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家老宅,書房。
顧澤言胸腔里翻騰的怒火,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他死死盯著書桌后面容平靜無波的顧母。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硬生生擠出來,帶著血腥味:
“為什么?你告訴我,當初為什么要那樣對南汐!
她懷著我的孩子!
那是你的親孫子!”
顧母修剪得一絲不茍的指尖,輕輕拂過面前一盆價值連城的素心蘭葉片,動作優(yōu)雅得近乎冷酷。
她甚至沒有抬眼看他。
聲音平穩(wěn)得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公務:“為什么?澤言,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
她終于抬起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面是磐石般的冰冷和算計。
“你是顧家唯一的繼承人。
顧家這艘巨輪,需要一個絕對理智、不會被任何兒女情長所左右的掌舵人。
蘇南汐,她不行?!?/p>
顧母的語氣斬釘截鐵,
“她只會成為你的軟肋,讓你瞻前顧后,讓你優(yōu)柔寡斷!
一個被感情沖昏頭腦的掌舵人,只會把顧家?guī)нM深淵。
我不能允許這種風險存在。
一個沒有根基、無法帶來任何助力的女人,一個可能讓你心慈手軟的女人,她存在的本身就是錯誤。”
“錯誤?”顧澤言像是聽到了世上最荒謬的笑話,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嘶啞破碎,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瘋狂,
“所以,你就能心安理得地殺了我的孩子?就能那樣一次次地折磨她?把她逼上絕路?媽,你告訴我,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猛地向前一步。
雙手重重拍在堅硬冰冷的紫檀木書桌上,發(fā)出沉悶的巨響,震得桌上的筆架微微晃動。
“我寧愿不要這個繼承人的身份!”
顧澤言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我只要南汐!
沒有她,顧家對我而言,一文不值!
全都是狗屁!”
這句話如同驚雷,狠狠劈在顧母那張永遠維持著得體面具的臉上。
一直掌控著一切、仿佛永遠勝券在握的顧夫人,臉色終于變了。
一絲猝不及防的驚愕和更深沉的慍怒掠過她的眼底,精心維持的平靜瞬間裂開縫隙。
她霍然站起身,保養(yǎng)得宜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
“顧澤言!
你給我站住!”
眼看兒子帶著一身毀滅的氣息轉身就要離開,顧母厲聲喝止,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顧澤言腳步猛地頓住,背脊僵直,卻沒有回頭。
死寂在書房里蔓延,空氣凝滯得令人窒息。
幾秒鐘后,顧母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重新坐回寬大的座椅里,聲音恢復了慣有的那種掌控一切的冰冷,卻拋出了一個足以讓顧澤言瞬間停止呼吸的炸彈:“你口口聲聲的蘇南汐,她沒死?!?/p>
轟——
顧澤言只覺得自己的大腦被什么東西狠狠擊中,一片空白。
所有的憤怒、悲慟、絕望,在這一刻都被這短短五個字炸得粉碎。
他猛地轉過身,眼睛死死盯住顧母,里面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狂喜又帶著巨大恐懼的光芒,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你說什么?你說清楚!
南汐......她沒死?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