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他們從來沒見過顧總在工作時走神。
“顧總?您在聽嗎?”
“在?!?/p>
顧硯初給出回應,卻沒有下達指令。
于是電話那頭又繼續(xù)說:“夏氏這個項目利潤可觀,公司兩位負責人出事,加之之前的項目爆出問題,現(xiàn)在不少人都盯著這塊肥肉?!?/p>
“京元不參與?!鳖櫝幊醯曊f。
車窗外,夏錦茵已經(jīng)包扎好了花束,潭哲付了錢,兩人往這邊走過來。
“等我下一步指示?!?/p>
掛斷電話,顧硯初上眼睛小憩。
車門打開,濃郁的茉莉花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顧硯初眉頭舒展了些,指關節(jié)抵著太陽穴,輕輕揉按。
夏錦茵上了車,原本想跟他說句謝謝,看見他在休息,便沒說話。
他好像挺很忙,一路上都在打電話。
想到這,夏錦茵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卻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看過來的視線。
那眼神疏離、淡漠,帶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夏錦茵抱著花束的手下意識地一顫,小聲囁喏:“謝謝你?!?/p>
顧硯初向來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聲冷硬,但也應該不至于把人嚇到這樣的程度。
“阿姨喜歡茉莉?”
他薄唇輕啟,打破車內(nèi)的沉默。
夏錦茵耳根泛紅,說話的聲音愈漸減?。骸皨寢屜矚g繡球,我喜歡茉莉...”
顧硯初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電話再次響起,車廂內(nèi)又只剩下他低沉簡短的交談聲。
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墓園門口。
夏錦茵把花遞給他,見他沒接,又連忙想收回來。
他這么忙,應該......
顧硯初沒接只是有些意外,見她一臉做錯了事的表情,伸手把花拿了過來,推門下車。
夏錦茵拿起那束菊花,跟著下車,又從副駕駛拿出蛋糕,默默在前面帶路。
清晨的墓園寂靜清冷,山間霧氣濃厚,偶爾有幾聲鳥叫。
夏錦茵邊走邊看,忽然在一塊墓碑前停了下來,將手中的菊花輕輕放在碑前,彎腰鞠了三個躬。
顧硯初看了一眼,那上面并不是她爸媽的名字。
他反應過來,夏錦茵只是不想浪費了那束花,順便祭奠了一位陌生人。
果然,她鞠完躬后,就繼續(xù)安靜地往前走。
轉(zhuǎn)過兩個彎,停了下來。
“能幫我拿一下嗎?”
夏錦茵兩只手拎著蛋糕,遞到他面前。
顧硯初低頭看過去,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泛紅,發(fā)絲被霧氣打濕,沾著細小的水珠。
他沉默地伸手接過來,站在一旁。
夏錦茵蹲下身,從口袋拿出一方干凈的手帕,仔細擦拭墓碑上面的浮塵。
然后,她跪在冰冷的石板上,點燃紙錢。
“媽媽,生日快樂?!?/p>
她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給你做了蛋糕,沈阿姨的兒子來看你了,給你買了花。”
夏錦茵努力,想揚起嘴角,眼淚卻掉得更兇:“你跟爸爸在要好好的,我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
顧硯初默默把花放在碑旁,蹲下身打開蛋糕盒子遞給她。
夏錦茵在蛋糕上插了一支蠟燭,小聲地、斷斷續(xù)續(xù)地唱了一遍生日歌。
“好啦,我替你切蛋糕,媽媽?!?/p>
她猶豫了一下,把蛋糕切成四份,分到四個碟子里,轉(zhuǎn)身遞了一份給顧硯初。
顧硯初額頭一跳,伸手接過來。
“先生,您——”
譚哲下意識出聲想要阻攔,卻在顧硯初警告的眼神下瞬間噤聲。
入口的巧克力微苦,蛋糕體很綿軟,顧硯初吃完了那塊蛋糕,忽然覺得該說些什么。
他沉默片刻,輕聲開口:“叔叔阿姨,我會帶她回京市,照顧好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