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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她在做飯時擦破了皮,小小的程年就笨拙地跑向她,學(xué)著她的樣子地給她吹吹:“媽媽不哭不哭,痛痛飛走了?!?/p>
程景聿從此不讓她進(jìn)廚房,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皮植到她身上。
父子倆像騎士一樣將她寵成了公主。
她睜眼,回憶碎了一地。
刺鼻的消毒水涌入鼻腔,隨即是一陣劇痛。
她聽見程景聿對院長冷聲吩咐:“給梨梨用最好的藥,要是她留下一點疤,你們這家醫(yī)院也不用開了。”
院長連忙稱是。
許清妍小小的臉上滿是愁容:“都怪我不好,非要玩什么賽車,害得初梨姐受了這么重的傷,我就是個災(zāi)星······聿年,我還是離開好了?!?/p>
“你是我合法的妻子,不許動不動就說離開。”
許清妍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那初梨姐·····”
“賽車場上受傷是正常的事,和你沒有關(guān)系,有老公在這,你怕什么?”
程年在一旁嘟囔著嘴:“明明就是她自作自受,妍妍阿姨,你自己都受了傷,就別管這個壞女人了!”
程景聿瞬間緊張起來:“傷在哪里,我看看,有沒有去做檢查?”
許清妍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咬著牙不肯說話。
程景聿頓時了然,寵溺地刮了刮她鼻子。
“那晚上,我親自幫你做個全身檢查。”
許清妍紅著臉跑開了。
程景聿終于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睜開眼的溫初梨。
他快步走來,有些緊張地問:“梨梨,你什么時候醒的,有沒有感覺哪里疼?”
溫初梨喉間干澀,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剛醒?!?/p>
恰好,溫母此時打來電話:“梨梨, 妍妍受了很重的傷,你怎么又欺負(fù)妍妍了?”
溫初梨顫抖著聲線:“是她撞的我?!?/p>
對面愣了一瞬,改口道:“妍妍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一點小傷,就別和她計較了?!?/p>
對面嘟嘟兩聲掛斷電話。
程景聿繼續(xù)輕聲哄她:“是我沒有保護(hù)好你,只要你愿意原諒我,老公什么都愿意為你做?!?/p>
溫初梨目光平靜地掃過他。
“那我要許清妍離開?!?/p>
“不止是離開我們的家,還有······離開我們的生活。”
程景聿脫口而出:“不行。”
空氣瞬間寂靜。
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剛想開口解釋,溫初梨就打斷了他。
“我開玩笑的,不必當(dāng)真?!?/p>
“去給我買城南那家栗子糕吧,好久沒吃了?!?/p>
說完,她轉(zhuǎn)身,縮進(jìn)被子里。
程景聿盯著被子里小小的一團(tuán),心里莫名有些慌亂。
明明觸手可及······卻像是隔著萬丈懸崖。
他壓下心中的不安:“梨梨,乖乖等我,我馬上回來?!?/p>
手機(jī)上不斷傳來溫父溫母的短信,為許清妍求情,為她開脫,最后都演變?yōu)榱藢ψ约旱闹肛?zé)。
她原本還能安慰自己,昏迷的這些年,是許清妍代替她陪在父母身邊。
所以哪怕許清妍害她在床上昏迷五年,她也不該計較。
她不該許下生日愿望暗示許清妍離開,她不該玩賽車害許輕妍受傷,她不該破壞他們一家人,更不該······醒來。
心底最后一點殘存的溫度,也在這瞬間,徹底凍結(jié)成萬年不化的寒冰。
栗子糕是許特助送來的,她吃了一口就放下。
“變了?!?/p>
許特助疑惑接過:“程總特地買的您愛吃的那家,沒變啊。”
味道沒變,人卻變了。
騎士依舊是騎士,可守護(hù)的公主,再也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