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淮音深吸一口氣，將護照塞進包里的夾層，轉(zhuǎn)身回家。
打開門，客廳里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著十幾張泛黃的獎狀，旁邊是摔碎的水晶獎杯。
溫言正背對著門口，將一摞樂譜扔進垃圾桶。
“溫言！”
沈淮音的聲音帶著些微的沙啞，刺破了客廳的寂靜。
溫言猛地回頭，看到沈淮音時，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被故作無辜的表情取代。
她攤開手，對著沈淮音比劃著手語：
【淮音？你回來了。這些東西堆在角落太占地方，我以為你早就不要了，就想整理一下。】
她的手語做得標準又溫柔，就像過去每天耐心陪她讀書、散步的模樣。
可沈淮音的耳朵已經(jīng)能聽見了。
就在溫言比劃手語的同時，她清晰地聽到了她的低語：
“聾了這么多年，留著這些破爛給誰看？難不成還妄想重新彈琴？”
沈淮音一步步走近，撿起地上那張被踩臟的金獎證書，聲音里的寒意幾乎要將空氣凍結(jié)，
“你不知道？我們相處這么多年了，你說你不知道？！”
溫言似乎沒料到她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后退半步，手語打得更快了：
【對不起淮音，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你還在意這些?！?/p>
嘴上卻說著：“難道不是嗎？一個連聲音都聽不見的廢人，留著鋼琴比賽的獎狀，不覺得諷刺嗎？”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客廳里炸開。
沈淮音甩出去的手還在微微顫抖，溫言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你敢打我？”溫言尖叫起來，帶著委屈的哭腔，甚至忘了打手語，
“沈淮音，我好心照顧你三年，你就是這么對我的？”
恰在此時，魏司蘊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捂著臉的溫言，以及臉色冰冷的沈淮音。
“怎么回事？”魏司蘊皺著眉，快步走到二人身邊，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關(guān)切，
“這是怎么了？”
溫言肩膀一抽一抽的，卻對著沈淮音的方向，
“我就收拾了一下淮音的屋子，她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發(fā)這么大的火?！?/p>
沈淮音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視著魏司蘊的眼睛，清晰地說：
“她把我的獎狀獎杯都扔了?！?/p>
魏司蘊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獎狀和碎片上，眉頭皺得更緊，他無比清楚這些東西對于沈淮音的重要性。
他轉(zhuǎn)向沈淮音，臉上立刻換上了平日里那種溫柔耐心的表情，雙手比劃著手語：
【淮音，你別生氣，是溫言不對，我一會兒肯定好好教訓(xùn)她。你先回房休息，好不好？】
他的指尖劃過手語的動作輕柔，和多年來他對失聰?shù)乃憩F(xiàn)出的溫柔一樣。
沈淮音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而魏司蘊在做完手語的瞬間，頭微微側(cè)了側(cè)，面向溫言說道：
“別哭了，以后要扔就偷偷扔?，F(xiàn)在先回房間等我?！?/p>
溫言立刻收住了眼淚，挑釁地瞥了沈淮音一眼，然后轉(zhuǎn)身快步走進了客房。
魏司蘊重新轉(zhuǎn)過身，臉上又堆起那種無懈可擊的溫柔。
他走到沈淮音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手語比劃著：
【別難過了，我這就去說她，一定讓她給你道歉。那些獎狀我會讓人修復(fù)好，以后誰也不準碰你的東西?！?/p>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與他們熱戀時的模樣無二。
可沈淮音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五臟六腑都像被人揉碎了一般疼。
她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一聲又一聲。
她看著魏司蘊轉(zhuǎn)身走向客房。
下一秒，那些不堪入耳的喘息聲、低語聲，從房間里鉆進沈淮音的耳朵里。
“剛剛嚇死我了，還以為你真要兇我......”是溫言帶著嬌嗔的聲音。
“傻瓜，她聽不見......”魏司蘊的聲音低沉而曖昧，“不過你也是，怎么這么不小心被她撞見了？”
“還不是因為看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煩......”
后面的話漸漸模糊成了壓抑的聲音。
沈淮音站在客廳中央，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看著地上散落的、象征著她過往榮耀的碎片，突然覺得無比可笑。
十二年的感情，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精心編排的戲。
她緩緩蹲下身，將臉埋進膝蓋里，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