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傅無渡回家依舊很晚,也一如往常地揉了揉她的頭,解釋道:“別看那些,都是媒體亂寫?!?/p>
她‘嗯’了一聲,沒多問,甚至晚上依舊同他纏綿如舊。
傅無渡手勁很大,寬厚的掌心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繭,每一寸落下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時葉繁枝會想,這么多年了,傅無渡摸她會不會像摸自己一樣熟悉,會不會突然覺得無趣?
她恍惚了一瞬,傅無渡原先在她腰間摩挲的手忽然掐了一下她的腰,她下意識地躬身出聲。
傅無渡語氣淡淡道:“你分神了?!?/p>
葉繁枝抬眸,有點惱,心想你心都分了,我分個神怎么了。
她咬上他的肩,泄憤般不肯松口。傅無渡卻低笑了一聲,不知是縱容,還是不在意。
她像一艘隨波逐流的小船,被他握緊,又放開。
可人漂泊得太久,哪怕抓住,也已然失重。
迷糊中,她聽見自己說了一句:“傅無渡,我們離婚吧?!?/p>
沒有回應(yīng)。
風(fēng)浪愈發(fā)急切。
第二天醒來時,房間一地狼藉,傅無渡不在。
她披了外套走到陽臺。
男人正站在那兒打電話,語氣帶著一絲旁人難以看出的溫柔。
“你要的,我都能給你。顧家和傅家的合作我不在意,我要的,只有你?!?/p>
葉繁枝站在門后,聽得清清楚楚。
她不需要去猜是誰,那個“你”,無非就是顧惜雨。
她不知道傅無渡到底有沒有喜歡上顧惜雨,也不在意顧惜雨是不是真的懂他。
她只是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傅無渡也曾這么站在她面前,向來驕傲矜貴的她因為抗婚被葉家囚禁,第一次看起來那么狼狽,可傅無渡卻神色未變。
她說:“葉家不要我了。你是葉家雇來的,沒必要再管我。”
傅無渡只是朝她伸出手,門內(nèi)是黑暗、冷墻、被拋棄的她,門外同樣是漆黑、陌路、不知前夕的夜。
但他在。
“我不在意葉家。我要的,只有你?!?/p>
她笑:“來日你會后悔的。”
“不會。我會對你好的。你要的,我有的都給你,沒有的,我搶來也給你?!?/p>
二十二歲的葉繁枝笑得很開懷,她那時真信了。
也的確,傅無渡做到了。
可如今,他對別的女人也說出了同樣的話。
葉繁枝靠著門,忽然輕聲笑了一下。
她想,原來她也沒那么難過。
可能是因為她終于明白,二十九歲的傅無渡,是傅家的傅無渡,是新科集團的傅總,卻不再是那個獨屬她的傅無渡了。
那她的傅無渡呢?
葉繁枝不知道。
“如果我和傅無渡離婚,是不是能分他一半的財產(chǎn)?”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一陣猝不及防的笑聲。
電話那頭,林依雪愣了兩秒,隨即笑出聲:“你真想要,他怕是整個人都能給你,何必離婚?”
林依雪是葉繁枝最好的朋友,也是她與傅無渡愛情的一大見證者。
她一直說,她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個像傅無渡那般能把老婆捧在手心的男人??善莻€離婚律師,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葉繁枝垂眸,沒有接話。她知道,不一樣的,現(xiàn)在的傅無渡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窮保鏢。他白手起家創(chuàng)辦新科,回歸謝家,身價暴漲。而她呢,或許曾經(jīng)來說確實很重要,卻好像也在他日益崛起的高樓中,被一點點淹沒了身影。
若說當(dāng)年的她和傅無渡是云泥之別,那么現(xiàn)在也是,只是當(dāng)年的她是云,他是泥。如今,角色卻調(diào)了個個兒。傅無渡成了云,她成了泥。
顧惜雨是顧家的人,如今又得傅無渡青睞,而她呢,一份年少的恩情和傅太太的名頭,都是過眼浮云,有心者一吹便散。
可這些話,她一句都沒有對林依雪說。
晚上,她們約在酒吧,林依雪說:“今晚,不醉不歸!”
酒吧里燈光昏暗。
葉繁枝穿著一襲紅裙走進(jìn)來時,引得不止一個人側(c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