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與書的回答讓阮與墨哭笑不得,他都病成這樣還想著把好吃的留給他。
阮與墨只好出言安慰,看樣子不然這碗面他真的不會吃。
“阿書你吃吧!我等下就下樓吃晚飯了。等你病好了,我也給你拿好吃的?!?/p>
阮與墨朝著阿書比劃著阮漢霖看不懂的手勢,他好像與他們有代溝了。
“張姨你帶小墨下去吃飯,吃完飯記得先寫作業(yè)?!?/p>
“知道啦。阿書我先去吃飯了?!?/p>
房間里剩下兩人,一個居高臨下地端詳,另一個畏畏縮縮地恨不得躲進地縫兒里。
還是阮漢霖先有了動作,將那碗面條遞過去可那人卻遲遲沒有接。
“大哥你吃吧,我……不餓。”
阮漢霖看著他邊咽口水邊說出這句話,不禁覺得好笑。他沒有回答,只是端著那碗面。
阮與書見狀只好接過碗,香味濃郁的雞湯面,上面還有幾片翠綠的青菜。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在學校的午飯雖然能吃飽,可飯卡每個月大哥只會給他充三百元。
在那種學校里,一天十塊只夠吃碗米飯喝碗湯。
十幾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偶爾他餓得堅持不住就去喝水,喝飽就感覺不到餓了。
太久沒有進食又一直腹瀉發(fā)燒阮與書的雙手抖動得厲害,他生怕湯汁濺到價值不菲的被面上。
阮漢霖自然也是看出來他的情況,再這樣抖下去,這碗面什么時候才能吃到嘴里?
阮漢霖又拿回那只碗,阮與書茫然地抬頭眼里盡是不解。
他不能吃了嗎?
真可惜那么好吃的面都沒來得及嘗上一口。
“張嘴?!?/p>
張嵐把面條煮的很軟爛,雞湯現(xiàn)煮肯定是來不及,好在有之前熬好凍在冰箱里,阮漢霖用勺子輕輕一切面就斷掉了。
他將勺子遞到了阮與書的嘴邊。他現(xiàn)在需要趕快進食,看著臉色慘白估計又低血糖了。
“哥,我自己可以?!?/p>
“張嘴?!?/p>
這口面阮與書根本沒嘗出味道,阮漢霖一生氣他就怕得要死。哪還敢細嚼慢咽,恨不得整碗吞下去。阮漢霖看著他這吃相,則是恨不得把碗扣到他頭上。
“慢點吃,餓死鬼投胎嗎?”
一碗面見底阮漢霖舀了勺湯送到阮與書嘴邊,本來讓張姨做清湯的。
雞湯味道不錯,可怕太油膩他吃了肚子難受,這勺湯他都沒敢?guī)б稽c上面的油花。
“吃飽了嗎?”
“飽了?!?/p>
“以后離小墨遠一點兒,你也不想讓他記起當年發(fā)生了什么吧。如果他想起來你覺得還會理你嗎?”
被阮漢霖投食完畢的阮與書還沉浸在喜悅中,可這句話將他嘴角那一點點弧度打擊得粉碎。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忘記了自己是所有悲痛的源頭。
所以他永遠都不會被原諒也無法解脫。
“嗯!知道了大哥?!?/p>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后阮漢霖端著碗離開,下樓參與到了與阮與墨的晚餐中。
樓下的聲音傳到樓上,雖不清晰可阮與書也豎著耳朵仔細聽著,畢竟之前他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他就覺得很幸福也很滿足了,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待到阮漢霖吃過晚飯上樓才發(fā)現(xiàn),阮與書竟還在直挺挺地坐著,目光落在屋里某處,不知在愣愣地出神想些什么。
路過房門他卻沒有進去而是閃身進到書房,一是不想見那小子,二則是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
下午的事都被張姨的電話攪和了,也只能現(xiàn)在補回來。
等到阮漢霖處理完所有的文件事務,抬頭一看已經九點多,轉動一下發(fā)酸的脖子,他也準備回房間洗澡休息了。
“你干嘛呢?怎么還坐在那兒?”
“我……我這就走?!?/p>
阮漢霖入門就看見阮與書還保持著三個小時前的動作。
他就不累嗎?
疑問脫口而出反倒讓床上的人松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待在這間屋子里,所以即使后背在隱隱作痛,他也不敢靠在床邊只得保持那個端坐的姿勢。
“你……算了。躺下睡覺。”
“我可以睡在這里嗎?”
睡在這張床上是他十一年前最大的愿望。那時候大家都在醫(yī)院忙碌家里只留有他一人,他很怕就偷偷溜進大哥的臥室,那時候他還在讀高中本子習題冊堆滿書桌。
阮與書就趴在床邊才能入睡,后來阮與墨出院了他就被迫搬到了倉庫。
進大哥的臥室就成了奢望。
“嗯。你后背傷著今天就別洗澡了?!?/p>
果然等到阮漢霖洗完澡出來,就看見阮與書已經乖乖地躺在床上,大概是后背還是疼得厲害他只能側躺著。
阮漢霖上床后開始仔細端詳,這個被他忽略了十一年的“親弟弟”絲毫沒有了當年的影子。
當年他翹首以盼爸媽來參加他的畢業(yè)典禮,他們也答應下午一定會來??伤鹊降膮s是父母與他的雙胞胎弟弟四人出車禍入院的消息。
等到他到醫(yī)院時,他們的父親已經去世,母親也是強撐著一口氣等待他的到來。
“小霖你一定要照顧好弟弟們,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從今以后你就是大孩子了?!?/p>
“我的兒子,以后你們可怎么辦???”
送別雙親后等待他的是阮與墨進ICU的噩耗,對于此刻幾近崩潰的阮漢霖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而此時阮與書全身是血的站在他身邊,他除了一些皮外傷外并無大礙。
“哥哥,爸爸媽媽去哪了?他們說晚上要帶我們去吃好吃的,哥哥……你怎么了?”
從前一天晚上起阮與書就一直鬧著去海邊兒,爸媽則安撫他等哥哥參加完畢業(yè)典禮全家一起去,而今天出事就是因為從海邊兒回來的路上車速過快。
阮漢霖看著這個一臉天真望著他的人,他才是罪魁禍首。
“你怎么不去死?”
“哥哥?!?/p>
“滾!”
從那以后阮漢霖對于阮與書的態(tài)度幾乎處于無視狀態(tài),阮與墨由于當時傷到頭又受到驚嚇,導致喪失部分的記憶,他不記得那日到底發(fā)生什么。
索性阮漢霖讓阮與墨也與某人保持距離,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十一年。
爺爺奶奶去世得早,而外公外婆幾乎從那件事后,也是見不得阮與書。
尤其是外婆,見到他就沒有好臉色。有幾次甚至直接進了醫(yī)院。
在她的眼中,阮與書就是掃把星克得阮家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