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學(xué)生漸漸坐滿了，一個年輕的女老師走上了講臺。
這位年輕班主任穿著白襯衫，馬尾辮扎得松散，額邊碎發(fā)被汗水粘成幾縷。
“我叫林以文，是你們的班主任。”
粉筆折斷在“文”字最后一捺，她轉(zhuǎn)身時臺下響起稀拉的低語聲，后排男生正把練習(xí)本撕下，折成紙飛機(jī)。
“安靜！”林以文突然拍響講臺：“我知道！咱們班文化課平均分墊底！”
教室靜下來，紙飛機(jī)落在林以文腳邊。
“但能進(jìn)這里，說明你們家里的條件不錯?！?/p>
林以文推了推眼鏡，“也許你們中有些人的父母早就為鋪好了以后的路。”
“因此在這里，對你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惹事，安分守己！”
第一次的入學(xué)宣講很現(xiàn)實，并不愉快。
“塵碎、芮清風(fēng)、宋亦可，這幾位同學(xué)跟我來一下辦公室?！?/p>
芮清風(fēng)跟著林以文來到辦公室，旁邊站著一個卷發(fā)女孩宋亦可。
站定后，芮清風(fēng)感覺到身后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她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那個銀發(fā)少年，塵碎。
塵碎支著長腿靠在辦公室門框時，門楣離他蓬松的銀發(fā)僅差半指。190公分的骨架裹在寬大黑T恤里，肩線像山脊般撐起布料。
陽光穿過他銀霧般的發(fā)梢，左耳三枚耳釘突然反射出冷光。
他的眉骨壓著烏黑的瞳孔，鼻梁高挺帶著微微的駝峰，薄唇抿成一條線。眼睛里全是桀驁不馴的光，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眼中。
嗯，長得不錯！
身材也好！
只是……
芮清風(fēng)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迅速回過了頭。
“人都到齊了，”林以文清了清嗓子，“你們都還是高中生，頭發(fā)這個樣子像什么話？！下周一之前，恢復(fù)原樣！”
芮清風(fēng)莫名覺得好笑:“林老師，我的頭發(fā)……”
“老師！我是自然卷！”卷發(fā)的宋亦可搶著回答。
林以文白了她一眼，并不答話。目光越過兩個女孩，落在后排。
“塵碎，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少年白?！?/p>
少年忽然抬頭，眼睛格外好看，只是眼神凌厲，他的薄唇勾起漂亮的弧度。
“老師，周一前，我染黑。”
“聽見沒有，這才是該有的態(tài)度！管你們天生還是后天，周一我要看見清一色黑直發(fā)?！?/p>
宋亦可低下頭，不情愿的說了一句:“知道了?！?/p>
“行了，去吧！”
林以文沒有抬頭，煩躁地?fù)]了揮手。
芮清風(fēng)依舊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林以文。
“還有事？”
“林老師，你是對我種族歧視嗎？”她頓了一頓，理直氣壯地問，“不知道教育局對這種行為怎么看呢？”
林以文猛地抬頭，這才看清少女深邃的眉骨和淺灰色的瞳孔。冷汗倏地浸透襯衫后襟。
“你……”
“我的頭發(fā)原本就是這樣，如果你不滿意……”
“你是特殊情況！”林以文立刻賠上笑臉，“保持原樣…就可以?！?/p>
芮清風(fēng)轉(zhuǎn)身時唇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卻盡數(shù)落入身后塵碎的眼中。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他卻仍失神地望著她低垂的睫毛。
“麻煩讓一讓?！?/p>
芮清風(fēng)抬眸，目光刺向他。
他這才驚覺自己高大的身軀堵住了辦公室的門。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側(cè)身讓開了路。她擦身而過時，一縷淡淡的草莓香氣縈繞在他的鼻尖。
塵碎邁開長腿追上了那個清瘦的身影。
“喂！原來你會說中文??！”
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玩味，自身后走廊傳來，芮清風(fēng)的腳步一頓。
她回身，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你的搭訕方式，好像有點(diǎn)過時了?！?/p>
塵碎幾步繞到她面前，俯身湊近，距離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
微風(fēng)吹拂起他額前的碎發(fā)，更清晰地勾勒出那張英俊卻帶著幾分桀驁的臉。
“想做我女朋友嗎？”
他語氣篤定，仿佛篤信無人能拒絕。
芮清風(fēng)淺灰色的眼瞳慢條斯理地掃過他的臉，最終定格在那張等待答案的嘴唇上。塵碎瞬間覺得唇邊一陣酥麻，直達(dá)頭皮。
“別惹我。” 她的嘴唇幾乎沒動，眼神重新回到他的眼底，“我的脾氣可不好?！?/p>
塵碎第一次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撞擊著胸腔，幾乎要破膛而出。
待那陣失神般的悸動退去，眼前已是空蕩，只余一縷若有似無的草莓清香。
“看出來了?！?他指尖無意識地拂過自己的唇，低聲自語。
回到教室，宋亦可“啪”地把書摔在桌上。
“小林叫你們?nèi)ジ陕?？”鄰座短發(fā)圓臉的許墨涵探過身，好奇地問。
“我周末得去把頭發(fā)拉直了！”宋亦可捧著臉頰，語氣里滿是懊惱。
“我就說嘛！你這卷得也太夸張了。”許墨涵揶揄道。
宋亦可猛地一拍桌子，目光斜斜刺向芮清風(fēng)的方向：“哼，某些人倒是能享受特殊待遇?！?/p>
許墨涵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芮清風(fēng)那頭栗色的長發(fā)帶著自然的微卷弧度，在透窗而入的陽光下流淌著絲綢般的光澤。
“可她確實……”
宋亦可翻了個白眼，故意拔高音量，確保周圍人都聽得見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故意染的，裝外國人唄！”
芮清風(fēng)單手支著下巴，探究地看了宋亦可一眼。
“那塵碎的頭發(fā)也要染黑嗎？”許墨涵瞟了一眼后排的少年。
“那當(dāng)然啦！就他最顯眼！”宋亦可越想越氣，聲音又拔高了幾分。
許墨涵的臉頰微微發(fā)紅，“好可惜啊！那么帥的發(fā)色！”
后排的公鴨嗓劉皓陽用胳膊肘捅了捅塵碎。
“碎哥，你怎么在發(fā)呆？”
塵碎抬起手，劉皓陽立刻嚇得縮緊脖子:“別打我……”
“誰要打你了？”塵碎微微皺眉，他一把勾住了劉皓陽的脖子，壓低聲音:“我問你，你被人親過沒？”
劉皓陽有點(diǎn)懵:“沒、沒有?！?/p>
他咧開嘴不好意思地笑道，“誰會親我……”
“我感覺……”塵碎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牢牢鎖在芮清風(fēng)身上，“剛才好像被人親了。”
“真的假的？”劉皓陽眼中滿是促狹，“那到底是親了還是沒親？”
“都一樣。”塵碎嘴角勾起一抹痞笑，“反正挺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