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特助將一疊厚厚的資料放在裴祈安面前，聲音低沉：
“裴總，查清楚了。”
裴祈安抬眸，眼底一片冷寂。
他翻開文件，第一頁是洛晴柔的調(diào)查報告。
那些他從未知曉的真相，一字一句，如刀般剜進他的心臟。
“洛晴柔自十四歲起，便聯(lián)合校內(nèi)混混長期霸凌洛知雪?！?/p>
照片上，洛知雪被按在廁所隔間，冷水澆透全身；
她的課本被撕碎，作業(yè)本上寫滿“賤人去死”；
甚至有一次，她被鎖在體育器材室整整一夜，高燒不退，而洛父只是冷淡地丟下一句：
“別給我惹事?！?/p>
裴祈安手指微顫，繼續(xù)往下翻。
“洛母病重后，洛父拒絕支付醫(yī)療費，洛知雪白天上課，晚上打工，曾因過度疲勞暈倒在便利店?！?/p>
最令他窒息的，是最后一份報告——
“十五歲那年，您在山難中重傷昏迷，救您的人并非洛晴柔，而是洛知雪。”
當(dāng)年那場綁架案后，綁匪將他丟進深山，山體滑坡掩埋了道路。
他高燒不退，意識模糊之際，有人背著他走了整整七小時，將他送到醫(yī)院。
醒來時，他只看到洛晴柔守在床邊，溫柔地說：
“祈安哥，你終于醒了。”
他從未懷疑過。
可調(diào)查報告里附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十五歲的洛知雪渾身泥濘，膝蓋血跡斑斑，正被醫(yī)護人員攙扶著離開急診室。
日期，正是他獲救的那天。
裴祈安猛地合上文件，胸口劇烈起伏。
他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
為了一個虛偽的謊言，他將真正救他、愛他的人親手推進地獄。
裴祈安捂著心口，只覺有萬把刀不斷割著他的肉，痛得他無法呼吸。
而特助示意傭人搬來一個紙箱，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他這些年隨手送給洛知雪的禮物。
每一件，都被擦拭得干干凈凈。
可她不要它們了。
就像她不要他了。
箱底壓著一本燒焦的日記殘頁，只剩一行字依稀可辨：
“裴祈安，如果愛你要這么痛，那么我放手。”
裴祈安死死攥著那張紙，指節(jié)泛白。
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頭：“洛母呢？她一定會去找她母親！”
特助臉色一變，低聲道：“裴總，洛夫人......已經(jīng)去世了?！?/p>
“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您下令拔掉呼吸機的那天?！?/p>
裴祈安如遭雷擊。
裴祈安盯著特助遞來的醫(yī)療報告，手指幾乎要將紙張捏碎。
報告上清晰地記錄著洛母被拔掉呼吸機后的搶救時間。
整整延誤了四十分鐘。
“我不是吩咐過，只要問出洛晴柔的下落，就立刻搶救她嗎？”
他聲音低沉，壓抑著即將爆發(fā)的怒火。
特助低著頭，額角滲出冷汗：
“裴總，當(dāng)時晴柔小姐說......這是您的意思，讓我們不用管洛母。您一向?qū)檺鬯?，我們不敢違抗......”
“混賬！”
裴祈安猛地將報告摔在桌上，茶杯被震得翻倒，茶水潑了一地。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翻涌著暴怒的風(fēng)暴，
“我什么時候下過這種命令？！”
特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遞上另一份文件：
“還有一件事......關(guān)于洛小姐的腿傷?！?/p>
裴祈安一把抓過文件，越看臉色越沉。
報告中詳細(xì)記錄了洛知雪雙腿的傷勢。
粉碎性骨折，韌帶斷裂，完全不同于他原本吩咐的“輕微教訓(xùn)”。
而執(zhí)行者的口供顯示，是洛晴柔暗中授意他們“往死里打”。
“她怎么敢！”
裴祈安一拳砸在墻上，指關(guān)節(jié)瞬間滲出血絲。
他忽然想起那天洛知雪絕望的哭喊，想起她蜷縮在病床上空洞的眼神，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幾乎窒息。
“裴總，還有這個......”
特助將一個U盤放在桌上。
屏幕亮起，一段段監(jiān)控錄像接連播放：
洛晴柔在洛知雪的舞鞋里藏刀片；
她指使混混將洛知雪鎖在冷凍倉庫；
她甚至在洛母的藥里摻入過敏原......
每一幀畫面都像尖刀，將裴祈安自以為是的認(rèn)知撕得粉碎。
原來洛知雪一直默默忍受著這樣的折磨。
他忽然想起洛知雪曾經(jīng)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她看著他時眼底藏著的期待，可他從未給過她開口的機會。
特助輕聲補充：
“洛小姐從未解釋過，因為您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說最討厭心機深重的女人......”
裴祈安猛地站起身，西裝外套被椅背勾出一道裂痕也渾然不覺。
他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卻在門口撞上了匆匆趕來的洛晴柔。
“祈安哥！”
洛晴柔妝容精致，穿著他最喜歡的白裙子，臉上帶著慣有的甜美笑容，
“祈安哥，昨天的事是我不對——”
“啪！”
一記耳光狠狠甩在她臉上。
洛晴柔踉蹌著撞在墻上，不可置信地捂著臉：
“你打我？”
“這一巴掌，是替洛知雪打的?！迸崞戆惭凵窭涞孟癖?/p>
“我們的婚約取消。”
“接下來，我會讓你嘗嘗她受過的每一分痛苦。”
洛晴柔終于慌了：
“你瘋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說過會一輩子——”
“救命恩人？”
裴祈安冷笑一聲，將手機里的監(jiān)控視頻懟到她眼前，“看看清楚，這是誰？”
洛晴柔臉色瞬間慘白。
她突然抓住裴祈安的衣袖，眼淚說來就來：
“祈安哥，我是太愛你了才會這樣！洛知雪那種賤人怎么配......”
“閉嘴。”
裴祈安甩開她的手，聲音里帶著徹骨的寒意，
“從今天起，港圈不會再有洛家的位置?！?/p>
他轉(zhuǎn)身對特助下令：
“凍結(jié)與洛家所有合作，把洛晴柔這些年做的事全部公開。”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特別是她下毒害洛夫人的證據(jù)?！?/p>
洛晴柔癱坐在地上，妝容糊成一團，終于撕下偽裝尖叫起來：
“裴祈安！你以為洛知雪還會原諒你嗎？她的腿廢了！她媽媽死了！都是你害的！”
“帶走?！?/p>
裴祈安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走向電梯。
身后傳來洛晴柔歇斯底里的咒罵，很快被保鏢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