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蟬鳴聲在軍區(qū)大院的槐樹間此起彼伏。六歲的周小漁抱著圖畫書，蜷縮在老槐樹凸起的樹根間，小臉幾乎要埋進書頁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淺藍色的連衣裙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看，書呆子又在那兒看書呢！"一個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午后的寧靜。
周小漁抬起頭，看見以張營長兒子為首的三個大孩子正朝她走來。她下意識抱緊了懷里的書，那是爸爸昨天才給她買的《世界童話集》，精美的插圖讓她愛不釋手。
"給我看看！”張明一把搶過她手里的書，高高舉過頭頂。
"還給我...”周小漁踮起腳尖，聲音細如蚊吶。
"喲，小不點還想拿回去？”張明嬉笑著把書傳給另一個孩子，"聽說你爸媽是什么科學家？難怪生出個小書呆子！”
淚水在小漁眼眶里打轉(zhuǎn)，但她倔強地不讓它們掉下來。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旁邊的單杠處沖了過來。
"把書還給她！”
八歲的許墨陽擋在小漁面前，雖然比張明矮了半個頭，但站得筆直。他穿著軍綠色的小背心，露出的胳膊上有幾道剛剛結(jié)痂的擦傷——昨天訓(xùn)練時摔的。
"許參謀長的兒子也想管閑事？”張明撇撇嘴，"你爸管得了我爸嗎？”
"我不管那些，把書還來?！痹S墨陽的聲音比他實際年齡要沉穩(wěn)。
小漁躲在他身后，小手不自覺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她能感覺到許墨陽的身體微微發(fā)抖，但他沒有退縮。
推搡很快升級為打斗。許墨陽顯然不是打架的料，但他死死護住小漁，任憑拳頭落在自己背上。最后張明一把將兩人推倒在地，圖畫書的封皮在拉扯中被撕成了兩半。
"沒意思，我們走?！笨粗S墨陽擦破的膝蓋和倔強的眼神，張明突然覺得索然無味，帶著同伴離開了。
小漁捧著被撕壞的書，眼淚終于大顆大顆地掉下來。那是爸爸送的生日禮物，爸爸明天又要去很遠的地方做實驗了...
"別哭。”許墨陽用袖子擦了擦膝蓋上的血，伸手拉起她，"去我家，我?guī)湍阏澈?。?/p>
參謀長家的客廳里，兩個孩子頭碰著頭，小心翼翼地把每一頁撕破的紙張用透明膠帶粘好。許墨陽的動作很笨拙，但極其認真。
"這里還缺了一小塊...”小漁指著被撕掉的拇指大小的插圖。
許墨陽想了想，拿出彩筆，在空白處畫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鳥："這樣就好了。”
小漁破涕為笑："你畫得真難看?！?/p>
"我是要當兵的，又不是畫家。”許墨陽挺起胸膛，突然正色道，"以后我做你的騎士，誰欺負你我就打誰。”
小漁眨著還帶著淚花的眼睛："可是你打不過他們...”
"那我也保護你?！痹S墨陽說得斬釘截鐵，仿佛這是世界上最理所當然的事。
就在這時，許參謀長和周家父母一起走了進來?？吹絻蓚€孩子狼狽的樣子和桌上被粘好的書，大人們立刻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墨陽，你又打架了？"許父皺起眉頭。
"不是他的錯！”小漁急忙站起來，"他是為了保護我...”
周父蹲下身檢查兩個孩子的情況，目光落在被精心修復(fù)的圖畫書上，眼中閃過一絲柔和："墨陽，謝謝你照顧小漁?！?/p>
許參謀長看了看兒子倔強的表情，又看了看小漁紅腫的眼睛，突然笑了："周博士，看來我們家這小子和你家姑娘挺投緣。要不這樣，以后你們出差的時候，小漁可以來我們家住，兩個孩子也好有個伴。”
當晚，小漁抱著修復(fù)好的圖畫書入睡時，書里多了一張紙條，上面是許墨陽歪歪扭扭的字跡："我發(fā)誓永遠保護你?！愕尿T士”
窗外，老槐樹的枝葉在夜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見證這個童稚卻真摯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