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與書只覺得頭重腳輕,好像躺在一團棉花上身子輕飄飄的,不過身上溫度倒降下來不少。
更讓他開心的是折磨他幾個晝夜的肚子疼竟然緩解不少,好像在夢里有人在給他揉肚子。
而且他還夢到了哥哥。
這可真是一個美夢啊!
“用點力……難受……”
趴在床邊昏昏欲睡的阮漢霖聽到呢喃緊忙坐直身子,好在小家伙只是在夢囈。
都多大的人了,睡覺還迷迷糊糊地說夢話,而且現(xiàn)在他的手揉得夠重了。他每次按揉都能摸到薄薄的腹壁下鬧騰得歡實的腸子,再用力怕把人按傷了。
“別亂動,輸著液呢!”
大概是他沒有按照家人的要求按揉,小家伙抬起自己的手就往上按,那只手上還扎著針呢。
阮漢霖只好躺在他身邊把人禁錮在懷里,防止他兩只手亂動傷了自己,而放在肚子的手更是一刻也沒敢停。
時間轉(zhuǎn)眼到了凌晨三點多,該輸?shù)乃幰草斖炅?,阮漢霖拔好針轉(zhuǎn)身出去倒了杯水。一是因為自己口渴,二則是怕阮與書醒來之后想喝水,索性提前準(zhǔn)備一杯。
房間里的阮與書好久都沒有睡得這么踏實,沒有燥熱的溫度沒有嗡嗡作響的蚊蟲,也沒有讓他徹夜難眠的疼痛。
這樣舒服的環(huán)境還沒有享受多久,阮與書猛地睜開眼,瞪著華麗的吊頂他有點發(fā)懵。
這還是在夢里?
可為什么疼痛感如此真實。
阮與書兩只手瞬間聚攏到小腹,里面已經(jīng)開始了起伏,這種狀態(tài)下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瀉出來了。
他想坐起來,可高燒之后無力的身體加上柔軟的床墊,讓他試了幾次都起不來身。
“呃……肚子……好疼……”
連綿不絕的絞痛讓阮與書的手不敢用力去按壓肚子,不然非失禁不可。
環(huán)顧四周阮與書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是在家里,而除了大廳他還熟悉一點之外,其余的房間他幾乎忘了是什么樣子。
再這么下去他要忍不住了,拽著床單用力勉強起身,手里的布料光滑柔軟,如果弄臟了肯定會被打的。
想到這兒阮與書跌跌撞撞趴下床摔在了地毯上,這地毯也不能弄臟,于是他費力地往外爬去。
其實阮漢霖的臥室是有衛(wèi)生間的,只是阮與書不知道。即使知道在不被允許的情況下他也是不敢進去的。
肚子與冰涼的地板親密接觸,校服早就折到了上面。皮膚暴露在外涼氣不停地鉆入腹中,好不容易恢復(fù)一點兒的臉色此刻又變得慘白。
阮漢霖端著水上樓,即使到了二樓拐角他也沒有看見地上的人,直至快到臥室門口他才發(fā)現(xiàn)地上匍匐著一個身影。
這小子真是在作死,暈著的時候還算軟乎乎的聽話,這一醒來就找不痛快。
“爬出來給誰看呢!非得要展示一下你寧死不屈的精神?怎么?想趴回你的倉庫去?我不攔你要死死遠點兒!”
阮漢霖瞧見阮與書沒出息的模樣就一股無名火,絲毫沒有掩飾語氣中的不耐煩。
阮漢霖以為地上的阮與書是在因為晚上被打而鬧別扭,既然他這么想回到那個破倉庫,他也不攔著順便側(cè)過身給他讓路。
本來垂著頭一心想往前爬的阮與書聽到熟悉的聲音緩緩抬頭,這句話字字帶刺他還是扯出難看的笑容。
因為他根本聽不清阮漢霖說了些什么。耳邊嗡嗡的響,逆著光也看不清這個高大男人的表情。
阮漢霖穿著睡衣,可依稀可以看清他寬厚的肩膀和被衣料遮擋住的健碩肌肉。
大哥的懷抱一定很溫暖,被他保護著肯定沒人敢欺負(fù)自己也就不用總是挨打,也不至于要自己打回去這么惡性循環(huán)。
其實他不喜歡打架,可是那些人知道沒有人替他撐腰。
每次叫了家長別人的爸爸媽媽都會很快趕到維護自己的孩子,只有他在角落里被指責(zé)有時候還有被他們打。
他只能靠自己的拳頭來保護自己。
在旁邊冷眼相看的阮漢霖只見那人緩緩抬頭,像一個剛會抬頭的嬰兒一般費力,甚至還搖晃了幾下。
最后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笑著笑著他的眼角浸出了晶瑩的液體。
阮與書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他感覺身體越來越冷肚子也絞痛得厲害,眼里最后一絲光亮也被大哥的冷言冷語消耗殆盡。
阮漢霖眼睜睜看著趴在地上的人蜷縮成了一團,膝蓋死死向上頂著兩只手也攥緊拳頭沒入小腹。
“阮與書松手!怎么回事兒?肚子又疼了?”
手里的水杯被隨手放到旁邊的架子上,撈起地上的人能感覺到他渾身泛著涼氣。
“衛(wèi)生間……我……我忍不住了……肚子疼……”
事發(fā)突然縱然是阮漢霖也愣在了原地,扭頭一看那人身后已經(jīng)洇出淡淡的黃色,而且范圍還有逐漸擴大的趨勢。
“漢霖這是怎么了?”
張嵐開門就看見阮漢霖蹲在地上半抱著阮與書,這大半夜不好好睡覺怎么會在這兒。
“沒事兒,張姨你快去休息吧!”
“要不要我?guī)兔Π。俊?/p>
“不用不用?!?/p>
“那……有事要叫我?!?/p>
張嵐一步一回頭最終還是進去了,阮漢霖也松了口氣。
因為他剛剛明顯感覺到懷里的人往深處鉆了鉆,想來他是不希望別人看見他現(xiàn)在出糗的樣子。
“能起來嗎?”
“能……唔……”
“就嘴硬吧!”
明明疼得說話只能發(fā)出氣音還一個勁兒的逞強,阮漢霖找了個合適的姿勢將人抱起可難以避免會觸碰到后背的傷,果然還是聽到懷里的人疼得直吸氣。
到了衛(wèi)生間阮漢霖就將人扒個干凈,阮與書被按到馬桶上低頭看著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有點不好意思,好在阮漢霖立馬用浴巾將人包裹起來。
這屋子里夏天空調(diào)溫度開得低,他怕把人再凍著還伸手抻了抻浴巾的邊角,確保把人裹嚴(yán)實了。
阮與書卻呆呆地坐在那里,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還沒有睡醒。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回味溫暖的懷抱,就再次被凍得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