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凌晨三點的警局燈火通明，魏司蘊跌跌撞撞地沖進門，西裝上還沾著翻找時蹭到的灰塵，頭發(fā)凌亂得像一蓬枯草。
“警察同志！我要報案！”他抓住值班臺的欄桿，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我妻子失蹤了，她可能......可能想不開！”
值班警察見他神色焦灼，連忙起身安撫：“先生您先冷靜，慢慢說。您妻子叫什么名字？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失蹤的？最后一次見她是什么時候？”
“她叫沈淮音......”魏司蘊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下午五點多到家就沒見到她，家里空蕩蕩的，她什么都沒帶走，只留下一封信......”他語無倫次地說著，從口袋里掏出那張被攥得皺巴巴的信紙，“您看，她寫‘我走了，不必找’，她以前失聰過，那段時間總說活著沒意思，現(xiàn)在她肯定是......”
后面的話他說不下去，喉嚨像是被堵住，眼眶瞬間紅透。
警方立刻啟動了失蹤人口協(xié)查程序，調(diào)取了別墅周邊的監(jiān)控，聯(lián)系了轄區(qū)內(nèi)的巡邏隊展開搜尋。
魏司蘊坐在警局的長椅上，目光死死盯著墻上的時鐘，每一秒的滴答聲都像重錘敲在他心上。
他想起沈淮音怕黑，小時候走夜路總要攥著他的衣角；想起她暈血，連殺雞都要躲在他身后；想起她曾經(jīng)說過，這輩子最不敢想的就是被最愛的人拋棄......
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該怎么辦？
窗外的天色從墨黑漸變成魚肚白，巡邏隊的警察陸續(xù)回來，帶來的卻都是同一個消息：沒有發(fā)現(xiàn)沈淮音的蹤跡。監(jiān)控顯示，昨天上午十點多，有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身影走出別墅大門，打車去了機場方向，但由于角度問題，看不清面容。
“魏先生，”一位鬢角帶霜的老警察走過來，遞給他一杯熱水，眼神銳利而沉穩(wěn)，“從監(jiān)控和您提供的信息來看，您妻子更像是主動離開，而非意外?！?/p>
魏司蘊猛地抬頭：“不可能！她那么膽小，怎么可能一個人走？一定是出事了！”
老警察在他對面坐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您確定對我們說的都是實話？”
魏司蘊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對方的目光：“我......我都說了。”
“是嗎？”老警察淡淡一笑，“您妻子留下的信里說‘你和溫言的事，我已經(jīng)全都知道’，這個溫言是誰？您為什么沒提？”
魏司蘊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像是被人當眾剝?nèi)チ藗窝b。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老警察的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魏先生，失蹤案的關(guān)鍵在于找到線索。您如果有所隱瞞，只會耽誤時間。您妻子的失蹤，是不是和這個叫溫言的人有關(guān)？”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魏司蘊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沉重而慌亂。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愧疚和羞恥，此刻像潮水般將他淹沒。
“溫言......”他艱澀地開口，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是......是我的情人?！?/p>
三個字說出口，他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肩膀猛地垮了下來。
“我們......我們在一起半年了?！蔽核咎N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羞愧，“我一直瞞著淮音，還把溫言請到家里照顧她，我以為......以為她聽不見，就什么都不會知道。”
他想起沈淮音恢復(fù)聽力那天，她回家時興奮的表情；想起她發(fā)現(xiàn)真相后，在河邊扶著車門嘔吐的樣子；想起她最后看他時，那雙曾經(jīng)盛滿愛意的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嘲諷......
“她上周恢復(fù)聽力了，”魏司蘊的聲音哽咽了，“她一定是聽到了我和溫言的對話，看到了我們做的那些事......是我對不起她，是我把她逼走的?！?/p>
老警察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等他說完，才緩緩開口：“這么說，您妻子是因為發(fā)現(xiàn)您出軌，才選擇離家出走？”
魏司蘊痛苦地點點頭：“是......她那么驕傲的人，肯定受不了這個。可她信里說‘不必找’，她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從目前的線索來看，她有明確的離開計劃，”老警察收起筆錄本，“我們會繼續(xù)調(diào)查機場和車站的監(jiān)控，擴大搜尋范圍。但魏先生，您要做好心理準備，她可能是真的想徹底離開你。”
魏司蘊癱坐在椅子上，腦海里反復(fù)回響著老警察的話。
是啊，她是真的想離開了。
用改名字、燒證件、熔掉婚戒的方式，一點點抹去自己存在過的痕跡，然后頭也不回地走向新生。
而他，只能被困在這片狼藉的廢墟里，守著那些被他親手摧毀的回憶，在無盡的悔恨中，等待一個或許永遠不會到來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