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張風像是被這句話刺醒了,他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一樣撲向顧嬌。
“顧嬌!你這個賤人!”
他的指甲狠狠抓在顧嬌的臉上,瞬間就是幾道血痕。
“你現(xiàn)在問我?我兒子死了!我們的兒子死了!你倒先來質(zhì)問我了?”
“你不是說他是個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嗎?你不是說你早就不愛他,馬上就跟他離婚嗎?”
“現(xiàn)在怎么了?他一巴掌扇過來,你就心疼了?你就忘了我們的兒子是怎么沒的了?”
張風徹底瘋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捶打著顧嬌,撕扯著她那身代表著權力和地位的白大褂。
顧嬌被他抓得連連后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想推開張風又怕在大庭廣眾之下顯得太過無情。
“你冷靜點!這么多人看著!”她壓低了聲音話里全是壓抑的憤怒。
“看著?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著!”
張風凄厲地尖叫起來,那聲音像是能劃破人的耳膜,“我就是要讓大家看看你顧嬌是個什么樣的東西!”
“我們的兒子剛死尸骨未寒,你就急著撇清關系!”
“是誰當初說要和我結婚?是誰給我弄來這個藥房主任的位置讓我?guī)湍恪碡敗??是誰說我集郵冊里的每一張珍品都是你顧大院長無上的光榮?”
“現(xiàn)在兒子沒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顧嬌,你有沒有良心!”
一個院長,一個主任,就這么在大廳里像市井潑皮一樣扭打在了一起。
周圍的人都看傻了。
那些剛才還對張風點頭哈腰諂媚地遞上“孝敬”的家屬們,此刻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們。
我站在一邊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臉頰被劃破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疼。
可我感覺不到。
我只覺得一股荒謬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從我認識顧嬌開始,她就是那個溫柔體貼,前途無量的女青年。
我們經(jīng)人介紹認識,她對我百般體貼,說最愛我身上那股不食人間煙火的軍人氣質(zhì)。
我調(diào)去軍區(qū)醫(yī)院我們兩地分居,她說她會等我。
她說她每天都在想我。
她說她會把我們的家打理好等我回來。
原來他打理的“家”,是和另一個男人的家。
原來他所謂的聚少離多,是為了和另一個男人長相廝守。
原來那個躺在手術臺上,被我親手搶救又眼睜睜看著死去的孩子,是我妻子和別的男人生的。
顧嬌一邊躲閃著張風的撕打一邊急著想控制局面。
她看見了我眼里的冷漠,那冷漠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她猛地一把推開張風沖我吼道:“方輝!你別聽他胡說!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話音未落張風像一頭發(fā)怒的雄獅,再次撲了上去一口咬在了顧嬌的手臂上。
“沒有關系?顧嬌!你再說一遍!”
“這個孩子可是你十月懷胎為我生的,你敢說不是你的孩子?!”
顧嬌疼得嗷嗷直叫,場面徹底失控。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慢慢走到電話旁邊,拿起了聽筒。
我要報警。
我要讓這對狗男女,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顧嬌眼尖看到了我的動作,她臉色大變。
“方輝!你敢!”
她一腳踹開還在撕咬她的張風,朝我撲了過來。
“家丑不可外揚!你把電話給我放下!”
我怎么可能聽她的。
我的手指已經(jīng)搭在了撥號盤上。
可就在這時張風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后的底牌,他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顧嬌,笑得比哭還難看。
“報警?好啊!報警?。 ?/p>
“讓警察來查!查查你這個大院長,是怎么把人民醫(yī)院的藥房,變成你自家的金庫的!”
“你以為我收的那些郵票、那些肉票、那些雪花膏,都是進了我自己的口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