊是江家絕不能失去的珍寶，任何可能動搖這場婚姻的因素，都是不可饒恕的。
婚禮的日期越來越近，我開始著手布置我的靈堂。
我找到江偉濤，告訴他，我想通了，只要家里好，我怎么樣都行。
但豆豆那邊，我實(shí)在沒臉見他，我想請他幫忙，去醫(yī)院照顧豆豆幾天。
我把豆豆最喜歡的一張舊照片塞到他手里。
“你替我陪著他，我怕我去了，會忍不住哭，影響他心情。你告訴他，媽媽很快就帶他回家?！?/p>
江偉濤大受感動，滿口答應(yīng)。
他以為這是我的妥協(xié)，是我的信任。
他不知道，我只是需要一個完美的借口，把他和豆豆暫時隔離開。
我需要豆豆的病情，在最精準(zhǔn)的時刻，以最慘烈的方式，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接著，我找到了小叔子江海濤。
我沒有提珊珊，而是告訴他，我最近總做一個噩夢。
“海濤，我總夢見你哥……他站在豆豆的病床前，哭著說，如果豆豆沒了，他就要把寶馬車賣了，把所有錢都給豆豆陪葬?！?/p>
我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他：“我怕他鉆牛角尖，做出什么傻事來。你哥那個人，你了解的，重感情，有時候死腦筋。你婚禮那么重要，可別讓他因?yàn)槎苟沟氖拢綍r候情緒失控，攪了你的大喜日子。那車……你可千萬看好了?！?/p>
我沒有挑撥，只是“關(guān)心”。
但這番話，卻成功在江海濤心里，把他哥和“威脅”、“麻煩”劃上了等號。
一個自私的人，最怕的就是別人成為自己的拖累。
我給兄弟倆之間，埋下了一顆名為“利益沖突”的炸彈。
最后，我找到了珊珊。
我沒說別的，只把江偉濤去醫(yī)院照顧豆豆的事告訴了她。
我拍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珊珊，男人嘛，心都軟。尤其是看到自己的骨肉受苦，難免會……對旁人心生怨懟?！?/p>
我頓了頓，又“無意”中透露：“昨天偉濤回來，我看到他偷偷查了孕期禁忌手冊，還問我……當(dāng)初懷豆豆的時候，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你說他，是不是魔怔了？”
我沒有明說，但每一個字都在暗示她：江偉濤因?yàn)閮鹤拥牟。呀?jīng)開始遷怒于你，甚至懷疑你未來的生育能力。
一個即將嫁入“豪門”的女人，最怕的，就是未來丈夫?qū)ψ约旱摹斑w怒”和“質(zhì)疑”。
我成功地讓他們?nèi)酥g，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制衡。
江偉濤在醫(yī)院，江海濤提防著江偉濤，珊珊忌憚著江偉濤。
沒有人，再真正關(guān)心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孩子。
他們只關(guān)心，豆豆的病，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