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出瓊華閣的力道不小，林宵摔在門外的白玉臺階上，尾椎骨傳來一陣鉆心的疼。他齜牙咧嘴地揉著屁股，心里把那個破系統(tǒng)罵了千百遍——任務完成時的“續(xù)命狂喜”還沒焐熱，新任務就像塊燒紅的烙鐵，狠狠砸在他臉上。
【任務倒計時：23時59分30秒…】
識海里的數(shù)字鮮紅刺眼，每跳一下，都像踩在他的心臟上。林宵癱坐在臺階上，望著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巒發(fā)呆，腦子里全是“妖王焚天”四個字。
那可是化神初期的大佬。
修真界的境界壁壘森嚴，筑基與化神之間，隔著金丹、元嬰兩座大山。對林宵來說，焚天的實力簡直是天塹——就像一只螞蟻，要去挑釁一頭成年雄獅，還是頭渾身冒火、脾氣暴躁的雄獅。
“系統(tǒng)，你確定這任務能完成？”他忍不住在識海里發(fā)問，“我這筑基初期的修為，別說踹他屁股，怕是還沒靠近，就被他身上的火焰燒成灰了。”
【系統(tǒng)提示：高難度任務將觸發(fā)臨時增益。任務執(zhí)行前10息，將為宿主加持“爆發(fā)速度”（增幅300%）與“護體罡氣”（可抵御化神初期修士一擊余波），持續(xù)時間：任務完成后3息。】
林宵嘴角抽了抽。300%的速度？聽起來很厲害，可撐死了也就夠他沖過去踹一腳；護體罡氣能擋一擊余波？也就是說，只要焚天認真回手，他還是得成灰。
這哪是增益，分明是“死得有尊嚴點”的安慰獎。
他掙扎著爬起來，拍了拍滿是塵土的衣袍。青風谷的弟子服已經(jīng)被茶水浸透，沾著泥灰，看起來格外狼狽。他摸了摸懷里，只剩半塊干硬的辟谷餅和三張低階“清塵符”——這是他全部家當。
“得先找點裝備?！绷窒哉Z。去萬妖城作死，總不能赤手空拳。
他沒敢回青風谷。系統(tǒng)綁定的事不能讓師門知道，否則輕則被當成走火入魔，重則可能被當成魔道奸細處理。他找了處隱蔽的山澗，用清塵符簡單清理了身上的污漬，又在附近的樹林里扒了件被野獸撕碎的黑袍——雖然破了幾個洞，但至少能遮住青風谷的標識。
換上黑袍時，他瞥見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淡青色的印記，是系統(tǒng)綁定的證明，只有他自己能看見。印記旁邊，還殘留著幾道淺淺的血痕——那是三天前系統(tǒng)強行提升他修為時，經(jīng)脈撐裂留下的傷。
“筑基初期…”林宵握了握拳，能感覺到靈力在丹田內(nèi)轉動，卻虛浮得很，像個灌滿氣的氣球，看著飽滿，實則一戳就破。這修為用來對付普通妖獸還行，在焚天面前，連塞牙縫都不夠。
他沿著山澗往外走，打算去最近的散修集市碰碰運氣。那里魚龍混雜，或許能買到些便宜的隱匿符或療傷藥。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前方出現(xiàn)一片低矮的木屋，炊煙裊裊，還夾雜著吆喝聲和討價還價的吵嚷。這就是黑風集，一個三不管地帶的散修集市，什么人都有，什么東西都能買到——只要你付得起錢。
林宵摸了摸口袋里僅剩的五塊下品靈石，咽了口唾沫。這點錢，連張像樣的低階隱身符都買不起。
他在集市里轉了兩圈，最后停在一個賣“雜項”的攤位前。攤主是個獨眼的老修士，筑基中期修為，正趴在桌上打盹，攤位上擺著些生銹的法器碎片、看不清字跡的玉簡和幾株蔫了吧唧的靈草。
“老人家，”林宵蹲下身，指著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問，“這是什么？”
那東西巴掌大，形狀不規(guī)則，表面坑坑洼洼，摸著冰涼，還帶著股淡淡的腥氣。
老修士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一眼：“黑鱗豹的皮，煉過的，能擋點低階妖獸的利爪。一塊下品靈石，要就拿走。”
林宵眼睛一亮。黑鱗豹雖然只是三階妖獸，但它的皮韌性不錯，尤其是這煉過的，或許能稍微抵擋一下妖氣的灼燒。他沒討價還價，付了一塊靈石，把那塊破皮塞進懷里。
接著，他又花兩塊靈石買了一小瓶“止血散”——雖然對妖氣造成的灼傷未必有用，但總比沒有強。
最后兩塊靈石，他換了張“破妄符”。這符品階極低，只能看破最低階的幻術，聊勝于無。
把東西揣好，林宵剛要離開，就聽到旁邊兩個散修在閑聊。
“聽說了嗎？萬妖城那位明天要巡游，說是要震懾東邊的狼妖部落。”
“焚天大王？他老人家可是有陣子沒露面了，這次巡游肯定陣仗大?！?/p>
“那是！據(jù)說主干道都用他的妖火燎過三遍了，誰敢擋路，直接燒成灰！”
林宵心里一緊，不動聲色地湊得更近了些。
“大王巡游的時候，是不是所有人都得趴下？”一個年輕散修好奇地問。
“何止趴下！連頭都不能抬！”老散修啐了一口，“前年有個不知死活的金丹修士，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當場被大王的金睛燒成了瞎子，最后還不是得跪著求饒？”
林宵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能抬頭？那他怎么找準“目標”？
他正琢磨著，那老散修又說：“不過啊，大王雖然兇，但腦子不太好使。上次有個小妖誤闖了他的寢宮，他追了三里地，結果被一只路過的千年靈狐引走了注意力，最后把那小妖忘了。”
“腦子不太好使？”林宵眼睛一亮，這或許是個機會！
他沒再多聽，轉身離開集市。天色漸暗，他得在天黑前趕到萬妖城外圍，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等明天的“大場面”。
往萬妖城去的路越來越難走。路邊的雜草漸漸變成暗紅色，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偶爾能看到被啃得只剩骨頭的妖獸殘骸。林宵不敢用靈力飛行，只能徒步趕路，同時運轉那點微薄的靈力，勉強抵御空氣中的妖氣侵蝕。
午夜時分，他終于看到了萬妖城的輪廓。
那座城盤踞在黑森林邊緣，城墻是用巨大的獸骨堆砌而成的，最高處足有百丈，上面懸掛著密密麻麻的骷髏頭，空洞的眼窩里燃著幽綠的磷火，在夜色中看著格外猙獰。城門是兩顆交錯的龍頭骨，牙縫里還卡著些不知名的碎肉。
林宵躲在城外的一處灌木叢里，心臟砰砰直跳。
他摸出那塊黑鱗豹皮，小心翼翼地披在身上。冰涼的觸感稍微緩解了些緊張，卻擋不住識海里瘋狂跳動的倒計時。
【任務倒計時：10時05分20秒…】
還有十個時辰。
林宵望著那座在夜色中散發(fā)著兇戾氣息的巨城，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自己明天能不能活著出來，也不知道那所謂的“臨時增益”夠不夠用。他只知道，自己必須去。
畢竟，比起被系統(tǒng)“即刻抹殺”，能多活一天，哪怕是在作死的路上，似乎也劃算得多。
夜風卷起他破舊的黑袍，露出里面青風谷弟子服的一角。林宵縮了縮脖子，把自己藏得更深了些。
萬妖城的方向，隱約傳來幾聲妖獸的咆哮，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
林宵握緊了口袋里的破妄符，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明天，他就要去踹這座城主人的屁股了。
想想都覺得…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