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清風干脆合上了隨寫本，踩住張猛的肩膀。
“張猛，還敢說是我罩你嗎？”
張猛驚訝地看著芮清風，又看了一眼縮在一邊的時君悅，強烈的羞恥感漫上心頭。
“你給我好好記住，再敢囂張，我可以讓任何人把你打成狗?！?/p>
塵碎一步跨到她面前，大手猛地攥住她纖細的手腕。
“這里是走廊！是別人教室門口！不是你的斗獸場！”
這時，走廊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剛剛那個瘦小身影去而復返，此刻正帶著著班主任林以文踉蹌著沖過來。
林以文腳步猛地頓住，目光掃過這一地狼藉。
癱軟在地的張猛，瑟瑟發(fā)抖的時君悅，手腕被塵碎死死握住卻依然一臉淡然的芮清風，以及空氣中還沒來得及散去的戾氣。
她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臉色鐵青，重重咽了一口唾沫，仿佛要將翻涌的怒火強壓下去。
“所有參與者，立刻跟我到辦公室來！”
林以文一踏進辦公室，剛落座就沉聲質(zhì)問，語氣里壓著火。
“誰來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空氣瞬間凝滯，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芮清風，卻無人敢開口。
“班長，你說！”
林以文抬頭，視線鎖住瘦小的女孩李潤祺。
“剛、剛才在走廊，張猛找我麻煩?！?/p>
李潤祺聲音發(fā)顫，飛快地瞥了一眼旁邊的芮清風。
“芮清風……同學，打了他一拳……”
“一拳？”
林以文難以置信地轉(zhuǎn)向張猛。只見他捂著痛處，難堪地別過臉去。
“就、就一拳……”李潤祺輕聲補充道。
林以文深深吸了口氣，目光銳利地刺向時君悅。
“那時君悅呢？你又為什么動手？”
一旁走神的時君悅被這突如其來的點名嚇得渾身一哆嗦。
“我讓她打的。”
芮清風的語氣平淡。
塵碎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你……”林以文一掌拍在桌面上，“為什么？”
“啪！”
芮清風隨手將手中的速寫本甩在辦公桌上。
“因為我要畫速寫。”
林以文皺著眉翻開本子，目光觸及畫面的剎那，整個人猛地怔住。畫面上正是時君悅暴揍張猛，構(gòu)圖飽滿，線條流暢。
她捏著速寫本的手指微微發(fā)顫，一股無名火直沖頭頂。
“豈有此理！”
她剛要發(fā)作，耳畔卻驀地響起校長的叮囑：“學校一定要盡全力創(chuàng)造條件，讓芮清風創(chuàng)作出更多作品！”
話到嘴邊，氣勢先泄了三分。
“……就算是藝術(shù)創(chuàng)作，也不能動用暴力?！?/p>
芮清風嗤笑一聲：“暴力？”她眼尾輕飄飄掃向張猛，“時君悅能有多大勁兒？你說是吧，張猛？”
張猛下意識揉了揉下巴，竟順從地點了點頭。
“一點也不疼！”
林以文氣得咬緊下唇：“可這是在人家三班門口！影響……”
“林老師，”芮清風徑直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絲挑釁，“我這可是見義勇為?！?/p>
她目光轉(zhuǎn)向李潤祺，后者像被無形的線提起，立刻挺直脊背。
“對！芮、芮同學……她真的是為了幫我！”
林以文看著李潤祺懇切的神情，一時竟噎住了。
“老師，是我自己沒站穩(wěn)！”張猛還在堅持著最后的倔強。
“張猛！時君悅！”她重重揉了下額角，帶著幾分泄憤的意味，“每人寫一篇檢討，放學前交到我桌上！”
天臺的風裹挾著料峭寒意，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著，沉甸甸地令人窒息。
芮清風坐在冰冷的設(shè)備平臺上，修身的破洞牛仔褲勾勒出利落的腿部線條，褲子上沾染著斑駁的油彩，倒像是刻意暈染的藝術(shù)品。
寬大的黑色衛(wèi)衣更襯得她身形單薄，她雙手隨意地插在衛(wèi)衣前兜里，態(tài)度散漫，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
塵碎的聲音裹著冷風襲來。
“你是不是瘋了？這個月第幾次了？”
“借你的小悅悅用用，這就不高興了？”
芮清風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跟她沒關(guān)系！你真以為自己能一直贏？萬一遇上個狠角色……”
芮清風似乎覺得吵，抬手將衛(wèi)衣帽子兜頭罩上，只露出線條清晰的下頜。
“那不是還有你呢嗎？你會保護我的?！?/p>
塵碎矮身蹲下，視線與她齊平，聲音里帶著懇切。
“停手吧，別再讓我擔心。”
芮清風輕笑一聲，伸手胡亂地揉亂了塵碎打理得清爽的短發(fā)。
塵碎一把攥住她作亂的手，緊緊按在自己胸前。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語氣像哄小孩。
“我家健身房有沙袋，我給你買最好的拳套和護具，怎么樣？”
芮清風眸光亮了起來，她的手順勢撫上塵碎的耳垂，指尖帶著涼意輕輕摩挲
“這主意不錯！你可真好?！?/p>
“那我可跟你說好了，去我家練拳擊，我給你請教練。你不許在學校里打架了！”
芮清風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我每個周末都來接你，好不好？”
“嗯，這還差不多！”
“對了，這兩天中午為什么不吃飯？嫌食堂難吃？”
“飯卡……被停了。”
芮清風的聲音低了下去。
塵碎眼底瞬間翻涌起壓抑的怒火。
“為什么？”
“因為嘛……”芮清風仰起臉，笑意盈盈，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我不聽話?！?/p>
“那你不會來找我??？”塵碎心底一陣莫名的煩躁。
芮清風突然跳下平臺，湊到塵碎面前，幾乎要碰上他的鼻尖，眼底閃著狡黠的光。
“對哦！差點忘了，你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土！豪！”
“打擾一下，塵先生的餐品到了。”
一個穿著制服，戴著白手套的服務生小心翼翼地捧著餐盒走了上來。
他恭敬地將一個通體漆黑泛著啞光的漆器食盒放在了芮清風身邊不遠處的干凈臺面上，微微鞠躬后迅速退下。
“餓了吧？”
塵碎拿過餐盒，打開放到芮清風面前。
“壽司？我最喜歡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說，聽到?jīng)]有？”
芮清風一把揪住塵碎的耳朵，用力地扯著。
“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放開！放開！我錯了！”
“重新說！”
“沒這個必要吧？”
芮清風立刻放下筷子，表情嚴肅。
塵碎低下頭，嗓音溫柔得有些刻意。
“芮清風小姐，以后想吃什么，請您務必告訴我。”
芮清風這才滿意地笑了，她一口一個壽司，吃得津津有味。
塵碎眼神寵溺，抬起手輕輕替她拿走嘴角的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