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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意昕是被宋芝伊的尖叫嚇醒的。
腳下的懸空感讓她低頭一看,看清萬丈深淵后徑直白了臉。
溫意昕止不住顫,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
綁匪站在懸崖邊,面容猙獰。
宋芝伊拼命哭喊掙扎,帶動得溫意昕的繩子也開始猛地震動。
她忍不住皺眉怒斥了一聲。
“把你的眼淚收回去!你真不想活了是不是?!”
宋芝伊猛地被兇,就想反駁。
視線觸及綁匪兇狠的眼神后,將話咽了下去。
綁匪獰笑一聲,猛地將繩索往下放了十幾米!
宋芝伊的尖叫劃破天際,她止不住咒罵。
“都怪你,瞎說什么話刺激他!要是我死了淮恩不會放過你的!”
溫意昕沒心思理睬她,扭頭冷呵。
“想活命你就閉嘴!”
她轉(zhuǎn)頭對綁匪循循善誘。
“你是不是和傅家有仇?有什么我能幫你的嗎?”
綁匪的笑僵在臉上,眼底浮現(xiàn)一股無助,又飛快地掩蓋下去。
“我不用你幫!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我可憐的兒子生病了!我不過是擔(dān)心他才會失誤填錯了項目金額的!你們傅家不是最有錢了嗎?!憑什么因為幾百萬就要開除我!我倒要看看他重要的人沒了,他能不能冷靜下來!”
遠(yuǎn)處一輛黑色卡宴急剎車,傅淮恩渾身被汗意浸濕,臉上少見地浮現(xiàn)慌亂,呼吸急促。
他正準(zhǔn)備打電話叫人。
綁匪的刀子就放在繩子上。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人到的快,還是我的刀子快!”
“你選誰去死?!”
傅淮恩的臉色難看極了,視線在溫意昕和宋芝伊之間來回穿梭。
宋芝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無助極了。
“淮恩,淮恩救我!我肚子里還有孩子!我們的孩子會出事的!”
“你答應(yīng)過會一直保護(hù)我的,你都忘了嗎?!”
傅淮恩緊攥雙手,面色松動。
綁匪冷笑了聲,抬高了音量。
“十!”
“九!”
溫意昕看都不看傅淮恩,他的選擇她已經(jīng)有答案了。
她用盡全力掐著掌心,讓自己保持平靜,計算著掉落的話有哪塊峭石可以救她一命。
“八!”
宋芝伊害怕得狂抖,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飄蕩。
傅淮恩語氣復(fù)雜,看著溫意昕。
“你不準(zhǔn)備說點什么嗎?”
溫意昕笑中帶淚,搖了搖頭。
傅淮恩后退一步,伸手指向宋芝伊。
宋芝伊被綁匪割了繩子丟過來,堪堪丟在了懸崖邊!
傅淮恩飛撲出去將崩潰大哭的宋芝伊緊緊抓在手里。
就感受到一股發(fā)絲從他臉頰擦過,眼睜睜地看著溫意昕從他眼前掉落。
可她死死咬住唇,連一絲害怕都不曾流露。
傅淮恩真的害怕了,第一次意識到,失去溫意伊是多可怕的事情。
宋芝伊抖得不成樣子,抓住他的衣角求他陪同前往醫(yī)院。
他第一次拒絕了她的要求,讓趕到的助理帶她走。
宋芝伊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你不管我和孩子了嗎?!”
傅淮恩心底升起幾分厭煩。
“她為了救你才掉下去的!你都不懂感恩的嗎?!”
宋芝伊很想脫口而出,溫意昕的死活關(guān)她什么事!
看清傅淮恩眼底翻滾的怒意后,她只好咽下怨懟,順從地跟在助理身后離開。
傅淮恩不顧眾人的阻攔,親自綁上繩索下山一寸寸搜尋。
崖壁上,溫意昕死死扒著峭石,一點點往上攀去。
指尖被磨得出血,膝蓋露出大片血肉,不停地往下淌血。
摔下去時,腰撞上了石頭,劃開手臂長的傷口深可見骨。
她喘著粗氣,驚嚇讓她眼前發(fā)黑,手腳開始發(fā)軟。
溫意昕咬破舌尖,強(qiáng)行讓自己清醒過來。
校園時期的守護(hù)神,已經(jīng)掛上了別人專屬的牌子。
她也不會再在原地等待。
直到溫意昕雙手鮮血淋漓,她才終于攀上懸崖,倒在懸崖邊大口大口喘氣。
天色漸晚,溫意昕的手機(jī)還在婚禮現(xiàn)場,連求救都做不到,只能靠雙腳下山。
鞋底磨破,鮮血在地上留下血印。
終于,她倒在大路邊,被好心人送回了傅家。
得到消息的傅淮恩馬不停蹄地沖了回來。
他蹲在奄奄一息的溫意昕身邊,看著她滿身傷紅了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
“對不起昕昕,我不該玩這些可笑的游戲,竟然讓你傷成這樣?!?/p>
“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我已經(jīng)買了最早一班航班,把她送走,你看看我好不好?”
感受著脖頸間的那股溫?zé)?,溫意昕再也沒了想為他擦淚的沖動。
傅淮恩看著陳醫(yī)生給她處理傷勢,如對待珍寶一般將她打橫抱回房間,摟在懷中輕拍著哄睡。
身側(cè)傅淮恩的呼吸變得綿長,溫意昕卻睜眼到天亮。
她輕輕地起身,不驚動任何人,離開了傅家。
取好護(hù)照后,她只身前往機(jī)場。
除了必要的證件,什么都沒帶。
溫意昕是個很喜歡列計劃的人。
和傅淮恩的婚禮,就像她代辦清單里的一項,劃不掉,就懸在心頭愈發(fā)執(zhí)著。
現(xiàn)在她明白了,分離,也是劃掉清單的一種方式。
手機(jī)瘋狂震動著,溫意昕拔出電話卡,輕飄飄地投擲進(jìn)垃圾桶里。
頭也不回地走向登機(j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