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詩雨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撥通王奕的號碼。
“喂，干嘛！”王奕的聲音帶著不滿和委屈。
“要吃什么？”周詩雨的聲音柔和了許多。
“不吃?！蓖蹀荣€氣地說。
“王奕！”周詩雨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些許無奈。
“隨便?！闭f完王奕氣嘟嘟地掛掉了電話，嘴角卻不自覺地?fù)P起了一絲弧度 。
周詩雨站在酒店走廊的陰影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電話那頭王奕氣鼓鼓的"隨便"兩個字還回蕩在耳邊，她幾乎能想象出對方此刻的模樣——肯定又像只炸毛的小貓一樣窩在沙發(fā)里，把抱枕當(dāng)成她來捶打。
“大小姐，處理好了?！鄙砗髠鱽淼统恋穆曇?。周詩雨轉(zhuǎn)身，看見保鏢隊長恭敬地站在三步之外，黑色西裝袖口沾了一滴暗紅。
“嗯”她淡淡道，眼神掃過那抹刺眼的顏色。
“讓他記住，周家的人碰不得。”保鏢微微躬身，“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他妻子來接人?！?/p>
周詩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陳總的妻子是出了名的母老虎，這下夠他喝一壺的。
她攏了攏西裝外套，走出酒店，初夏的夜風(fēng)裹挾著花香拂過面頰。周詩雨深吸一口氣，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指還在微微發(fā)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那個油膩的男人竟敢用那種眼神看王奕，還說什么"小丫頭欠管教"。
手機又震動起來。周詩雨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Lisa。
“周總，陳氏那邊...”
“撕了?！彼驍嗟?，指尖在墻上劃出淺痕，“明天九點前，我要三個備選方案?！?/p>
“可是董事們下午剛通過……”
“告訴他們，我周詩雨的人，不是誰都能碰的。”
掛斷電話，周詩雨站在路邊等車，腦海中浮現(xiàn)出王奕今天在會議室的樣子。
那孩子氣得眼眶發(fā)紅的樣子像根刺，扎得她心口發(fā)疼。
她知道自己剛才那一巴掌打得太重了，可當(dāng)王奕說出"陪他上床"這種話時，理智的弦瞬間崩斷。
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露出司機黎叔憨厚的臉：“大小姐，回家嗎？”
周詩雨搖搖頭：“嗯”
車子駛?cè)胍股茉娪昕吭谡嫫ぷ紊祥]目養(yǎng)神。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條短信。她點開一看，是王奕發(fā)來的一張照片——茶幾上擺著兩碗泡面，其中一碗被戳得稀爛，旁邊配文：“你的晚飯！”
周詩雨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孩子氣的方式太王奕了，明明擔(dān)心她沒吃飯，卻偏要用這種別扭的方式表達(dá)。
她猶豫片刻，回復(fù)道：“我給你帶十三香小龍蝦。”
消息剛發(fā)出去，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王奕直接打了電話過來：“誰要和你吃小龍蝦！我點的外賣馬上就到！”
背景音里傳來電視的聲音，周詩雨甚至能聽見王奕光腳踩在地板上的啪嗒聲。她故意放柔聲音：“那算了，我不去了。”
“...”
“...”
“...東門那家，我要特辣的”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接著是悶悶的一句，“要加年糕和藕片?！?/p>
周詩雨忍不住笑出聲。這口是心非的小模樣，真是越來越像自己了。
掛斷電話，周詩雨望向窗外流動的霓虹。她知道自己正在跨過一條危險的界限，但此刻，她只想看看那個總是惹她生氣的小屁孩。
二十分鐘后，回到樓下。初夏的夜風(fēng)帶著微醺的暖意，她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鉛筆裙。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沉默的守護。
此時，王奕正盤腿坐在沙發(fā)上吃薯片，看見她手里的紅色塑料袋，眼睛亮了亮，嘴上卻嘟囔：“來這么遲！”
小龍蝦上桌時，紅艷艷的堆成小山。王奕熟練地戴上塑料手套，掰開一只蝦，將雪白的蝦肉蘸滿湯汁，遞到周詩雨嘴邊：“嘗嘗?！?/p>
周詩雨下意識往后躲：“我自己來?！?/p>
“怕什么，又沒下毒?！蓖蹀裙虉?zhí)地舉著蝦肉，“張嘴?！?/p>
周詩雨耳根發(fā)熱，遲疑地接過，小口咬了一下。鮮甜的蝦肉混合著香料的味道，意外地美味。她不知不覺吃完了一整只，發(fā)現(xiàn)王奕正托著腮看她，眼神柔軟得不像話。
“看什么？”周詩雨不自在地問。
“看姐姐你啊。”王奕坦然道，“你吃東西的樣子真好看，像只優(yōu)雅的貓?！?/p>
周詩雨差點被嗆到。這孩子說話總是這么直白，讓人不知如何接話。她低頭專心剝蝦，避開王奕灼熱的視線。
兩人沉默地吃了一會兒，王奕突然開口：“那個陳總...”
“解決了?！敝茉娪旰喍痰卣f。
王奕皺眉：“什么叫解決了？”
“就是以后他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意思?！敝茉娪贻p描淡寫地說，抽了張紙巾擦手。
王奕瞪大眼睛：“你該不會...殺了他吧？”
周詩雨差點把啤酒噴出來：“你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她無奈地?fù)u頭，“只是讓他明白，得罪周家的代價而已?！?/p>
“對了，”周詩雨捏起一只小龍蝦，指尖沾著透亮的紅油，“明天跟我去趟晟創(chuàng)集團，談個合作?！?/p>
“晟創(chuàng)集團？”王奕手里的蝦殼“啪嗒”掉在盤子里，肩膀猛地一縮。
“嗯?！敝茉娪暾皖^專注地剝蝦線，泛著水光的指尖捏碎暗紅的蝦頭，橙黃的蝦黃混著汁水淌下來，她隨手用紙巾擦了擦，完全沒注意到王奕驟然繃緊的下頜線，以及那雙驟然縮緊的瞳孔里的慌亂。
“晟創(chuàng)的背景資料我讓Lisa整理好，明早給你。”她把剝好的蝦肉扔進王奕碗里，蝦殼在骨碟里堆成小小的山。
“不用。”王奕的聲音有點發(fā)緊。
“嗯？”周詩雨抬眼，眉梢微挑，帶著點疑惑看向她。燈光落在周詩雨臉上，映得她眼底的疑惑格外清晰。
王奕被這目光看得心頭發(fā)慌，后頸倏地冒出一層薄汗。她慌忙低下頭，假裝去夠桌上的飲料，指尖卻不小心碰倒了玻璃杯，水漬順著桌沿往下滴?！拔?、我晚上自己去書房查就行，”她語速飛快地解釋，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省得麻煩Lisa姐了，我自己看記得牢?！?/p>
說完，她飛快地夾起一塊蝦肉塞進嘴里，像是想堵住自己可能說錯話的嘴，腮幫子鼓鼓的，眼神卻始終不敢再對上周詩雨的視線。
周詩雨盯著她看了兩秒，總覺得這反應(yīng)有點怪，但也沒多想。
“行，”她笑了笑，把剛剝好的蝦塞進王奕嘴里，“那今晚你就好好了解一下”
“唔……”王奕含著蝦肉點頭，含糊不清地應(yīng)著。
夜里十一點，周詩雨洗漱完出來，看見書房的燈還亮著。她走過去敲了敲門，沒等回應(yīng)就推門進去，正撞見王奕對著電腦屏幕發(fā)愣，鼠標(biāo)停在晟創(chuàng)集團的logo上。
“還沒看完？”周詩雨走過去，彎腰看她屏幕，“需要幫忙嗎？”
“沒、沒有！”王奕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合上電腦，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她手忙腳亂地站起身，后背抵著書桌，手心全是汗，“我就是……剛看完，準(zhǔn)備睡了?！?/p>
周詩雨看著她發(fā)紅的耳尖，還有那明顯慌亂的眼神，眉梢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她伸手撫了撫王奕的頭發(fā)，指尖觸到溫?zé)岬亩骸澳蔷驮琰c休息”
“知道了姐?！蓖蹀鹊椭^，聲音細(xì)若蚊蚋，直到聽見關(guān)門聲，才虛脫似的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