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院后,還未等我從痛苦中緩和。
媽媽所謂關(guān)心的電話再一次猝不及防打來。
“都病了三天,去上課了嗎?課業(yè)有沒有被落下?”
我顫顫冷笑一聲。
這就是我的母親,關(guān)心我的生活,關(guān)心我的學(xué)習(xí),獨獨不關(guān)心我的死活。
“我已經(jīng)在上課了?!蔽倚÷曊f道。
母親一聽,聲音驟變,“又撒謊!我在你的手機上安裝了定位,你現(xiàn)在明明就在山上!”
定位器?
我的腦中一陣嗡鳴。
還未等我解釋,她氣得掛掉電話,打來視頻。
不用想也知道,她享受這種當(dāng)面凌辱我的感覺。
我冷漠起身,接通電話,將攝像頭對準對面禿頭的老師。
通話鍵剛按下,我媽的冷嘲熱諷如機關(guān)槍突突發(fā)射。
“顧夕!你把攝像頭對著一個禿頭老漢干嘛!”
“我就知道你沒上課,現(xiàn)在又在搞這些七了八了的?!?/p>
老師聽到這話,掛臉沉聲,“這位媽媽,我不覺得我?guī)业膶W(xué)生在戶外寫生是任何不務(wù)正業(yè)的行為。”
“你是......”媽媽方才反應(yīng)過來,朝我驚魂未定地怒吼,“顧夕,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在上課!你是不是就想看媽媽出丑!”
我不知道她這些腌臜的心思是從哪里生出。
但這一刻的我,心無波瀾,走到無人的角落,“我告訴過你我在上課,你不信。比起女兒的話,你更相信冰冷的定位器。”
“顧夕,你什么意思!我這不是關(guān)心你嗎!”
我嗤笑著沒有反駁,只是手機里又一次彈出彈窗。
——您的支付寶親密付額度已調(diào)整至200元。
這就是我奉為真神的母親,試圖用錢挾持我的尊敬。
她以為我會屈服,會跪地求饒。
若是以往,大概是會的。
但這次我沒有半分遲疑掛掉她的電話。
當(dāng)天晚上,老師就近為大家定了酒店。
我在浴室里,冰冷的花灑將水潑在我的臉上時,那個恐怖的想法再一次滋生。
我訕笑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眼手機里兩百的親密付上限,就像一個跳梁小丑。
既然如此,就讓這出屬于小丑的戲上演得更猛烈些。
我點開24小時藥店閃送,里面全部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避孕套。
猶豫片刻后,我將所有尺碼都買一遍。
又躺在浴池里,借燈光拍一幅出水芙蓉。
朋友圈發(fā)出剎那,我的電話被媽媽轟炸。
一通,兩通......我一邊發(fā)瘋一邊數(shù)著。
直到第二十通電話響起,我選擇性接通,“怎么了嗎媽媽?”
“顧夕,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在跟野男人上床!”
“我沒有啊媽媽,我在酒店?!?/p>
媽媽連忙打開定位,剛想繼續(xù)吼罵,手機卻彈出一條支付信息。
——您的親密付賬號支付避孕套共200元。
那一瞬間,她幾乎天塌,聲音要把手機揚聲器點燃。
“顧夕,你做了什么!馬上把單子退掉,給我回學(xué)校!否則我一定要你好看!”
我怯生生卻又放肆地貼在手機邊上,聲音輕浮。
“可是媽媽,它就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