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廢墟上,手里捏著那枚新生的月玨。凌燼在我掌心飄著,聲音虛弱卻帶笑:“阿皎,
你現在可是修真界第一個‘雙心魔尊’了。”我冷笑:“一顆心裝恨,一顆心裝傻子。
”她輕輕顫動:“疼疼疼!我就剩一縷魂了你還欺負我?”“葬星淵那一劍,
你捅我的時候怎么不說疼?”她突然安靜下來:“……因為那一劍,本該捅穿我自己的心。
”風掠過焦土,水晶花的花瓣微微合攏。我扯下發(fā)帶,纏上花莖:“再敢死一次,
我就把月玨碾成粉泡酒。”她的光團從花瓣里擠出來:“那酒一定很苦。
”我轉身離開:“苦死你。”修真界傳聞,蝕月魔尊總對著一朵花說話。而每當日落月升,
花瓣里會漏出細碎的光,像誰在笑。1.我的指尖劃過青銅面具的裂痕,
那道凌燼五年前留下的劍痕。月光在裂痕里流淌,像她刺穿我心臟那晚,星穹殿濺落的血。
"主上,凌燼已闖入月魄禁地。"黑袍侍女跪伏在地,聲音發(fā)顫,
"她破了七重結界...用的全是您當年的劍訣。"我撫摸著面具下凹凸不平的皮膚,
那里本該有顆淚痣,如今只剩魔氣腐蝕的疤痕。多可笑,
她連我獨創(chuàng)的"月移星轉"都記得分毫不差,卻認不出我的聲音。"讓她進來。
"我摘下面具,任污穢月華在臉上蜿蜒成河,"把‘星月玨’的共鳴陣開到最強。
"侍女驚恐地抬頭:"可她會感應到主上體內的...""我要的就是她感應到。
"指尖掐進掌心,當年她親手系在我腕上的紅繩早已腐爛,唯有恨意扎根成魔,
"讓她嘗嘗...被最珍視之物捅穿心臟的滋味。"就像我經歷過的那樣。凌燼闖進祭壇時,
我正在描眉。用星穹殿弟子最愛的青黛色,畫云皎最熟悉的遠山眉。
銅鏡里映出她踉蹌的身影:星紋白袍碎成血布,左肩還插著半截我特制的蝕骨釘。
"星穹殿的圣女..."我背對著她輕笑,"如今像條喪家之犬。"銅鏡突然炸裂。
星辰靈力裹著殺意刺向我后心,卻在觸及發(fā)絲的瞬間化作流螢,她永遠學不會,
月華能吞噬所有星光,就像我吞噬過她的誓言。"把月魄泉眼還來!"她劍鋒在抖,
腕間星月玨泛起藍光,"否則我讓你魂飛魄..."轉身的剎那,她的劍哐當落地。
我精心描摹的眉眼,刻意露出的淚痣,還有鎖骨上她曾親吻過的月牙疤。
銅鏡碎片在我們之間閃爍,每一片都映著她驟然收縮的瞳孔。"阿...皎?
"多動人的顫抖啊。我撫上她染血的臉頰,
魔氣順著指尖鉆進她傷口:"這副表情...和當年在葬星淵一模一樣。
"她突然暴起掐住我咽喉,眼中星焰炸裂:"幻術?你竟敢用她的臉...!"真暖和。
她的掌心還是這么燙,燙得我想把五年前沒流的淚全澆在上面。我任由她掐著,
直到星月玨突然爆出刺目紅光玨心的星紋正在我胸口同步發(fā)亮。
"不可能..."她松開手踉蹌后退,
"星月雙玨同生共死...云皎的月玨明明已經...""碎了?"我扯開衣領,
露出心口嵌著的月玨碎片,"拜你所賜,它和我的心一起碎了。"暴雨突然傾盆而下。
她站在雨里,血和雨把白衣染成嫁衣的顏色。多像我們十六歲那年,
她在月桂樹下說"星月同輝,此心不移"?,F在,該把這句話剜出來還給她了。
"知道月玨為什么選你嗎?"我抬手接住雨水,任其在掌心凝成冰錐,
"它要找個最蠢的容器...盛放開啟泉眼的鑰匙。"冰錐刺向她心口時,她竟不躲不閃。
真可笑,這時候倒舍得為我死了?"殺了我..."她盯著我鎖骨上的疤,
眼淚混著血往下淌,"你就能解脫嗎?"冰錐偏了三寸,扎進她肩胛骨。
我聞到她血里熟悉的星辰味,和那晚葬星淵的風一樣令人作嘔。"解脫?
"我揪住她頭發(fā)逼她仰頭,讓雨狠狠砸在她臉上,"我要你活著看月魄泉眼枯竭,
看星穹殿崩塌...就像我看著你把我推下深淵那樣!"她瞳孔里倒映著我的魔紋,
還有泉眼上空正在凝聚的污穢月華。多完美的畫面,她最愛的星辰,
即將被我最恨的月光污染。"不是...我..."她突然劇烈掙扎,星月玨紅光暴漲,
"泉眼下面有東西!當年我是為了..."咒印在此時發(fā)作。
她脖頸浮現出我親手刻的禁言紋,喉嚨里溢出破碎的嗚咽。我早該想到,
星穹殿那群老東西怎么可能讓她說出真相。"省省吧。"我掰開她緊攥的左手,
掌心全是掐出的血痕,"你的謊話..."話音戛然而止。她掌心里躺著一枚褪色的劍穗,
用星紋繩和月華絲編的,是我送她的及笄禮。暴雨沖刷著劍穗上干涸的血跡。
那是我墜淵時染上的血。2.她的血滲進祭壇的裂縫里,像那年葬星淵的雪,
被我的體溫一點點融化。我盯著掌心的劍穗,褪了色的星紋繩,邊緣已經磨得發(fā)白,
卻仍固執(zhí)地維持著形狀。就像凌燼這個人,明明骨頭都斷了三根,
還敢用那雙染血的手抓著我的袍角。"阿皎..."她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泉眼下面...是‘它’..."禁言咒的紅光在她脖頸上閃爍,每吐出一個字,
咒紋就深一分,勒進皮肉里滲出血絲。我本該覺得痛快,
可胸腔里那顆腐爛的心卻狠狠抽了一下。"閉嘴。"我掐住她下巴,
魔氣順著指尖灌進她喉嚨,"星穹殿的禁言咒越掙扎越疼,你想被活活勒死嗎?
"她咳出一口血,卻突然笑了。唇角彎起的弧度,
和十六歲那年偷喝桂花釀被我發(fā)現時一模一樣。
"你...還是...會心疼..."劍穗突然發(fā)燙。我猛地松開手,仿佛被灼傷?;奶?。
五年前葬星淵的雪都沒能凍死我,現在憑什么被一句垂死的話刺痛?我背過身去,
祭壇上的污穢月華正在泉眼上方盤旋,像一群嗅到血腥的禿鷲。"主上!
"黑袍侍女急掠而來,"泉眼封印松動了,那股力量在呼喚...""滾出去。
"我的聲音很輕,魔氣卻如潮水般炸開,將整座祭壇籠罩。侍女們驚恐地退散,
只剩下凌燼粗重的喘息聲,和劍穗上越來越燙的溫度。我低頭看著掌心。,
星紋繩的編織手法,是我獨有的。,月華絲的淬煉方式,只有我知道。,
劍穗尾端那個歪歪扭扭的結,是凌燼當年笨手笨腳打的,我還笑過她像在系麻繩。
記憶突然撕裂。3.五年前·葬星淵雪下得很大。我跪在懸崖邊,
看著胸口的月玨一點點碎裂。凌燼的劍還插在我心口,劍穗被風吹得狂舞,像垂死的蝶。
"為什么..."我抓著劍刃,血從指縫間涌出,
"你說過...星月同輝..."她整個人都在發(fā)抖,眼淚剛流出就被淵底的魔氣凍成冰晶。
"對不起。"她突然俯身抱住我,唇貼在我耳畔,
"泉眼在召喚‘它’...只有月玨之主的心頭血能..."劇痛在此刻爆發(fā)。
不是來自劍傷,而是淵底突然刺出的漆黑觸須,它們扎進我的四肢,
瘋狂吮吸著月玨碎裂時溢出的靈力。凌燼的瞳孔驟然收縮,劍鋒猛地調轉斬向觸須,
卻已經晚了。我被拖入深淵時,最后看見的是她撕心裂肺伸來的手,和劍穗上濺滿的血。
現實與回憶重疊的瞬間,祭壇突然劇烈震動。泉眼噴涌出漆黑的霧柱,
霧中浮現出無數扭動的觸須,和當年葬星淵的一模一樣。凌燼掙扎著爬起來,
星月玨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紅光:"跑...!"太遲了。一條觸須閃電般刺向我心口,
卻在觸及月玨碎片的剎那僵住。整個霧柱突然沸騰,
傳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月...玨..."凌燼的禁言咒在此時崩碎。
她撲過來將我撞開,觸須貫穿她肩膀的悶響,讓我想起那年雪地里劍刃入肉的聲音。
"原來..."我接住她癱軟的身體,魔紋在皮膚下灼燒,
"你當年...是在救..."泉眼突然炸開。無數觸須裹挾著污穢月華沖天而起,
在空中凝成巨大的眼球。瞳孔中央,赫然浮現著星穹殿的徽記。
黑袍侍女們在遠處慘叫:"主上!
那是...是初代圣女的..."凌燼染血的手抓住我的衣襟,
星穹殿...騙了所有人...泉眼里鎮(zhèn)守的...才是真正的..."眼球突然轉向我們。
一道比黑夜更黑的光束轟然墜落。黑暗吞沒視野的瞬間,我聽見凌燼的骨頭在碎裂。
那道黑光壓下來時,她把我推開了。就像五年前在葬星淵,我墜入魔氣前最后看到的,
也是她這樣撲過來的身影。,騙子。我本該讓她死在這里。可我的手卻自己動了,
魔氣凝成屏障擋在她上方。黑光與魔障相撞的剎那,整座祭壇的地面塌陷下去,
露出泉眼深處那個巨大的、蠕動的……東西。那是一顆浸泡在污穢月華中的眼球。
它懸浮在深淵中央,瞳孔里浮動著星穹殿的徽記,眼白部分卻布滿血管般的黑色紋路。
每一條紋路都在蠕動,像活著的鎖鏈,將眼球禁錮在泉眼底部。
“月……玨……”眼球轉動著,瞳孔收縮,死死盯住我胸前的月玨碎片。凌燼在我懷里咳血,
她的手指死死攥著我的衣襟,指節(jié)發(fā)白:“……跑……”跑?我低頭看她。
她的血浸透了我的黑袍,溫熱的,帶著星辰靈力的氣息。五年前在葬星淵,她的血也是這樣,
濺在我的臉上,然后……我猛地抬頭,看向那顆眼球。,它瞳孔里的星穹殿徽記,正在扭曲。
“主上!”黑袍侍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驚恐,“那是初代圣女的……!”初代圣女?
星穹殿的記載里,初代圣女不是早已羽化登仙,留下月魄泉眼鎮(zhèn)守世間清濁嗎?
可眼前這個東西……分明是活的!“云皎……”凌燼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它……不是圣物……是……”她的喉嚨里突然涌出黑血,
禁言咒的反噬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眼球在此刻徹底鎖定了我們。
“月玨……歸位……”沙啞的聲音從深淵底部傳來,像是千萬人重疊在一起的囈語。
眼球下方的黑色紋路突然暴起,化作無數觸須朝我們刺來!我抱著凌燼急退,
魔氣在身后炸開,將最先襲來的觸須斬斷。可更多的觸須從四面八方涌來,
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主上!用月玨!”黑袍侍女尖叫。月玨?我低頭看向胸前的碎片。
它正在發(fā)燙,仿佛感應到了眼球的召喚。凌燼的星月玨也在她掌心劇烈震顫,
紅光與黑光交織,像是兩種力量在彼此撕扯?!鞍ā绷锠a突然掙扎著抬起手,
染血的指尖觸碰我的臉頰,“……信我一次……”她的眼睛還是那么亮,
像那年星穹殿的夜空。我咬緊牙關,魔氣在體內瘋狂翻涌。五年的恨意,五年的執(zhí)念,
此刻卻在她一個眼神里動搖。,憑什么?她當年親手將我推入深淵,如今又讓我信她?
可當觸須再次襲來時,我的手卻不受控制地摟緊了她的腰,魔氣與她的星辰靈力碰撞,
炸開一圈刺目的光暈。眼球發(fā)出一聲尖嘯?!氨撑选摺彼耐左E然收縮,
星穹殿的徽記徹底扭曲,化作一只漆黑的手,從眼球中央伸出,朝我們抓來!
凌燼突然掙脫我的懷抱,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星月玨按在我胸口?!埃褋?!
”玨心的星紋炸裂,紅光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身體。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閃現。,葬星淵的雪。
,凌燼刺來的劍。,她顫抖的唇貼在我耳邊說的那句話。
“只有月玨之主的心頭血……能暫時封印它……”……什么?我怔住。
凌燼當年……是為了封印它?眼球的手已經近在咫尺。凌燼仰頭看著我,
嘴角的血止不住地往下淌,可她卻笑了。“這次……換我保護你……”她猛地推開我,
迎向那只漆黑的手?!傲锠a,!”我的聲音撕開裂谷。4.她的身體被黑光吞沒的瞬間,
我嗅到血肉燒焦的味道。,和葬星淵那日一模一樣。我的魔氣先于意識暴起,
化作萬千荊棘刺向那只巨手。觸須與黑霧相撞的轟鳴中,凌燼的白袍在黑暗里一閃而逝,
像墜入深淵的最后一顆星。"蠢貨!"我聽見自己喉嚨里擠出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誰準你..."巨手突然痙攣著收縮。凌燼竟在黑光中轉過身來。
她的四肢被粘稠的黑暗纏繞,嘴角卻掛著血笑,右手死死攥著巨手的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上套著枚熟悉的青銅戒指,戒面刻著星穹殿長老獨有的霜花紋。
"看...清楚..."她每說一個字就有黑血從鼻腔涌出,
"這是...大長老的..."眼球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尖嘯。整個泉眼開始崩塌,
碎石混著污穢月華砸落。我沖向凌燼時,巨手突然炸成漫天黑羽,
每一片羽毛都浮現出記憶碎片,
星穹殿長老袍的人跪在眼球前供奉月玨;歷代圣女被推進泉眼的瞬間;凌燼在葬星淵舉劍時,
眼底映出的根本不是我的臉,而是眼球瞳孔里的...另一個我?"幻象?
"我斬碎迎面飛來的黑羽,卻聽見凌燼在笑。
"是...被吃掉的記憶..."她癱軟地墜下來,被我接住的軀體輕得像張紙,
"它靠吞噬...月玨之主的..."黑羽突然全部靜止。眼球中央緩緩裂開一道縫隙,
有個穿星穹殿初代圣女服飾的身影走了出來。她的裙擺由無數蠕動的觸須組成,
發(fā)間別著那枚霜花青銅戒。"云皎。"她開口時嘴角咧到耳根,
"你終于帶著完整的月玨回來了。"我懷里的凌燼突然劇烈抽搐。
她的眼白正在被黑色紋路侵蝕,和泉眼底部的眼球如出一轍。
"阿皎...快走..."她指甲摳進我手臂的皮肉,
通過共感...轉移..."初代圣女的笑聲突然變成凌燼的聲音:"你以為五年前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