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一到下午，邱瑩瑩就不行了。
上午的諾言，完全拋之腦后。
寧國忠還是那么早就來上課，沒有留有任何課間時間給同學(xué)，只說一句:“一分鐘上完廁所回來?！?/p>
江遠(yuǎn)這個當(dāng)課代表的則跟在他身后，他在罵，江遠(yuǎn)就在那發(fā)作業(yè)，倒顯得十分好笑。
“我好像在江遠(yuǎn)身上看到了命苦的感覺?！鼻瘳摤摳拐u著，又跟前面的宣眠雪說:“宣女神，你覺不覺得江遠(yuǎn)現(xiàn)在特像國忠孫子?哈哈?！?/p>
宣眠雪沒作答，她覺得的確是有一點。
寧國忠明顯看到了她們在那講話，有些怒氣，“那邊那幾個在講什么?”
邱瑩瑩給震得嚇一大跳。
“對，就是你這個女生?！?/p>
“我說過了，上課要保持紀(jì)律，當(dāng)耳邊風(fēng)是不是?”
寧國忠最是討厭不服管教的學(xué)生，這一下算是徹底弄到他的逆鱗。
邱瑩瑩算是好日子到頭了。
“老師，是我的錯?！?/p>
宣眠雪站起，直視寧國忠的眼睛，讓他說不出話來。
“老師是我作為班長沒有帶好頭?！?/p>
“與她無關(guān)?！痹捳Z決絕，不給寧國忠任何反駁的機會就道。
把邱瑩瑩撇得清清的，全都攔在自己頭上。
邱瑩瑩感動得直接在自己心里發(fā)誓，她要追隨宣眠雪一輩子！
“嗚嗚，宣女神……”邱瑩瑩在后面抽泣道，她是真不想宣眠雪替她受罰。
徐宜葶臉色更難看一些，有些猙獰地笑。
“罷了，坐下吧?！睂巼覕[擺手，“就這一次，下次我可不會留情。”
江遠(yuǎn)目睹了全過程。
就這么對別人好嗎?宣眠雪。
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很好?
對我也一樣?江遠(yuǎn)想問她，他真的不想她對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哪怕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并不是這樣的，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念頭。
“為什么幫她?”
“邱瑩瑩人很好，對朋友也是重情義?！?/p>
“就是因為這些?”
“還有嗎？”
放學(xué)時，江遠(yuǎn)沒有整理自己的東西，而是問她。
“你想跟她做朋友嗎？”
“不是已經(jīng)是了嗎?”
宣眠雪放下手中的紙，偏頭問他。
“江遠(yuǎn)，我們不是朋友嗎？”
“我們和瑩瑩不是朋友嗎？”
這是江遠(yuǎn)從未想過的問題。
對呀，他們不是朋友嗎？
“是?！?/p>
“朋友不就是這樣嗎？”
“況且，是我的話，老師都會寬容一點，剛剛不就是嗎?”
“可如果他罰了你呢?”他質(zhì)問。
“如果是這樣，你也認(rèn)?”
宣眠雪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是說不出來的梗塞。
“江遠(yuǎn)。”
“那就這樣吧。”
“我沒有被老師罰過，把這當(dāng)種體驗，也挺好的?！?/p>
江遠(yuǎn)用復(fù)雜的眼神看她，他無法理解她為了別人犧牲自己，哪怕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如果以后她也是這樣為了自己喜歡的人的話，她該會付出多少?
他不希望這樣。
他希望她不要為別人而考慮，保全住自己，這才是江遠(yuǎn)所希望的。
可他又有什么身份來說她?
是同學(xué)?還是朋友?
他自己都想笑自己。
“抱歉，我先走了?！?/p>
江遠(yuǎn)不想再談?wù)撨@個話題了，他連包都沒有收拾好，就背上包，快速離開。
窗內(nèi)透進了暮色的光，宣眠雪獨獨站在原地，怔愣許久。
眼波流轉(zhuǎn)間，皆是落寞。
王小虎今天剛好在校門口等江遠(yuǎn)，看到江遠(yuǎn)就喊:“江遠(yuǎn)，這！”
“你今天怎么比平常出來的晚呀？”
江遠(yuǎn)沉默不語。
“瞧瞧，這臉冷的，是誰讓我們的江大少爺那么不開心呀？”
江遠(yuǎn)不說。
“是姑娘嗎？不應(yīng)該啊，才開學(xué)一個月差不多，就有喜歡的了?”
王小虎滿臉震驚，還想搜江遠(yuǎn)的身，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么別的東西。
“你干嗎?”江遠(yuǎn)不悅地把王小虎探到他褲帶不安分的手打開。
“我這不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什么私藏的嗎？”他露出兩顆虎牙，笑笑:“我可聽說了，人家姑娘會送什么糖啊，小夾子，發(fā)繩給自己喜歡的人。”
“你又不答我，我好奇就只能自己搜搜看了。”說完，他還想繼續(xù)搜。
江遠(yuǎn)立馬制止他，讓他斷了這個念頭:“沒有這事?！?/p>
“那你苦著這臉干嗎?”王小虎大聲說，“你家里那些事可不會讓你這樣?！?/p>
“沒什么?！?/p>
“江遠(yuǎn)，這你就過分了?！蓖跣』⒂悬c生氣，他是知道江遠(yuǎn)性子的，不愛跟別人說關(guān)于自己的任何事。
如果是其他的小事的話，王小虎覺得他不愛說就不說了。
可今天可不一樣，這是在江遠(yuǎn)爸媽離婚后這么久以來，王小虎第一次見心情這么低落的江遠(yuǎn)
這像失戀的小樣子，實在是難得。
“你實話跟兄弟說，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有你就說，再怎么樣，我也幫你追到人家，就算不行，也得幫你倆成為朋友。”王小虎仗義道。
“已經(jīng)是朋友了?！苯h(yuǎn)脫口而出，很小聲。
“你說什么?”他的下巴都還沒合上去，急忙問他，江遠(yuǎn)說的太小聲，他只聽到幾個字。
“什么什么朋友?”他盡力拼湊出自己聽到的。
“沒什么，走吧?！彼淠?，不顧在后面的王小虎，自顧自地向前走。
“喂，江遠(yuǎn)！”他趕忙跑上去，氣哄哄的，“到底是什么?”
“江遠(yuǎn)，你就說一句，算我求你了?！?/p>
“我、現(xiàn)、在、很、難、受?！?/p>
江遠(yuǎn)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難過，他似那冷月凝霜，身上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悲涼，他無神地向前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難受。”
因為她為別人，因為自己與她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
朋友?他不想要。
他怕她的朋友太多了，她記不住他。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遇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想乞求的再多點。
可偏偏，他什么身份都沒有。
他不想她對別人好，是他的私心。
骯臟到不可告人的私心。
宣眠雪，你知道的話，會不會討厭我?
王小虎早已不再追問，他看出江遠(yuǎn)心里的難受，嘆嘆氣，輕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兄弟知道了?！?/p>
“今晚我下廚給你吃?！?/p>
今天是周五，學(xué)校食堂不開業(yè)。
王小虎知道江遠(yuǎn)家肯定什么菜都沒有，毫不猶豫地把江遠(yuǎn)帶回自己家。
“說吧，要吃什么?”
王小虎打開冰箱，琳瑯滿目的包裝盒，還放著幾個半成品蛋糕。
“阿姨又開始做蛋糕了?”
“可別提了。”王小虎知道自己媽的得行，每次她一下廚，廚房都得差沒有。
“之前我家廚房炸了好幾次，幸虧沒著火，不然你都見不著我了。”他拿出幾個雞蛋，說:“我媽知道炒菜啥的不適合她了，就轉(zhuǎn)行做起這些，我這個做兒子的當(dāng)然是支持她。”
“可誰知道，每次我媽剛做好就給我吃，差點沒給我送進醫(yī)院。”
王小虎不敢想，因為這是他現(xiàn)在想起都會吐個不停的恐怖實力。
“她最近又找了個什么烹飪班上，說一定要給我體驗媽媽做的飯的味道，彌補我小時她忙沒吃過的遺憾?！?/p>
王小虎爸媽也是一天到晚都在忙的工作，很少陪王小虎，但勝在父母感情挺好，這一家也算是幸福。
江遠(yuǎn)沒人照顧，崔阿姨去世那段時間，也多虧王小虎父母幫著，叫江遠(yuǎn)跟王小虎同吃同住，不然江遠(yuǎn)也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江遠(yuǎn)對王小虎一家都很感謝，看到他們一家那么和睦，自己也發(fā)出笑。
“阿姨這是愛你，多陪陪阿姨吧?！苯h(yuǎn)認(rèn)真對王小虎道。
“唉，下一次我媽做完，我第一個送給你嘗嘗，讓你也體驗體驗這種愛！”他大笑道，這種事他也是真能干的出來。
王小虎廚藝并不算很好，只能說是能吃。
他做的都是他拿手好菜:糖醋排骨，辣椒炒肉，牛肉湯。
“來，嘗嘗。”王小虎又從冰箱里拿出飲料給江遠(yuǎn)，“好久沒跟你一塊吃飯了?！?/p>
“江遠(yuǎn)，這你得反思一下?！?/p>
“可不能忘了兄弟我?！?/p>
江遠(yuǎn)不是不想找他，他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每一次找他的時候，他身邊又有朋友，他就一個人走了。
畢竟，王小虎不缺朋友。
王小虎見他不知道再想什么，連忙道:“好了好了，不講這些了，快吃快吃，菜都涼了?！?/p>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