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窗戶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城市燈光。
簡安蜷縮在沙發(fā)一角,膝蓋上攤開著祁煜的"簡安喜好記錄本"。已經凌晨一點,她卻毫無睡意。
筆記本翻到中間一頁,上面記錄著去年冬天的一個片段:
"今天安安因為提案被否在浴室哭了半小時,準備了熱巧克力和她喜歡的藍莓松餅。她吃完后笑了,說我是她的'充電站'。其實只要她愿意,我愿意做一輩子的充電站。"
簡安的手指輕輕撫過這行字跡,胸口發(fā)悶。
那天她確實因為工作崩潰大哭,卻完全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祁煜珍藏的瞬間,對她而言只是日常中微不足道的碎片。
她合上筆記本,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屏幕的光在黑暗中顯得刺眼,她新建了一個文檔,標題為"自我反思"。
手指懸在鍵盤上片刻,她開始打字:
"為什么我們的婚姻會失敗?"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一直回避的記憶閘門。
五年來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回——她因為加班取消的周年晚餐,她心情不好時的冷言冷語,她把祁煜的關心視為理所當然的無數(shù)個瞬間...
簡安繼續(xù)寫道:"我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把壓力帶回家,卻期望他無條件包容。我把他溫和的性格誤解為軟弱,實際上那是一種我做不到的 strength。"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她滿是淚痕的臉。
雷聲轟鳴中,她突然想起去年生日那晚。
祁煜精心準備了家庭燭光晚餐,她卻因為客戶臨時修改需求而在公司熬到深夜?;氐郊視r已經凌晨一點,蛋糕上的蠟燭燃盡了,晚餐也涼了,而祁煜還在餐桌前等她。
"為什么不先吃?"她當時問。
"生日怎么能一個人過?"他笑著回答,起身去熱菜。
當時的她只是敷衍地吃了兩口,就借口太累去睡了。現(xiàn)在想來,祁煜眼中的失落那么明顯,她卻選擇視而不見。
簡安在文檔上重重地敲下一行字:"我辜負了他的愛。"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時,簡安才意識到自己整夜未眠。她洗了把臉,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拿起手機,給祁煜發(fā)了條消息:"謝謝你的筆記本,讓我意識到很多問題。如果有機會,希望能當面道歉。"
發(fā)完這條消息,簡安感到一陣輕松,仿佛卸下了部分重擔。但直到她抵達公司,祁煜都沒有回復。
"簡總監(jiān),您看起來糟透了。"助理小林遞給她一杯咖啡,"昨晚又熬夜了?"
簡安勉強笑了笑:"有點失眠。今天有什么安排?"
"十點半的部門會議,下午兩點客戶提案,還有..."小林翻了翻日程表,"對了,今天是周五,公司團建,六點在'藍調'餐廳,您別忘了。"
簡安揉了揉太陽穴。她完全忘了這回事,現(xiàn)在只想早點回家補覺。但作為部門總監(jiān),缺席團建顯然不合適。
"知道了。"她點點頭,"把提案資料準備好,我再看一遍。"
一整天,簡安都心不在焉。
會議中她三次被點名才反應過來,提案時差點說錯客戶名字。手機每次震動都讓她心跳加速,但都不是祁煜的回復。
下午五點,程遠倚在她辦公室門框上,西裝筆挺,頭發(fā)一絲不茍。
"今晚團建,要不要一起過去?"他微笑著問。
簡安正在收拾文件,頭也不抬地說:"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去吧。"
"又在加班?"程遠走進來,直接坐到她對面,"簡安,你這段時間狀態(tài)不對。是因為星辰科技那個案子嗎?"
簡安抬起頭,對上程遠關切的目光。
他確實是個有魅力的男人,輪廓分明,眼神自信,是廣告圈里不少女性理想型的代表。
但不知為何,每次與他相處,簡安總會想起祁煜那種不張揚的溫柔。
"不是工作的事。"簡安合上文件夾,"只是有些私事。"
程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如果需要聊聊,我隨時都在。"他站起身,臨走前補充道,"對了,我聽說星辰科技那個祁總監(jiān)是你前夫?"
簡安的手指僵住了:"誰告訴你的?"
"張美琪,她以前和我在同一家公司,現(xiàn)在在星辰做市場。"程遠聳聳肩,"她說你為了事業(yè)拋棄了祁煜,離婚時特別絕情。"
簡安感到一陣眩暈,仿佛被人當胸打了一拳。
張美琪是祁煜的前同事,一直對他有好感,簡安曾偶然看到過她給祁煜發(fā)的曖昧短信?,F(xiàn)在離婚了,她果然迫不及待地散布謠言。
"事實恰恰相反。"簡安聲音冰冷,"不過我不需要向無關人士解釋。"
程遠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只是轉述聽到的話。當然不信那些閑言碎語。"他頓了頓,"不過,如果你需要有人幫你'澄清',我很樂意效勞。"
簡安聽出了他話中的暗示,勉強笑了笑:"謝謝,我自己能處理。"
程遠離開后,簡安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她拿出手機,祁煜依然沒有回復。是被張美琪的言論影響了,還是根本不在乎了?
晚上七點,簡安遲到了半小時才到達團建餐廳。部門同事已經喝開了,氣氛熱烈。她剛坐下,小林就推過來一杯雞尾酒。
"簡總監(jiān),遲到要罰酒!"
簡安本想推辭,轉念一想或許酒精能暫時麻痹痛苦的思緒,便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短暫的灼熱感。
"哇!簡總監(jiān)今天不一樣啊!"同事們起哄道,又給她倒了一杯。
一杯接一杯,簡安漸漸感到頭暈目眩。平時克制的她今晚卻反常地放縱自己,仿佛要把這段時間積壓的情緒全部釋放出來。
"簡安,你喝太多了。"程遠不知何時坐到了她旁邊,伸手想拿走她的酒杯。
簡安躲開他的手:"別管我。"
"你這樣會醉的。"程遠低聲說。
"醉了才好..."簡安喃喃道,"醉了就不會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