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學期開始了,天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寒冷,積雪還未消融又添新雪。
赤司看著后面依舊空著的座位,這些日子除了節(jié)日問候他們也沒有什么額外交流,他也沒有見過她一次。
她都回來了,為什么還不回學校?
松寺老師走進課室,告訴了赤司答案,“同學們,我剛接到校長的消息,淺川桑她因為家庭原因退學了。大家也不用擔心,她這次是真的要出國留學了?!?/p>
班里的同學對好久沒見過的淺川葵印象已經(jīng)不太清了,對這件事并沒有很大的反應。
赤司聽完后,手中的鋼筆不小心掉到地上,他彎身撿起來,被摔壞的筆尖漏了他一手的墨水。他冷淡地看著手里的墨水,起身向老師示意去洗手。
他將手伸到水龍頭底下,看著被墨染黑的清水,劉海下的眉眼神色晦暗不明。他虛握了一把流向手心的水,冬天里的水冰冷入骨,他張開手只有被凍得通紅的手掌。
他口袋里的手機震了震,他拿出來點開,眼神愈發(fā)晦澀。
“我很抱歉以這種形式跟大家說再見,因為一些原因,我要去美國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也許幾個月也許是幾年,但我相信在某一天我們還會再次重聚的。各位,再見。 From 葵”
他面無表情地收好手機,走回課室,單薄的背影在窗外風雪的襯托下顯得更為冰冷。
桃井他們收到淺川葵的郵件后,也是一樣的措手不及。她不是才回來嗎,為什么又要離開,而且為什么也不事先說明呢?
桃井看著她語焉不詳?shù)泥]件,重重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
淺川葵離開后,籃球部的氣氛比起之前還要沉重,尤其是今天紫原挑釁赤司,結果被像是變了個人的赤司以不可侵犯的氣場鎮(zhèn)壓住。
收拾完紫原的赤司看著旁觀的綠間他們,冷漠地告知他們不用再執(zhí)著團隊合作。
自從這天以后,黑子發(fā)現(xiàn)他們貌似再也回不去快樂打球的那段時光了,因為此后帝光籃球部的信念只有勝利。
……
淺川葵到了美國后以為真像她爸說的那樣來散心的,可到了才發(fā)現(xiàn),他說的旅游特指他和她媽,她只是附帶的,她沒有一點點防備地就被她爸塞到了寄宿學校。
她非??隙ㄋ忠欢]有好好考察過這所學校,不然他一定不會把她送到這里面來。
封閉式教育,人情冷漠,管理混亂。
她看著這一群她所謂的同學肆無忌憚地欺負沒權沒勢的學生,看著她專門請來的老師對這一切熟視無睹并語重心長地告誡她少管閑事,看著上著課的老師被底下的學生嘲諷。
她在這待了差不多一個多月,好幾次嘗試從學校翻墻出去,結果這學校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好比監(jiān)獄,每次都能被抓到。
再一次被抓住的淺川葵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被人說是“不良少女”,她看著眼前大腹便便對著她嘰里呱啦的教導主任,這些日子憋住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一腳踢過去正中他的大肚腩,將他踢得個人仰馬翻。
周圍的幾個人高馬大的保安見狀連忙上前制服她,結果還是一個一個被她掀翻在地,最后他們還是把她電暈了才把她抓住。
淺川楓藤趕到校長室,就看見自己的女兒一臉萎靡地坐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把頭轉過去。
校長見他來,連忙起身向他問好并告訴他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淺川楓藤聽完后,冷笑了一聲對校長說道:“我把女兒送到這來,就是讓你們電暈她的?”
他心疼地走過去把自家女兒扶起,對賠笑的校長威懾力極強地說道:“既然我女兒不喜歡這里,我們也沒必要在這里浪費時間了,告辭?!?/p>
淺川楓藤帶著淺川葵走出學校,愧疚地對她說道:“我很抱歉,我把你送到寄宿學校就是想你能更快地和他們相處好。但我不知道你不喜歡這里,小葵,對不起。”
被電完還有些懵的淺川葵無力地翻了個白眼,“你以為和別人相處那么容易嗎?這次是我大意了,要不然我早逃了。還有,不要總是做這些莫名其妙的決定好嗎?我很累的。”
他看著自己虛弱卻依舊不改杠精本色的女兒,哄她道:“行行行,接下來你想做什么都按你的來。女兒啊,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媽媽哦,媽媽會受不了的?!币亲屒缱又懒耍坏么蛩浪?。
淺川晴子看著回家的父女倆,尤其是腳步虛浮的淺川葵,忙問道: “這是怎么了,怎么變成這樣子?”
淺川葵正想回答,她爸卻搶先說道:“小葵她一不小心觸電了,我先帶她回來休息。”
淺川晴子小心翼翼地牽起她的手,柔聲問道:“沒事吧,很嚴重嗎?”
淺川葵搖搖頭,看著眼前擔憂的母親道:“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p>
淺川晴子語氣急促地責怪她道:“你這孩子怎么可以這么不小心,如果真有事怎么辦?”
她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有些局促地補充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你這樣子莫名有些不舒服,一不小心就激動了。如果我說的有些過分了,你不要放在心上?!?/p>
“沒事,媽媽,除了你也沒誰會這么說我了。你管我的話,我是很開心的?!睖\川葵說完頓了頓,也不對,她突然想起某個少年也曾這么兇過她。
淺川晴子聽完她的話不禁有些心疼,雖然記憶依舊很模糊,但她心里總是告訴她這就是她的老公和女兒。她一想到她昏迷了這么多年,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么過來的,她真是越想越難受。
淺川楓藤注意到她情緒不對,連忙把她摟在懷里輕聲問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淺川晴子還是很不習慣突然被他抱住,掙了掙退出來道:“我只是覺得自己沒用,讓你們等了這么久,還是想不起來?!?/p>
他默默環(huán)住她的腰,牽起她的手溫聲說道:“沒事,想不起就別想了,只要你醒來就好了。如果還是覺得陌生的話,我們可以多接觸下。”說完拉著她的手環(huán)住自己的腰。
淺川葵看著眼前快扭成麻花的兩人,默默回到了房間。
她拿出手機,看著上面幾個熟記于心的號碼,狠狠心撥通了其中一個,不一會就接通了。
“喂。是我,淺川葵?!?/p>
桃井沒想到淺川葵竟然打電話過來了,非常激動地說道:“阿葵!”
“五月,是我。”
“你怎么這么突然就走了,而且這么久才給我打電話!”
“抱歉,原本是想在走之前跟你們見個面的,可是想到好不容易和你們見一次面卻又要說離開,就覺得很不好意思?!?/p>
“阿葵,你不覺得不見面就突然跟別人說離開更不禮貌嗎?”桃井抱怨道。
“可能是當時我想多了,現(xiàn)在想想還真是后悔沒和大家見次面。對不起,五月?!?/p>
“我開玩笑的啦,阿葵你這么突然就離開,心里肯定也不好受的?!?/p>
淺川葵心里暖暖的,“謝謝你,五月。”
“阿葵”桃井的聲音有些低落,“你最近有跟赤司君聯(lián)系嗎?”
“沒有,我只和你打過電話。怎么了?”
“赤司君最近感覺像是變了個人……”桃井給她講起這些天籃球部發(fā)生的事。
淺川葵聽完,心里只有一個想法——現(xiàn)在就連赤司都到中二期了嗎?
“阿葵,我希望你能和赤司君好好聊一下?!碧揖娭俺嗨緦λ奶厥鈱Υ?,覺得他應該會聽她的話。
赤司?她就是不敢找他,才打電話給桃井的。
“我盡力。”淺川葵掛完電話,她跟赤司也沒啥好聊的啊。
不過她聽完桃井的話,雖然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赤司為什么會這么做。
她知道籃球部這群人不簡單,赤司能管住他們完全是靠自身的實力,但她看出來他們的成長的潛力無限,之前黑子說青峰的事她就知道自己的感覺沒錯。
淺川葵一直擔心就像赤司所不安的那樣他管不住他們,但結果他就是始終憑借自身能力掌控住了他們。她沒必要也沒立場去改變赤司的想法和行事風格。
可是,他真的不覺得累嗎?
淺川葵嘆了口氣,編輯了一封郵件發(fā)給了某個人。
次日,赤司被一個臉上有疤痕的彪形大漢攔在回家的路上,他看著眼前攔住他的陌生人氣勢十足地問道:“請問是有什么事嗎?”
大漢·虎津次部,他從旁邊的車上拿出一個袋子,磕磕巴巴地對他說道:“是赤司君吧,這是我家小小姐托我送你的東西。”
赤司又以為是哪家愛慕他的千金,神色冷淡道:“謝謝,不必了?!?/p>
淺川葵難得找他做事,虎津次部可不想讓他家小小姐失望,直接將袋子塞到赤司手里,威脅他道:“這是我家小小姐親自養(yǎng)的,你敢不要,小心別被人找上門來?!?/p>
赤司漂亮的異色瞳瞇了起來,還沒人敢這么跟他說話,正想反擊回去,看到袋子的東西時卻沉默了,“你家小小姐是淺川葵嗎?”
虎津次部摸摸自己的寸頭,迷惑道:“我難道沒說嗎?”
赤司明白了,向虎津次部鞠躬道謝:“謝謝,麻煩了?!?/p>
虎津見他收下,這才放心地開車離開。路上,他回想著剛剛見到的赤司,這就是小小姐看上的人嗎?
看起來比起搶走了小姐的那個小子好多了,不過家主應該也不會開心的。
他搖了搖頭,專心開車,最終將車駛進淺川楓藤一家離開后空著的房子里。
赤司看著袋子里白瓷盆栽里的已經(jīng)開了幾朵的向日葵,“呵”地笑了一聲。
他真不知道該說她勇還是該說她慫,不敢和他聯(lián)系,卻敢找別人送他花。
管家看見赤司破天荒地捧著盆向日葵回來,上前問他:“少爺,你是打算養(yǎng)花嗎?”邊說邊想要接過他手里的花,赤司側過身“不用,我想自己養(yǎng)。”
管家縮回手退后,向他鞠了一躬。
赤司將花擺在窗臺,木制的窗臺和白瓷花盆上的綠色葉子上的橘黃色小花相得益彰,他隨手拍了一張發(fā)給了淺川葵。
淺川葵看到照片就知道他已經(jīng)收到了,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她的意思。她看著這張相片,默默點了保存,看到自己桌上的仙人球,也拍了張發(fā)過去。
此后兩人也時不時互發(fā)些照片,大多都是街邊的風景,但他們兩個都非常默契地很少聊天除卻一些節(jié)日祝福和問候。
淺川楓藤真說一不二地讓她退學了,淺川葵也沒有在這邊上學的想法,每天就跟著她爸和她媽到處旅游。
期間也有不少非富即貴的人找上她爸請他出席一些宴會,但她爸都拒絕了要么就是派專門的經(jīng)理人代替他出席。
淺川葵看著整天帶著她媽隨處玩樂、無所事事的某人,要不是他有家產(chǎn)可以啃,不然早就成為一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社畜了。
她知道她爸不只是個拉小提琴的,他是英日混血,她那從未見過的爺爺是英國一個神秘家族的后代,她爸作為他的唯一繼承人自然繼承了他全部的遺產(chǎn)。
她也曾問過家里的經(jīng)濟狀況,她爸只是一句太多了懶得管就將她打發(fā)了。
淺川楓藤并不想讓自己女兒了解家里的財產(chǎn)狀況,一是他并不認為這些錢對他來說是什么好事,其次便是想讓她養(yǎng)成節(jié)儉的習慣,他可是翻看了不少育兒秘籍,太多讓孩子接觸錢容易形成孩子錯誤的金錢觀。
結果就是淺川葵根本就沒有對錢的概念,她一向秉持有錢就花。
當然這些錢是她認為能花的錢,而在她眼里能花的錢就是她爸給她的錢和她自己賺的錢,但某位缺心眼的老父親忘記了自己給的卡是無限額的了。
待在家里長草的淺川葵決定到外面去進行光合作用,這也讓她發(fā)現(xiàn)了個很有趣的人,是一個像青峰一樣的籃球笨蛋。
她和他是在街邊的籃球場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