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像無數(shù)細密的鋼針,狠狠扎進柴房每一道腐朽的縫隙。風在破洞的窗紙間尖嘯,
卷著濕透的霉味直往肺里鉆。林默蜷在角落一堆勉強稱得上“干草”的破爛里,
單薄的粗麻衣緊貼著皮膚,吸飽了寒氣,凍得他每一寸骨頭都在咯吱作響。三年了,
從云端跌進這爛泥坑,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北地荒原特有的、能把肺葉割開的凜冽。砰!哐啷!
柴房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猛地一震,簌簌落下更多灰塵和碎木屑。
外面是林耀貼身狗腿子林福那公鴨嗓子,刻薄得能刮下三層油:“里頭那攤爛泥!死了沒?
耀少爺?shù)膲垩?,滿堂賓客等著看樂子呢!少爺心善,賞你口泔水,還不滾出來接著?
”話音未落,一桶冰冷的、混著油膩殘渣的臟水猛地從門縫潑了進來,嘩啦一聲,
兜頭澆了林默一身。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皮肉,激得他渾身劇痛,
尤其是后背那道前幾日被林耀用附著了火靈力的鞭子抽出的傷口,
像被無數(shù)燒紅的烙鐵同時燙過。他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一絲咸腥的鐵銹味,
才沒讓那聲痛哼溢出喉嚨。“聽見沒?裝死?”林福的破鑼嗓子拔得更高,
帶著一種惡意的興奮,“耀少爺說了,你這野種,就該在泥里慢慢爛掉!骨頭再硬,
還能硬得過少爺?shù)娜^?壽宴上要是見不著你這張喪氣臉,少爺可就不高興了!到時候,
哼哼……”威脅的尾音拖得老長,伴隨著另外幾個家奴幸災(zāi)樂禍的嗤笑。腳步聲踢踢踏踏,
漸漸遠去,只留下柴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門外越來越急的雨聲。野種。
這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反復鑿擊著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防。他緩緩抬起手,
抹了一把臉上的臟水,指尖觸到一片黏膩的冰涼——那是被水沖開的傷口滲出的血。
視線落在掌心,雨水混著血水,沿著指縫滴落,在身下骯臟的草墊上暈開一小片更深的污漬。
飯食、每一次被拖去給林耀當練功的活靶子……無數(shù)屈辱的畫面在冰冷的雨氣中翻騰、發(fā)酵,
最終沉淀成眼底深處一片死寂的寒潭。寒潭之下,卻有什么東西在瘋狂地沖撞著無形的牢籠,
帶著毀滅一切的暴戾,嘶吼著要掙脫出來。他慢慢撐著濕滑冰冷的地面,站了起來。
骨頭縫里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但脊背卻挺得筆直,像一把在寒潭中淬煉了千年的古劍,
雖銹跡斑斑,鋒芒卻直欲裂鞘而出。三年非人的磋磨,抽走了少年最后的豐潤,
只留下嶙峋的骨架和一層緊繃的、蘊藏著驚人力量的肌肉。
雨水順著他削瘦卻線條分明的臉頰滑落,勾勒出刀劈斧鑿般的冷硬輪廓。那雙深陷的眼窩里,
瞳孔黑得如同無星無月的子夜,沉靜得可怕,只有最深處,一點幽微得幾乎看不見的紫芒,
如同被厚厚冰層封凍的地心熔巖,危險地跳動著。他一步一步,極其緩慢,
卻異常堅定地走向那扇破敗的門。每一步落下,濕透的粗麻鞋底踩在冰冷泥濘的地面,
都發(fā)出輕微的、令人心悸的噗嗤聲。他伸出手,骨節(jié)分明,因凍餓而顯得有些蒼白,
卻異常穩(wěn)定。手指觸碰到濕漉漉、布滿毛刺的門板,猛地一拉!“吱嘎——!
”腐朽的門軸發(fā)出刺耳的呻吟。門外,是傾盆而下的暴雨,織成一片茫茫的水幕,
隔絕了視線。冰冷的雨水瞬間再次將他從頭到腳澆透,寒意刺骨,
卻奇異地沒能讓他再顫抖一下。他抬起頭,雨水沖刷著他臉上的污垢和血痕,
露出底下過分蒼白卻棱角分明的面龐。目光穿透重重雨幕,
筆直地望向燈火通明、絲竹喧囂的林府主宅方向,
那座埋葬了他父母、也埋葬了他所有溫暖記憶的華麗囚籠。
一道慘白的電蛇驟然撕裂濃墨般的雨夜,短暫地照亮了他眼中那兩點深寒的紫意。
緊隨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在頭頂炸開,震得腳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顫抖。雷聲滾過,
他一步踏入了狂暴的雨幕之中,單薄的身影瞬間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冰冷吞噬,
只留下身后那扇在風雨中吱呀搖晃的破敗柴門。* * *林府主宅,松鶴堂。
暖融得近乎燥熱的空氣里,飄蕩著濃郁的靈酒醇香、珍饈佳肴的混合氣息,
以及高階修士身上若有若無的靈力威壓。巨大的廳堂內(nèi),雕梁畫棟,燈火通明,
將每一個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晝。身著華美法衣的賓客們推杯換盞,臉上洋溢著應(yīng)酬的笑容,
將這座大廳烘托得如同人間仙境。今日是林家嫡脈大少爺林耀的二十整壽。
他一身金線滾邊的玄色錦袍,端坐主位,意氣風發(fā)。俊朗的臉上因酒意和得意而泛著紅光,
一手執(zhí)著玉杯,正接受著下首一位依附家族長老的諂媚敬酒。“耀少爺天縱奇才,
二十之齡便已筑基中期圓滿,假以時日,必是我林家擎天之柱!此等天賦,實乃我林家之幸,
北地之幸??!”那長老滿面紅光,聲音洪亮,刻意讓整個松鶴堂都能聽見。“長老過譽了。
”林耀矜持一笑,仰頭飲盡杯中靈酒,動作瀟灑。放下酒杯時,
他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廳外暴雨傾盆的黑暗,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輕蔑,聲音不高不低,
卻恰好能讓周圍幾桌聽得清清楚楚,“說起來,今日這般熱鬧,
倒讓我想起那個晦氣的玩意兒了。三年了,也不知死透了沒有?呵,野草命賤,
爛在泥里倒也省心?!薄耙贍敽伪靥崮堑任鄯x之人!”旁邊立刻有人接口,
是林耀的另一個擁躉,聲音尖利,“一個血脈駁雜、來歷不明的野種,僥幸生在林家,
已是天大的福分!竟還敢心存妄想?耀少爺心慈,留他一條賤命放逐在外院,已是莫大恩典!
依我看,早該……”“砰!”一聲沉悶而突兀的巨響,
粗暴地打斷了廳內(nèi)所有的絲竹管弦、所有阿諛奉承、所有觥籌交錯的聲響!
松鶴堂那兩扇厚重的、雕刻著祥云瑞獸的朱漆大門,竟被人從外面猛地撞開!
狂風裹挾著冰冷的暴雨,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灌入這溫暖如春的殿堂。
懸掛在四周的琉璃燈盞劇烈搖晃,投射下的光影瘋狂舞動,
將滿堂賓客驚愕、茫然、隨即轉(zhuǎn)為嫌惡和憤怒的臉龐照得光怪陸離。
狂風吹熄了靠近門口的幾盞燈燭,光線驟然一暗。一個身影,佇立在風雨肆虐的門口。
他渾身濕透,單薄的粗麻衣緊貼著瘦削卻異常挺拔的身軀,不斷向下淌著渾濁的泥水,
在昂貴的光潔靈玉石地面上迅速洇開一大片污跡。濕漉漉的黑發(fā)緊貼在額角、臉頰,
雨水順著他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的面龐不斷滑落,沖刷掉污垢,
露出清晰的輪廓和那雙深不見底、宛如寒潭的黑眸。他站在那里,
像一塊剛從萬年冰窟里撈出來的頑石,
周身散發(fā)著與這富麗堂皇、暖意融融的廳堂格格不入的冰冷死寂。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松鶴堂。
所有的聲音——樂師的絲竹、賓客的談笑、侍女的腳步——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了。
只有狂風暴雨在門外呼嘯,以及雨水順著那人衣角滴落在玉石地面上的聲音,
嗒…嗒…嗒…清晰得令人心頭發(fā)毛。幾百道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針,
齊刷刷釘在那個突兀闖入、狼狽不堪的身影上。驚愕只持續(xù)了一瞬,
隨即被更濃烈的鄙夷、厭惡和一種看笑話的戲謔取代?!肮?!
”一聲刺耳的嗤笑率先打破沉寂,來自林耀旁邊一個油頭粉面的青年修士,
他夸張地指著門口,“快看!快看這是誰?這不是咱們林家的‘大人物’嘛!林默!
你從哪個陰溝里爬出來了?這身打扮……嘖嘖,
是來給耀少爺賀壽表演‘泥里打滾’的雜耍嗎?
”“哈哈哈……”哄笑聲如同瘟疫般瞬間蔓延開來,此起彼伏。“真是晦氣!這等日子,
這等場合,竟讓這污穢東西闖了進來!”“門口的守衛(wèi)都是死人嗎?還不快把這野種叉出去!
臟了耀少爺?shù)膲垩纾 薄扒扑歉惫順幼?,怕是在外院爛泥坑里泡了三年,腦子都泡壞了吧?
”“林默?”主位上的林耀終于慢條斯理地放下酒杯,臉上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
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同打量一件垃圾,“三年不見,你這身‘行頭’倒是越發(fā)……別致了。
怎么,嫌外院的泥坑不夠深,非要跑到這松鶴堂來,讓大家看看你爛得有多徹底?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刻毒,清晰地壓過了哄笑聲,“野種,
就該有野種的覺悟。爛在泥里,悄無聲息地發(fā)臭、消失,才是你最好的歸宿。誰給你的狗膽,
踏進這里?”他微微抬手,制止了旁邊幾個躍躍欲試想沖上去的家奴,
笑容愈發(fā)殘忍:“來都來了,也別急著滾。正好讓諸位叔伯長輩、各方貴客都瞧瞧,
當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如今是個什么下場!也給大家添個樂子,助助興嘛!
”更響亮的哄笑聲炸開,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冰冷的鞭子,
抽打在門口那個孤立的身影上。林默站在那里,對滿堂的哄笑、嘲諷、鄙夷的目光視若無睹。
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鼻尖、下頜不斷滴落,在他腳下的靈玉石板上積起一小片水洼。
他微微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眸底深處翻涌的一切。只有離他最近的人,
或許能隱約看到他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捏得慘白,細微地顫抖著,
像是在極力壓抑著體內(nèi)即將爆發(fā)的火山。他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抬起頭。
濕透的黑發(fā)黏在額前,幾縷發(fā)絲下,那雙深潭般的眼眸終于完全顯露出來。沒有憤怒,
沒有屈辱,沒有哀求。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水般的平靜。然而,就在這極致的平靜之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最深處的悸動,如同沉睡億萬年的太古兇獸,
驟然在他血脈的最深處蘇醒!那不是溫暖,而是一種撕裂般的、焚燒般的劇痛!
仿佛有億萬道無形的枷鎖,正在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瘋狂崩斷!
“呃……”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從他緊咬的牙關(guān)中溢出,極其輕微,
瞬間淹沒在滿堂的哄笑聲中。但變化,已經(jīng)開始了。他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下,
隱隱有極其細微的、如同蛛網(wǎng)般的紫色紋路驟然浮現(xiàn)!那紫色深邃、神秘,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毀滅氣息,如同深埋地心的熔巖找到了宣泄的裂縫,
正瘋狂地在他血管中奔涌、咆哮!一股無形的、灼熱的氣浪以他身體為中心,
猛地向四周擴散開去!離他最近幾個還在放聲大笑的賓客,笑聲戛然而止,
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他們臉上的笑容僵住,轉(zhuǎn)為一種莫名的驚悸和恐懼,
仿佛被什么洪荒巨獸冰冷的視線掃過!下意識地,他們猛地向后退縮了一步!“轟隆——!!
!”一道無法形容其恐怖的紫色雷霆,撕裂了墨黑的蒼穹,如同開天辟地的巨斧,
帶著湮滅萬物的煌煌神威,悍然劈落在林府主宅那傳承了千年的防御大陣光罩之上!
咔嚓——!一聲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那層足以抵擋元嬰修士全力一擊、流轉(zhuǎn)著古老符文的淡金色光罩,在這道紫雷面前,
竟脆弱得如同蛋殼!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光芒急劇黯淡,僅僅支撐了不到一息,
便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轟然炸碎,化作漫天流螢般的光點,被狂暴的雨水瞬間澆滅!
九天神雷!無上威壓!松鶴堂內(nèi),所有的哄笑、所有的議論、所有的聲音,
在這一刻被徹底抹去!絕對的死寂!仿佛連時間都凝固了!
巨大的紫色電光透過敞開的門戶和雕花窗欞,將整個金碧輝煌的廳堂映照得一片慘白,
映出每一張臉上凝固的、驚駭欲絕的表情!林耀臉上的得意和殘忍徹底僵住,
酒杯從他無意識松開的手中跌落,摔在玉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醇香的靈酒濺了他一身,他卻渾然不覺。他死死盯著門口那個被紫色電光勾勒出身影的人,
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縮成了針尖大??!他體內(nèi)的靈力像是遇到了天敵克星,
在經(jīng)脈中瘋狂亂竄,幾乎要不受控制地暴走!不只是他!滿堂賓客,無論修為高低,
體內(nèi)的靈力都在這一刻不受控制地躁動、遲滯!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面對無上天威的渺小感和恐懼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每一個人!幾個修為稍弱的年輕修士,更是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門口,
林默緩緩抬起了頭。雨水依舊沖刷著他,但他周身三尺之內(nèi),所有的雨水在落下的瞬間,
便被一股無形而灼熱的力量蒸發(fā),升騰起一片氤氳的白霧!
皮膚下那些紫色的紋路越發(fā)清晰、明亮,如同活物般在他體表蜿蜒游走,每一次閃爍,
都帶起周圍空氣一陣細微的扭曲和噼啪的電?。∷壑械钠届o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沸騰的、毀滅性的紫色雷海!那目光,冰冷、暴戾、帶著審判眾生的漠然,
緩緩掃過滿堂呆若木雞的賓客,最終,如同兩道凝聚了九天神雷的利劍,
死死釘在主位上那個僵直的身影——林耀身上!“三年折辱……”一個低沉、沙啞,
仿佛蘊藏著無盡雷霆風暴的聲音,清晰地響起,每一個字都如同沉重的鼓點,
敲在每一個人緊繃的心臟上,蓋過了門外狂暴的雨聲和雷聲的余韻。林默動了。
沒有多余的動作,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他只是簡單地抬起右手,五指張開,
動作甚至顯得有些緩慢。然而,就在他抬手的剎那,整個松鶴堂內(nèi)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空!
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壓力憑空降臨!所有人的心臟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呼吸驟然停止!他掌心之中,一團純粹由深紫色電光凝聚而成的光球無聲浮現(xiàn)!
那光球不過拳頭大小,卻散發(fā)著毀滅一切的狂暴氣息,
周圍的空間都因為承受不住這股力量而發(fā)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
無數(shù)細小的紫色電弧如同狂舞的毒蛇,纏繞著他的手臂,發(fā)出噼啪的爆鳴!“林耀!
”那沙啞如雷的聲音再次炸響,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冰冷,“這一掌,還你!”話音未落,
林默那只纏繞著毀滅紫電的手掌,隔著十幾丈的距離,
朝著主位上臉色煞白、驚恐到極點的林耀,虛虛一按!“不——?。?!
”林耀終于從極致的恐懼中掙脫出一絲神智,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嘶吼!
他體內(nèi)的靈力瘋狂爆發(fā),倉促間在身前布下三道厚實的靈力護盾,
同時身形拼命想要向后飛退!但,太遲了!那只虛按的手掌,仿佛溝通了九天之上的雷池!
“轟——?。?!”一道凝練到極致、只有手臂粗細的深紫色雷霆,如同跨越了空間,
無視了距離,瞬間從林默的掌心迸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極限!所過之處,
空氣被徹底電離,發(fā)出刺耳的尖嘯,留下一條短暫存在的、灼熱的真空軌跡!
那三道倉促布下的靈力護盾,在這道凝練的紫雷面前,脆弱得如同三張薄紙!噗!噗!噗!
連一絲阻擋的作用都未能起到,瞬間被洞穿、撕裂、蒸發(fā)!
紫雷毫無阻礙地、精準無比地轟擊在林耀的小腹丹田位置!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只有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仿佛琉璃被硬生生碾碎的“咔嚓”脆響!
清晰無比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呃啊——?。?!”林耀的慘叫聲凄厲得如同厲鬼!
他整個人如同被一柄無形的萬鈞巨錘正面砸中,猛地向后倒飛出去!
身體在半空中劇烈地抽搐、扭曲!華麗的玄色錦袍在紫雷觸及的瞬間就化作了飛灰!
裸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蛛網(wǎng)般迅速蔓延的焦黑裂痕!轟隆!
他的身體狠狠撞在主位后方那面象征著林家威嚴的巨大松鶴延年紫檀木屏風上!
屏風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瞬間四分五裂!昂貴的木屑和破碎的玉石裝飾漫天飛濺!
林耀像一灘爛泥般摔落在屏風的廢墟之中,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
每一次抽搐都伴隨著骨骼錯位的可怕聲響。他口中不斷涌出混雜著內(nèi)臟碎塊的黑血,
雙眼翻白,臉上所有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只剩下瀕死的灰敗和無法言喻的、刻骨的痛苦與恐懼。他徒勞地伸出手,
似乎想捂住自己小腹那個恐怖的焦黑空洞,但手臂只是抽搐了幾下,便無力地垂落。
整個丹田,連同其中的道基,已被那道毀滅性的紫雷徹底震碎!化為烏有!死寂。
比之前紫雷降臨時更加徹底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松鶴堂。濃郁的血腥味混雜著焦糊味,
在暖融的空氣中彌漫開來,令人作嘔。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臉上凝固著極致的驚恐和難以置信。幾個女眷甚至嚇得直接暈厥過去?!澳跽?!孽障啊——!
?。 币宦曁N含著滔天怒火和暴虐靈威的咆哮,如同受傷的兇獸,猛然炸響!
震得整個松鶴堂的琉璃燈盞都嗡嗡作響!林家執(zhí)法堂首席長老林震岳須發(fā)戟張,
臉色鐵青得如同鍋底,一步從主家席位上踏出!
元嬰中期修士的恐怖威壓毫無保留地爆發(fā)出來,如同實質(zhì)的山岳,轟然壓向門口那個身影!
他身后,另外幾位同樣臉色鐵青、眼中怒火熊熊的長老也霍然起身,
強大的靈壓瞬間連成一片,形成一股足以讓金丹修士窒息的恐怖力場!“林默!
你這喪心病狂的逆子!竟敢在家族壽宴上,當著滿堂賓客之面,殘害同族嫡脈!此等行徑,
人神共憤!”林震岳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渣,“無視家規(guī)!殘害手足!其罪當誅!執(zhí)法堂何在?!
”“在!”幾名身著黑色勁裝、氣息彪悍冷厲的執(zhí)法堂精銳瞬間從陰影中閃出,刀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