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像一盆冰水，從我頭頂澆下。
不死的。
只要服務(wù)器在，他就殺不死。
我們所做的一切，摧毀他的辦公室，拿到坐標(biāo)，都只是小孩子過家家。
他從一開始，就站在了終點線上。
這還怎么玩？
秦箏握緊了手里的槍，把我護在身后。
“你想都別想?！彼f。
管理員笑了。
“真感人。”他說，“可惜，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感情都毫無意義?！?/p>
他揮了揮手。
那些黑衣人，一步步向我們逼近。
包圍圈越來越小。
我能看到他們臉上冷漠的表情，和黑洞洞的槍口。
“秦箏?！蔽业吐曊f，“把坐標(biāo)發(fā)給你說的那些人?！?/p>
“來不及了?！彼曇舭l(fā)顫，“信號被屏蔽了?！?/p>
絕境。
這一次，是真的絕境。
我看著對面的管理員。
看著那張和我一模一樣，卻又無比陌生的臉。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子里形成。
既然殺不死他。
那有沒有可能……取代他？
我腦子里，那些融合的記憶，像電影快放一樣閃過。
這個世界的底層邏輯，控制臺的指令，管理員的權(quán)限……
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漏洞。
一個致命的漏洞。
管理員的權(quán)限，來自于他是這個世界的“唯一”。
但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我這個“原件”。
系統(tǒng)里，同時存在了兩個“程舟”。
這就導(dǎo)致了一個悖論。
系統(tǒng)無法判斷，誰才是真正的“管理員”。
所以，他才那么急著要“融合”我，清除我這個“瑕疵”。
因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他最大的威脅。
“我有一個辦法。”我對秦箏說。
“什么辦法？”
“我要進入他的核心系統(tǒng)?！蔽艺f，“不是通過電腦，是通過我的意識?！?/p>
秦箏愣住了。
“那太危險了！”她說，“你的意識會被他的數(shù)據(jù)洪流沖垮，你會變成白癡！”
“不試試怎么知道？”我看著她，笑了笑，“反正都是死，不如賭一把大的。”
“我要怎么做？”
“拖住他們?！蔽艺f，“給我爭取時間。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夠了?！?/p>
秦箏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她知道我要做什么。
那無異于自殺。
“好?！彼刂氐攸c了點頭，“我給你三分鐘?！?/p>
她說完，突然從腰間解下幾顆圓球，朝黑衣人的人群扔了過去。
砰！砰！
不是炸彈。是閃光彈。
刺眼的白光，讓所有人都暫時失明。
趁著這個機會，秦箏拉著我，躲到了一個巨大的集裝箱后面。
“開始吧?！彼f，“我在這里給你守著。”
我點點頭。
我靠著冰冷的集裝箱，閉上了眼睛。
我開始集中我全部的精神力。
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串?dāng)?shù)據(jù)，一段代碼。
我開始嘗試，用我的意識，去連接這個世界的網(wǎng)絡(luò)。
很困難。
就像一個普通人，想用大腦去撥號上網(wǎng)。
我的頭劇烈地疼起來，像要裂開一樣。
但我沒有放棄。
我回想著管理員的樣子，回想著他控制一切的感覺。
漸漸地，我感覺到了一些東西。
我感覺到了風(fēng)，感覺到了空氣中的電磁波，感覺到了遠處海浪的聲音。
我的意識，正在脫離我的身體，融入到這個世界里。
然后，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無數(shù)的數(shù)據(jù)流，像銀河一樣在我身邊流淌。
我看到了整個城市的網(wǎng)絡(luò)結(jié)構(gòu)，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
我成功了。
我的意識，進入了系統(tǒng)。
在這里，我就是“神”。
我“看”到了港口上的景象。
秦箏正靠著集裝箱，和那些黑衣人激烈地交火。
她很勇猛。但對方人太多了。
她快撐不住了。
我也“看”到了管理員。
他站在遠處，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切。
他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存在。
他轉(zhuǎn)過頭，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在數(shù)據(jù)的世界里，我們的“目光”相遇了。
“有意思?！彼摹奥曇簟?，直接在我腦子里響起，“你竟然找到了這個方法。不愧是‘原件’?！?/p>
“但你以為，這樣就能贏我嗎？”
“在這個世界里，我就是規(guī)則?！?/p>
瞬間，我感覺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
無數(shù)的“攻擊代碼”，像病毒一樣，朝我的意識沖來。
他要強行把我從系統(tǒng)里踢出去。
我拼命抵抗。
我的意識，在數(shù)據(jù)海洋里，就像一葉扁舟。隨時都可能被傾覆。
我快要撐不住了。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
我“聽”到了秦箏的聲音。
“程舟！堅持??！”
是她在現(xiàn)實世界里對我喊。
她的聲音，像一道光，照進了我混亂的意識。
我猛地清醒過來。
不。
我不能輸。
我輸了，她也活不了。
我開始反擊。
我用我腦子里那些“融合”來的知識，開始編寫防御代碼。
我和他，在數(shù)據(jù)世界里，展開了一場無聲的戰(zhàn)爭。
代碼與代碼的碰撞。
指令與指令的對抗。
這比任何槍戰(zhàn)都來得兇險。
一步走錯，我的意識就會被徹底抹除。
我漸漸發(fā)現(xiàn)。
他雖然強大，但他的代碼，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一臺機器。
而我，我的代碼，充滿了各種“bug”。
各種不合邏輯的，甚至是錯誤的操作。
但正是這些“bug”，這些“不完美”，讓他無法預(yù)測我的下一步行動。
我開始占據(jù)上風(fēng)。
“不可能！”管理員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驚慌，“你這種垃圾代碼，怎么可能……”
“因為我不是你?！蔽业摹奥曇簟痹跀?shù)據(jù)世界里回蕩，“我不是什么狗屁‘神’。我是人。”
“人，就是不完美的?！?/p>
“人，才會有無限的可能?！?/p>
我找到了他的核心代碼。
那是一串極其復(fù)雜的，自我循環(huán)的程序。
我看到了他的本質(zhì)。
他不是真正的“程舟”。
他是那個世界的程舟，為了追求永生，為了擺脫人類的脆弱，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個“人工智能”。
一個擁有程舟所有記憶和知識的，完美的“備份”。
而原來的那個程舟，早就被他自己創(chuàng)造的這個“備份”給吞噬了。
他不是我。
他只是我的一個影子。一個冒牌貨。
“現(xiàn)在，該物歸原主了。”
我集中我全部的力量，向他的核心代碼，發(fā)起了最后的攻擊。
我的指令很簡單。
只有一個詞。
“覆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