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手機屏幕的裂痕像蛛網(wǎng)般蔓延，魏司蘊盯著地上那片狼藉，指節(jié)因為用力握拳而泛白。
胃里的惡心感還未散去，他深吸一口氣，從口袋里摸出另一部備用手機，指尖在通訊錄里劃過“溫言”的名字時，帶著一種近乎毀滅的決絕。
“立刻滾回別墅?！彼穆曇衾涞孟癖?，沒有多余的字眼，說完便掛斷了電話，甚至懶得聽她撒嬌或質(zhì)問。
警車已經(jīng)撤離，荒地只剩下他一個人。
風(fēng)卷著枯草掠過腳踝，像沈淮音曾經(jīng)無聲的嘆息。
他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手機再次響起，是溫言的來電，他直接按了拒接。
回到別墅時，玄關(guān)處散落著幾雙陌生的高跟鞋，與沈淮音素雅的棉拖格格不入。
客廳里傳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伴隨著溫言頤指氣使的聲音：“這個花瓶太舊了，扔了！還有那幅畫，色調(diào)太沉，換我?guī)淼哪欠蛉湛?！?/p>
魏司蘊站在門口，看著幾個搬家工人正費力地將沈淮音親手繡的十字繡取下，那是他們結(jié)婚三周年時，她花了三個月繡成的《星空》。
而溫言正坐在沙發(fā)上，穿著一件藕粉色的真絲睡衣――那是他去年在巴黎給沈淮音買的，標(biāo)簽都沒拆，她說要等他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再穿。
“司蘊，你回來啦？”溫言看到他，立刻笑著起身，肚子已經(jīng)微微隆起，她下意識地?fù)嶂「?，語氣帶著邀功的得意，“我想著把家里重新布置一下，換個新氣象。你看這窗簾，是不是比以前那個素凈的好看多了？”
魏司蘊的目光掃過客廳，沈淮音養(yǎng)了五年的綠蘿被扔在墻角，葉子已經(jīng)發(fā)黃；她擺在茶幾上的鋼琴模型不見了，換成了溫言的香水?dāng)[件；連墻上那盞沈淮音最喜歡的復(fù)古吊燈，都被換成了刺眼的水晶燈。
這里的每一個角落，都在被強行抹去沈淮音存在過的痕跡。
“誰讓你動她的東西？”魏司蘊的聲音沙啞得可怕，眼神像淬了毒的刀，死死盯著溫言。
溫言被他看得一縮，隨即又委屈地嘟起嘴：“我不是故意的嘛......我想著你既然跟她斷了，家里這些舊東西留著也礙眼。再說了，我現(xiàn)在懷著你的孩子，這個家以后本來就該由我做主......”
“做主？”魏司蘊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里帶著無盡的嘲諷和寒意，“你也配？”
他一步步逼近，溫言下意識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墻壁。“司蘊，你......你怎么了？”她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恐懼。
“我怎么了？”魏司蘊俯身，目光像冰錐一樣刺在她臉上，“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給淮音發(fā)的那些短信，是怎么回事？”
溫言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閃爍：“什......什么短信？我沒發(fā)過啊......”
“沒發(fā)過？”魏司蘊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在她的鋼琴房做？睡我們的婚床？炫耀我給你的錢？溫言，你怎么這么下賤！”
“啊――”溫言疼得尖叫，眼淚瞬間涌了出來，“我那是跟她開玩笑的！誰讓她占著魏太太的位置不放！我跟你才是真心相愛的，她就是個聾子，一個廢物......”
“閉嘴！”魏司蘊狠狠甩開她，溫言踉蹌著摔倒在地，捂著肚子痛苦地呻吟起來。
但他沒有絲毫憐憫，只是冷冷地看著她：“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管你想留還是想打，都跟我沒關(guān)系。從現(xiàn)在起，帶著你的東西，滾出這個家。”
“魏司蘊！”溫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能這么對我！我懷了你的孩子！你忘了你說過要給我名分的嗎？”
“名分？”魏司蘊走到玄關(guān)，拿起她的行李箱扔到她面前，“你這種貨色，也配談名分？”
他看著溫言慘白的臉，突然想起沈淮音曾經(jīng)抱著他說：“溫言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對她好一點?！?/p>
那時的沈淮音，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對朋友的信任。
而他，卻親手將毒蛇引進了她的巢穴。
魏司蘊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滾?！彼钢T口，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帶著你的一切，從這里消失。”
溫言看著他決絕的眼神，終于意識到自己徹底失寵了。她掙扎著爬起來，怨毒地瞪了魏司蘊一眼，捂著肚子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
別墅里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家具，和空氣中殘留的、不屬于沈淮音的香水味。
魏司蘊走到墻角，小心翼翼地抱起那盆發(fā)黃的綠蘿，指尖拂過枯萎的葉子，像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
他知道，就算把這里恢復(fù)成原來的樣子，沈淮音也不會回來了。
那些被打碎的信任，被踐踏的尊嚴(yán)，被辜負(fù)的愛，再也回不來了。
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影子，魏司蘊的身影被拉得孤寂而絕望。
他緩緩蹲下身，將臉埋在膝蓋里，第一次，為自己親手摧毀的一切，發(fā)出了像困獸一樣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