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到酒店,裴祈安打開酒柜,一瓶接一瓶地灌著自己。
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心中的痛楚。
這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萬箭穿心。
他發(fā)了瘋似的尋找她的下落,卻始終沒有消息。
直到半年前,他在財經(jīng)雜志上看到一則報道——
“法國新銳舞者洛知雪復(fù)出,驚艷巴黎”。
照片上的她穿著紅裙,笑容明媚,仿佛重獲新生。
那一刻,裴祈安才知道,原來她一直都在法國,在顧廷舟的庇護(hù)下。
他立刻放下所有工作飛往巴黎,卻在劇院外徘徊了整整一周,始終沒有勇氣進(jìn)去。他怕看到她厭惡的眼神,怕聽到她說“我不愛你了”。
可今天,他親耳聽到了。
“呵......”裴祈安苦笑著又開了一瓶酒,“報應(yīng)......”
酒精的作用下,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他想起最痛苦的那段日子,整夜整夜睡不著,一閉眼就是洛知雪流淚的樣子。
有一次,他半夜開車去了乾元寺——那個傳說中許愿最靈的地方。
裴祈安從來不信神佛。
裴家內(nèi)部只有你死我活的爭斗,從小到大,他感受到的溫暖全部來自洛知雪。可那天,他跪在寺廟前,像個最虔誠的信徒。
寒風(fēng)夜中,他獨自爬了七千階,膝蓋跪到鮮血淋漓,他在故意懲罰自己,以至于在外人看來,他像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裴祈安知道自己變得越來越陰晴不定,港媒數(shù)次報道過他深夜飆車,在重要會議上甩手離去。
已經(jīng)沒人敢管他。
唯一能管住他的人,卻不愿意再回頭看他一眼。
每年他母親的忌日,他都會去療養(yǎng)院看望他名義上的父親,裴父已經(jīng)被他弄得殘疾,癱瘓在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個老男人口齒流涎,還不忘惡毒地諷刺他:
“裴祈安,你英明一世,居然敗在一個女人手里。”
“你現(xiàn)在,真像一只落水狗,沒了主人,就跟失了魂魄一樣!”
他說得難聽,可又何嘗不對呢?
“施主,放下吧?!崩仙藙袼?,“執(zhí)念太深,傷人傷己。”
裴祈安搖頭,聲音嘶啞:“我放不下?!?/p>
老僧人嘆了口氣:“世間萬物,皆有因果。強(qiáng)求不得。”
“那就讓我承受因果。”裴祈安固執(zhí)地說,“要我放下,除非我死!”
那天,他跪了七千階臺階,膝蓋血肉模糊??勺罱K,他也沒能求得一個答案。
心太痛了,簡直無法呼吸,每當(dāng)這時候,他就會拿出那個本子。
當(dāng)初被他撕掉的那個本子,如今被裴祈安一張一張粘好,那個摔碎的玉戒指,也被他找最好的匠人復(fù)原,等待著有一天重新回到女主人的手上。
可是,碎玉難圓。
壞了,就是壞了。
巴黎的陰雨夜,竟然是這么可怖,天又打雷了。
裴祈安慢慢翻著洛知雪留下的日記本,其實已經(jīng)被他翻得卷頁,再怎么小心翼翼,也畢竟被燒毀過。
“媽媽告訴我,見到喜歡的男孩子就要大膽去追,要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我真的好喜歡裴祈安呀...”
“......被拒絕了九十九次,第一百次會同意嗎?”
......
會的。
他唇齒輕輕囁嚅,會的。
裴祈安機(jī)械地走到酒柜前,繼續(xù)灌酒。酒精麻痹了神經(jīng),卻無法麻痹心痛。
不知喝了多久,裴祈安終于醉倒在沙發(fā)上。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到了洛知雪。她穿著紅裙,在舞臺上翩翩起舞,美得驚心動魄。
“雪兒......”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卻只抓到一片虛無。
醒來時,天已經(jīng)亮了。裴祈安頭痛欲裂,卻異常清醒。
他拿出手機(jī),撥通了一個號碼:“給我查顧廷舟的底細(xì),越詳細(xì)越好?!?/p>
掛斷電話,他走到窗前,俯瞰巴黎的晨景。
這座城市很美,卻不再屬于他。
就像那個人一樣。
三天后,助理送來一份厚厚的文件。
裴祈安翻開第一頁,眉頭就皺了起來。
顧廷舟,顧家私生子,母親是俄國妓女。
從小在貧民窟長大,十二歲才被接回顧家。
表面上是個不起眼的私生子,暗地里卻掌控了顧家全部產(chǎn)業(yè)。
手段狠辣,城府極深。
最讓裴祈安在意的是,文件里提到顧廷舟曾經(jīng)結(jié)過一次婚,還有個孩子,那個女人是F國某財閥的千金,名叫西雅,現(xiàn)在帶著孩子獨自生活。
“有意思......”裴祈安冷笑,“原來是個騙子。”
雪兒,如果你知道你的丈夫在外邊還有個情人,你又會怎么想?
這世界上,只有我才是全心全意愛你的。
裴祈安輕輕吻了吻玉戒指,心里有了計劃。
“幫我聯(lián)系西雅,裴氏集團(tuán)有個合作想同她談?w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