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我走投無路,入了汀溪樓。
暗無天日的廝殺場中,我被培養(yǎng)成冷血無情的儈子手。
可最后一次的任務(wù),我卻愛上了自己的目標。
侯府燈火通明,我跪在冷雨里。
“魏聽鳶,你怎么能這么不知廉恥!”
“久昭是你的兄長!”
將手覆在微隆的小腹上,我對上魏久昭冷漠的視線。
只一眼我便明白,男人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
我輕笑地咽下酸澀。
心臟處不間斷的刺痛,倒數(shù)著我一命抵一命的代價。
1
“父親說笑了,鳶兒怎么可能與兄長茍且?”
“你還要繼續(xù)瞞著我,是嗎!”魏長明氣得滿臉通紅。
凜冽的嗓音適時插進來,打破了僵持。
“她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p>
男人嘴唇開合,神色漠然。
跪到發(fā)麻的四肢傳來疼痛,到了嘴邊的話被我重新咽了回去。
“我魏家怎么會出了你這么個傷風敗俗的賤婦!”
“把家法拿過來!”
從仆從手里接過長鞭,魏長明怒氣沖沖地就要抽下來。
“我來。”男人的語氣寫滿刺骨的冷冽。
鮮紅很快滲出。
我卻依舊一聲不吭。
“疼嗎?”男人蹲下來,掐住我的下巴,逼我抬起頭。
我看著魏久昭,默了兩秒輕笑啟唇,“任務(wù)失敗,會更疼?!?/p>
男人也頓了半晌,眸光寫滿諷刺。
看向我的眼神,變得更加寒涼。
季楚儀撐著傘小跑過來,當著我的面,自然地摟過男人的臂膀。
居高臨下地望著我,憐憫般替我說情。
“久昭,魏伯父,你們不要怪聽鳶?!?/p>
“聽鳶只是心氣高,不甘心只做個魏家二小姐?!?/p>
“所以見久昭封了侯,才想一步登天。母憑子貴地嫁入寧安侯府?!?/p>
魏久昭將季楚儀攬進懷里,“冷不冷?不要淋濕了。”
看著兩人的親密,我的心間驟然傳來絞痛,嘴角猛地滲出鮮紅。
聽見動靜,魏久昭下意識地面色一緊。
變換的眸色間是強忍的克制。
季楚儀低呼一聲,帶著些許痛心地婉轉(zhuǎn)開口。
“聽鳶,事到如今,你還要使這些不入流的把戲嗎?”
“你會變成這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地教唆?!?/p>
女人眼底勾起輕蔑,“來人,把聽鳶的賤人母親孟婉,帶上來!”
我冷下臉,艱難地撐起身子。
“你算什么東西,也敢碰我母親?”
季楚儀委屈到哽咽,梨花帶雨地輕拉著男人的袖擺。
可看我的眼神,卻是掩不住的得意與嘲諷。
女人走上前,湊近我的耳側(cè)。
“明日就是我和久昭的大婚?!?/p>
“作為寧安侯府的女主人,你說我有沒有權(quán)利處置你的母親?”
季楚儀重新倚進魏久昭的懷里,“久昭,我是為了幫聽鳶,可是聽鳶......”
“不用管她?!闭Z氣冷若寒冰,可男人袖擺里的手卻攥起了拳。
季楚儀這才彎起唇角,輕飄飄地下令,“都別愣著了,把孟婉抽死。”
面前的人雖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卻愛護了我三年。
汀溪樓里暗無天日的廝殺,人與人之間只有利用與交易。
是孟婉毫無保留地給予了我溫情。
“久昭,放過我母親?!?/p>
強壓下心頭的痛楚,十五年了,我再一次紅了眼睛。
男人移開視線,只淡漠地捂住季楚儀的眼睛,“都是血,別嚇到了。”
孟婉的聲音再也聽不見,桎梏我肩膀的力道終于卸去。
擦掉嘴角的血跡。
我默了片刻,面無表情看向季楚儀。
“我要你,為她陪葬?!?/p>
拾起地上的石片,我用盡內(nèi)力,朝女人扔過去。
鮮紅從魏久昭的掌心淌下。
男人撿起鞭子,猩紅著眼掐住我的脖頸,“你別以為我不忍心殺你?!?/p>
目光劃向男人滲血的手心,我笑了笑。
“死對于我們來說,是最好的結(jié)局?!?/p>
魏久昭的手有片刻的輕顫,眼底的復雜轉(zhuǎn)瞬即逝。
半晌,男人冷笑出聲。
帶著化不開的寒意,摔下長鞭。
2
起身將季楚儀重新攬進懷里,男人沒再看我一眼。
“讓魏聽鳶好好跪著。”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讓她起來!”
我其實早就不會哭了,可現(xiàn)在,卻嘗到了咸意。
入夜雨勢變大,我被凍得僵硬。
可心間的疼痛,卻席卷著我的意識,讓我清醒。
“二小姐,可以起來了?!?/p>
“侯爺說了,明日是他和季小姐的大婚,不宜鬧出人命?!?/p>
我扯了扯唇角,苦笑。
站起來的一瞬,眼前一黑,我直直地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