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和姐姐是世間僅剩的陰陽傀儡師,可以用牽絲術(shù)控制人的行為和言語。
以我的脊骨為線,姐姐的鮮血為魂即可制成牽絲線。
上輩子,我嫁給奸相沈硯辭,受盡偏愛,奸相鐵樹開花成了京城一段佳話。
皇上顧晏清娶了我姐姐為后,遣散六宮,獨寵她一人。
直到女將軍秦昭華起兵造反,殺入皇宮那天,我和姐姐自愿剖骨取血,制成牽絲線。
控制她的剎那,沈硯辭一刀斬斷牽絲線,第一次沖我吼:“誰允許你傷她的?你還不配!”
顧晏清更是跪在秦昭華腳下,遞上玉璽:
“昭華,別說這江山,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給你!”
從此,秦昭華成了一代女帝,沈硯辭和顧晏清成了她的裙下臣。
而我被砸碎所有脊骨,姐姐流干了鮮血,被關(guān)在地牢,死不瞑目。
再睜眼,丫鬟匆匆闖入宮殿:“不好了!秦將軍起兵造反了!”
1
我一愣,連忙推開剛剛還緊緊依偎的沈硯辭:
“你趕緊去看看吧,我一介女流就不摻合了?!?/p>
沈硯辭有些意外,表情古怪地看著我:“你......不陪著我嗎?”
一聽這話,我的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
看來,上輩子他們早有預(yù)謀,就賭我和姐姐愛他們愛得深切,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不了,我先去找我姐姐,我擔(dān)心她。”說完我就想走。
卻被沈硯辭一把拽住,對上他晦澀不明的雙眼:
“林疏月,看來你還真是從上輩子吸取了教訓(xùn)呢?!?/p>
什么意思?難道他也重生了?那我姐姐呢?!
沈硯辭的貼身護(hù)衛(wèi)凜川恰好進(jìn)來:
“丞相,皇后娘娘已經(jīng)放血放到虛脫,就等著夫人了?!?/p>
我的心一顫,上輩子姐姐渾身浴血,皮膚干癟陷進(jìn)骨頭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制作牽絲線的血只能是新鮮的,若我不去,姐姐只會一直放血。
我深吸口氣,沒辦法了,我得先見到姐姐。
趕到大殿的時候,看見趴在顧晏清懷里臉色慘白的姐姐,和她面前那一盆鮮血。
我的淚水奪眶而出:“姐姐!”
“阿月,先別多說了,取脊骨,我們一定要阻止秦昭華奪帝位?!?/p>
“姐姐,不值得!我們還是......”
姐姐一臉不贊同地打斷我,眼神失望極了:“阿月!你什么時候這么自私了!”
“皇上對我這么好,無論如何我今天也會幫他,哪怕豁出我這條命!”
阿姐沒有重生,更沒有前世的記憶,我現(xiàn)在堅持,恐怕她真的會血液流盡而亡。
可是,就算制成牽絲線,沈硯辭和顧晏清也會把我們當(dāng)做廢子啊。
“好吧,脊骨,我給?!蔽以捯魟偮涞膭x那,沈硯辭一刀插進(jìn)我的后背。
撕心裂肺的痛貫徹脊背,我慘叫出聲,趴在地上大汗淋漓。
沈硯辭攥著匕首的手頓了下,隨即毫不猶豫順著脊骨狠狠一挖。
“?。 蔽覒K絕人寰的叫聲回蕩在大殿,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忍地移開視線。
“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們輕易地死。”
“上輩子,你們死后,牽絲線也徹底報廢了,只有你們活著,牽絲線才有用啊。”
沈硯辭惡魔似的低語回蕩在我耳邊。
我在心里冷笑一聲,他不知道,有了牽絲線也不夠。
牽絲術(shù)才是控制人的關(guān)鍵。
2
脊骨為線,鮮血為魂,顧晏清剛逼我做好牽絲線。
秦昭華就提著劍殺進(jìn)大殿:“交出皇位,這江山,也該換個人管管了!”
她雖為女子,但英氣不凡,同時又不缺女性的柔美。
剛?cè)岵?jì),這樣的女子,實在少見,我算是知道為何沈硯辭和顧晏清癡迷于她了。
一看見秦昭華,沈硯辭忙迎了上去,眼睛里全是溫柔:
“昭華,這是你一直叫我?guī)兔姓业臓拷z線。”
顧晏清也拋下姐姐:“真是辛苦你了,背上了罵名,不過朕馬上下旨為你澄清。”
原來如此,娶我們不過是為了演這一場戲,得到牽絲線獻(xiàn)給秦昭華。
畢竟只有我們自愿,脊骨和鮮血才能制成牽絲線。
姐姐滿臉恐慌,費力地爬過來,顫抖著:“阿月,這是怎么回事?”
看著姐姐身后裙子逶迤地面拖出的血跡,我絕望地閉上了眼:
“阿姐,他們?nèi)⑽覀儾贿^是為了我們手里的牽絲線。”
“我們的脊骨和鮮血,僅僅是他們討好秦昭華的禮物。”
姐姐泣不成聲,一邊瘋狂搖頭,喃喃著“不可能。”一邊喊顧晏清:“皇上!皇上!”
顧晏清斜睨她一眼:“事實就是林疏月說的那樣,否則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姐姐身體虛弱過度,一聽這話,怒火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秦昭華一腳踩在我的手上,“咔擦!”手骨碎裂的聲音響起。
“我可是陪著他們長大的青梅,你們算什么東西。”
“不過是只會勾引男人的賤貨罷了,哪像我,是能守住河山的第一女將軍!”
我咬著牙,一聲悶哼,硬是沒叫出來。
眼睛死死盯著手指上那枚一起被踩碎的戒指。
當(dāng)年,沈硯辭就是用這枚世間獨一無二的戒指作為定情信物。
三媒六聘,十里紅妝,明媒正娶,我成了他的丞相夫人。
一直默默看著秦昭華欺負(fù)我的顧硯辭也注意到了這枚戒指。
眼里閃過恍惚,匆忙移開視線。
“好了,把這對姐妹壓入地牢!分開壓!”沈硯辭下令。
秦昭華不滿地皺起了眉:“為什么不直接處死,沈郎,你是不是真對這個賤人有感情?”
“怎么可能?只有她們活著,你手里的牽絲線才有用,相信我?!?/p>
沈硯辭自然地?fù)н^秦昭華的肩膀,顧晏清一代君王,也只是落寞地看著。
原來,沈硯辭和秦邵華才是兩情相悅,而顧晏清單方面付出也甘之如飴。
我斂下眸子,眼底閃過恨時,也有掩不住的悲傷流露。
現(xiàn)在想起前世的悲慘,心還是一陣一陣地揪痛。
3
陰暗潮濕的地牢里,我渾身無力地趴在角落一堆茅草上。
背上囚服摩擦著傷口,痛不欲生。
“咔擦。”牢門突然被打開,我抬眼望去,沈辭硯領(lǐng)著醫(yī)女走了進(jìn)來。
“趕緊給她看看,保不住命你就跟著陪葬!”
頓了一下,盯著我的眼睛冷若冰霜:“昭華沒了牽絲線會不開心的。”
“我不要你假好心,從前我就當(dāng)是自己眼瞎,一腔真心喂了狗!”
我瞪著他,眼神淬了毒般的,“呸!”一口血水噴到他臉上。
看著他道貌岸然的表情裂開的模樣,我瞇起眼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醫(yī)女上前,直接掀開我的衣服。
沈硯辭還在這呢,我條件反射地推開醫(yī)女。
嗤笑一聲,沈硯辭眼角浮出一抹嘲諷,風(fēng)流到了極致:“你身上哪里我沒看過。”
從前我最喜歡他這種模樣,現(xiàn)在我卻只覺得惡心。
“顧郎,你和她浪費這些口舌做什么?!鼻卣讶A穿著華服,款款走進(jìn)來。
“她不聽話就割她姐姐一片肉,反正割再多也只是皮外傷,一時半會死不了?!?/p>
她的語氣慢悠悠的,我聽了卻如墜冰窖。
豆蔻色指甲的手拿了個袋子,摔在我面前。
一塊血色的肉塊掉出來,被秦昭華用腳嫌棄地踢到一邊。
“姐姐,阿姐!不!你們怎么能這么對她!”
她那么好,那么善良,小時候一起流浪的時候,她寧愿自己餓死也要讓我活著......
“我治!我治!”我崩潰地直接扯下衣衫,粘在衣服上的皮肉也一起撕了下來。
醫(yī)女看了,眼里閃過驚駭:“這......再不處理怕是......”
秦昭華上前還想干些什么,沈硯辭一把拉住她:“走吧,免得臟了你眼睛?!?/p>
走前轉(zhuǎn)過頭,用眼神示意醫(yī)女,有警告之意。
這又是什么意思?是可憐我嗎?真可笑。
我就這樣在地牢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天,靠著掛念姐姐的一口氣度日。
高熱反復(fù),我一度以為我會無聲息地死在這。
意識恍惚間我好像又看見了姐姐。
她被人壓進(jìn)我的牢房,狠狠甩在地上,瘦的不成人形。
“阿月,阿月!”姐姐冰涼粗糙的手撫在我臉上,聲音嘶啞。
真的是她!我爬過去和阿姐緊緊相擁。
“把牽絲術(shù)告訴他們吧,如今敵軍壓境,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其實,我和姐姐,只有我才知道牽絲術(shù)。
什么?大軍壓境?這是真的假的。
“顧晏清答應(yīng)我了,只要告訴他牽絲術(shù),就放我們離開。”
真的嗎?我躊躇不定,心里亂的不行。
“天子一言九鼎,自然說的都算數(shù)。”猜到我的顧慮,沈硯辭從暗處走出來。
見我沉默不說話,沈硯辭怒火“騰!”一下子燃起。
“你還裝什么裝,你以為我還會像過去一樣縱容你嗎?!”
順手拿過一旁燃著火星的烙鐵就往我身上按,火燒皮肉的聲音“撕拉”響起。
“?。 蔽冶粻C得渾身發(fā)抖,縮在姐姐懷里。
沈硯辭似乎也沒想到自己反應(yīng)會這么大,手足無措挪開烙鐵。
“牽絲術(shù),自然只有傀儡師才能完成。”
“帶我和姐姐去戰(zhàn)場,先放她走,我才會用牽絲術(shù)。”
“好。”沈硯辭鎖著眉。
4
手腕粗的鐵鏈鎖在我的手腳上,沈硯辭牽著鐵鏈的另一頭扯著我爬上城墻。
戰(zhàn)火紛飛,敵軍的號角聲,戰(zhàn)士們的吶喊聲混著血腥氣飄散過來。
原來,這次是真的,敵軍真的壓境了。
匈奴首領(lǐng)阿古拉坐在駿馬上,手上大刀一揮就是一個人頭落地。
鮮血噴濺在他的臉上,刺激得他越殺越猛,狂笑著露出一口黃牙。
沈硯辭指著遠(yuǎn)處被秦昭華壓著的姐姐:
“只要你在這控制住阿古拉,我就讓紹華放了你姐姐?!?/p>
“好。”我捏著牽絲線,作符畫決,一氣呵成。
看著眼神逐漸開始呆滯的秦昭華,我吐出一口黑血的同時勾起一抹笑。
由沈硯辭和顧晏清掌管的江山,早該滅了。
與其控制阿古拉,把姐姐的命運交給秦昭華,不如直接控制秦昭華。
沈硯辭看了看越殺越猛,毫無停歇之意的阿古拉,再看看我。
在看見秦昭華放了姐姐的瞬間,終于反應(yīng)過來,掐住我的脖子:“你敢耍我!”
嘴角的血滴在他青筋暴起的手上,我笑得燦爛。
再次運用牽絲術(shù),控制姐姐,讓她離開,看見她走遠(yuǎn),我才放下心來。
沈硯辭掐著我,把我提到城樓下,一刀砍了秦昭華身上的牽絲線。
抱住她的剎那甩開了我,我重重摔在地上,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一口血還沒吐完,身體又被沈硯辭提起來:
“阿古拉,放和我秦昭華走!我把我們王朝的傀儡師送給你!”
毒蛇一樣黏膩的眼神緩緩游過我的全身。
阿古拉玩味地舔舔唇,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貪婪:“好啊,你先把人送過來。”
雖然阿古拉有反水的可能,但沈硯辭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得選了。
破布一樣的身體被作為籌碼,再次拋起來。
可惜,他不知道,傀儡師一天內(nèi)最多能連續(xù)用三次牽絲術(shù)。
只是這第三次需要付出一些小代價而已。
落在阿古拉懷里的前一秒,我微笑著,捏起決,用了最后一次牽絲術(shù)。
殺到瘋魔的阿古拉眼神迷離起來,一聲怒吼:“啊!”敵軍全軍出擊,魚貫而入。
由顧晏清統(tǒng)治的王朝,徹底覆滅。
“什么?林疏月,上輩子你之前不是和我說過,牽絲術(shù)只能用兩次嗎?”
“是啊,那是在不損耗自身的情況下?!蔽业粼诎⒐爬鸟R上,把他推下去。
“林疏月,你瘋了嗎??自己都害!”沈硯辭臉上閃過陰狠:
“那、又、怎、樣。”這損耗是可以彌補的,只需要被我控制的傀儡獻(xiàn)出脊骨和血。
我一字一頓,給阿古拉下最后的命令。
“活捉沈硯辭,顧晏清和秦昭華,同時把我作為功臣帶回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