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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
我今天在刷校園網(wǎng)的時候看到了一則求皮信息，很莫名其妙，但是……居然還挺適合我。
“高價求皮……不要干皮，只要出血部分的皮，保質(zhì)期半小時內(nèi)，一毫米十塊，一厘米一百。大塊皮按面積給錢。”
我看見里邊是這么寫的。
再看看我的胳膊、我的脖子、我的腰背……
我現(xiàn)在就像個怪物，除了臉，全身上下沒一塊好皮。
我忍著沒抓的地方也長滿了紅疹，它們就像個定時炸彈，一到晚上十點準(zhǔn)時爆炸。
既然……
既然我每天都要癢一次，每天都要抓一次，那我不如拿我抓下來的皮換錢。
反正抓痕嘛，薄薄一層皮，很快就恢復(fù)了。
拿著錢多買點好吃的，給自己補補，說不定還能好得更快點。
我剛剛已經(jīng)加了這個求皮人的微信，明天看日記看見了，記得去跟他聊聊。
……
我火了。
一晚上的功夫，我的賬號從二十粉絲飆升到三萬。
而我那兩張隨手拍的照片，居然一夜之間收獲了十萬加的點贊。
私信后臺幾乎被刷爆，其中還夾著幾個品牌方的合作邀約。
這就是長得好看的待遇嗎？
我吞了口唾沫，拿起手機剛想回復(fù)，卻發(fā)現(xiàn)胳膊已經(jīng)痛到無法彎折。
也是，皮被撕成這樣，不痛才奇怪吧？
我嘆了口氣，干脆單手點看著消息。
一條最新消息彈了出來，我順手就這么點了進去，對面說：
“你好，我是夢想傳媒，專門孵化各類網(wǎng)紅、博主，現(xiàn)在最火的幾個網(wǎng)紅都是我公司旗下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網(wǎng)紅？
我不可思議地把這條私信讀了三遍，確定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之后，這才略有顫抖著打出了句：“有興趣?！?/p>
“我看我們好像一個ip地址的，那你本周五有沒有時間來我公司面試？”
“面試？”我不禁緊張了起來：“面試什么？”
“哦不用緊張，我們主要是想線下看看你的基礎(chǔ)條件，就比如身高啊、身形啊、五官啊什么的，哦，就算跟照片不太一樣也沒事，只要我們的妝造老師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你不要太有壓力。”
五官我肯定沒問題，但身高和身形……應(yīng)該沒那么嚴(yán)格吧？
我咬了咬牙，回了句：“好，我去。”
但我覺得我可能去不了了。
因為在我回復(fù)完這條消息后，我清楚地看見，倒映在屏幕上我的臉，又一次裂開了。
“新土”沒有和“大地”融合，它們像是缺水的干涸土地，一塊又一塊從大地上翻起了邊角。
是新皮不行？
還是又要長出新的部位了？
我慌忙起身把床簾的縫隙死死扣住，防止室友突然掀開。
而后我面朝墻壁，拿出枕頭下的鏡子，顫抖著舉起。另一只手顧不上疼痛，一點點將那些裂開的皮膚撕開。
是眼睛。
我又長出了一對新的眼睛。
這次，是一雙杏眼。
是的，現(xiàn)在，我的臉上有了三雙疊在一起、大小不一的眼睛：
最原始的下垂眼、桃花眼和……杏眼。
什么意思？
我要變成怪物了嗎？
我別開頭，捂住嘴巴，克制著自己想要嘔吐的沖動。
我不敢看自己，更不敢回想。
我眨一下眼，鏡子中的六雙眼睛也會朝我一起眨。
好惡心。
好惡心。
我忍不住掐住自己的大腿，身體先于大腦行動了起來。
指甲猛地嵌入皮膚，而后，我又撕下了一塊皮。
……
我成功通過了夢想傳媒的面試，面試官一再表示我本人比照片好看很多，等我簽了合約，換成他們專業(yè)拍攝團隊，我的粉絲至少能到三百萬。
三百萬啊……
我看著自己賬號上的三萬粉，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這是畫餅還是基于經(jīng)驗的估算。
“就是有一點……”面試官皺了下眉，眼睛撇了下我的手腕：“你身上是不是……有疤痕??？我們后續(xù)會有直播需求，所以身上最好不要有紋身或者疤痕，不然影響上鏡，而且也會被卡審核。”
我把袖口往下拽了又拽，扯動著嘴角開口：“這就是前幾天不小心擦傷的，過兩天就好了?！?/p>
“那就行?！泵嬖嚬冱c了點頭，遞給我一張說明：“你過兩天抽空去做個體檢，體檢通過了我們這邊就可以直接開拍了。”
“體檢？”我有些緊張地抓了下長褲，卻一不小心蹭到了傷口，疼得我差點驚叫出聲：“咳，是全身的嗎？要脫衣服嗎？”
對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全身，要脫。有問題嗎？”
“哦，沒有，沒有。”我說。
怎么可能沒有。
我現(xiàn)在一條胳膊和一條腿的皮全沒了。
我總不能指著這么齊整的傷口說是擦傷吧？
我咬著嘴唇，腦子里反復(fù)回響著剛剛的話：
“底薪加提成，底薪三千五。不過你這條件，至少下個月就能接到廣告?！?/p>
“放心吧，三百萬粉這還是少的。”
“整個互聯(lián)網(wǎng)沒有哪個男的比你更好看，說不定以后火了你還能當(dāng)明星?！?/p>
“你就差個專業(yè)團隊，不然你自己弄，明珠都要蒙塵了?！?/p>
……
網(wǎng)紅、明星……
那些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的東西，此刻正朝著我揮手。
我不能放棄。
但我也不能再剝自己的皮了。
我的臉現(xiàn)在這種生長速度，遲早會把我身上的皮剝光。
怎么辦？
怎么辦……
話說，我能不能……買皮？
反正我很快就會有收入了，而且還是大筆大筆的收入，那我是不是可以預(yù)支一點，用來買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