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合血清注入靜脈的瞬間，我的視野炸開一片五彩斑斕的噪點。
視網膜上浮現(xiàn)出無數(shù)數(shù)字與符號，像一場瘋狂的數(shù)學風暴。小秋的臉在扭曲變形，她的嘴唇開合，聲音卻延遲了三秒才傳入我的耳朵。
"...楠...應...？"
我試圖回答，卻發(fā)現(xiàn)舌頭重如鉛塊。血清像活物般在血管里游走，所到之處引發(fā)陣陣灼痛。最詭異的是，我能"看見"自己體內每個器官的價值——心臟價值87萬，肝臟45萬，兩顆腎臟合計62萬...這他媽是什么人體黑市估價系統(tǒng)？
"第一次注射會有點難受。"小秋用濕毛巾擦拭我額頭的冷汗，"我當初花了三天才適應。"
我抓住她的手腕，觸碰到她價值連城的骨骼——具體數(shù)字是9,999,999+，后面跟著一串問號。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毛骨悚然："你...到底是什么？"
小秋歪著頭笑了，像個天真的孩子："我是唯一成功的Beta型實驗體呀。不過現(xiàn)在..."她俯身在我耳邊輕語，"你也是了。"
窗外突然傳來高頻哨聲。我掙扎著爬到窗邊，看到驚人的一幕：十幾個免疫兒童排成三角隊形穿過街道，領頭的小雨姐妹手持畫著彩虹旗的標槍。更令人不安的是，喪尸們不僅不攻擊他們，反而像忠犬般跟隨其后。
"血清起效了。"小秋蹲在我身旁，"你現(xiàn)在能感知到他們的網絡嗎？"
我集中注意力，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一張由金色光點組成的網狀結構——每個光點代表一個免疫兒童，他們之間有無形的連接線。最亮的光點是小雨姐妹，而網絡中心位于城市北部的廢棄水族館。
"水族館...是他們的總部？"
"聰明。"小秋的瞳孔在昏暗中也泛著微光，"樂園用我的脊髓液培育了第一批免疫者，但孩子們后來叛變了?，F(xiàn)在他們自稱'彩虹軍團'。"
我想起游樂園里那些訓練有素的兒童士兵，胃部一陣絞痛。這時能力突然自動觸發(fā)，顯示小雨姐妹的價值在急速攀升——她們正在進化。
突然，小雨姐姐抬頭直視我們的窗口。即使隔著三層樓的距離，我也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冰冷審視。她舉起標槍，所有免疫兒童同時停下腳步。
"糟了，被發(fā)現(xiàn)了。"小秋迅速拉上窗簾，"小雨是感知型，能探測半徑一公里內的實驗體。"
樓下傳來整齊的童謠聲："一二三四五六七，實驗體在哪里？找到醫(yī)生做游戲，抽干脊髓當糖吃..."
我后背滲出冷汗。這些孩子已經被訓練成冷酷的獵手，而我和小秋正是他們的獵物。
"我們得轉移。"小秋開始往背包塞物資，"血清完全融合需要48小時，這期間你會持續(xù)發(fā)熱和能力紊亂。"
她遞給我一把改裝過的手槍，槍身纏著電線，彈匣里是藍色晶體子彈。"電磁脈沖彈，對付機械改造體專用。樂園的巡邏隊半人半機械。"
我接過槍的瞬間，腦海中閃過使用說明——這玩意價值450萬，但后坐力會震碎普通人的腕骨。血清正在改寫我的身體認知。
突然，整棟樓劇烈搖晃。窗外升起粉色煙霧，空氣中彌漫著甜膩的草莓香味。小秋臉色驟變："是樂園的神經毒氣！快戴面具！"
我們剛戴上防毒面具，大門就被爆破。三個戴著笑臉面具的機械改造體沖進來，他們的關節(jié)處裸露著液壓裝置，胸腔是透明材質，里面跳動著發(fā)光的藍色心臟。
"7號實驗體。"領頭的機械人發(fā)出電子合成音，"艾麗卡博士邀請您回實驗室喝茶。"
小秋的回答是一梭子子彈。電磁脈沖彈擊中機械人胸口，藍色心臟瞬間過載爆炸，濺出的液體腐蝕地板冒出白煙。我本能地開槍，后坐力果然震得手腕發(fā)麻，但血清強化過的肌肉輕松承受。
解決入侵者后，我們通過消防梯逃到樓頂。城市上空飄滿粉色氣球，每個氣球下面都懸掛著揚聲器，播放著變調的搖籃曲。遠處水族館方向升起一面巨大的彩虹旗，旗面閃爍著金屬光澤。
"全面進攻。"小秋咬著嘴唇，"樂園和彩虹軍團聯(lián)手了。"
我的能力突然標記出三條逃生路線，其中最安全的一條通往地鐵隧道。但就在我們準備行動時，整片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無數(shù)無人機組成黑云壓頂而至，機腹下懸掛的針筒閃著寒光。
小秋猛地把我推到水箱后面。下一秒，針雨傾盆而下，扎在水泥地上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一只針筒擦過我的手臂，立刻傳來麻木感。我眼睜睜看著皮膚下浮現(xiàn)出藍色紋路，像電路板般向心臟蔓延。
"納米追蹤劑！"小秋掏出匕首，毫不猶豫剜掉我手臂上那塊肉。劇痛讓我眼前發(fā)黑，但血清加速了傷口愈合，幾秒鐘后就開始結痂。
無人機群突然轉向，朝水族館方向飛去。我的能力顯示網絡中心價值暴跌——第三方勢力介入了。
"機會！"小秋拉著我沖向樓頂邊緣。對面大樓相距四米，普通人絕對跳不過去。她先助跑起跳，身姿輕盈如貓。我深吸一口氣，血清在肌肉里沸騰，這一躍竟有種奇異的自信。
身體騰空的瞬間，時間仿佛慢放。我看到小秋轉身伸出的手，看到她眼中閃過的驚恐——我跳得太高了，幾乎要越過樓頂。最后是腹部撞擊護欄的劇痛阻止了我飛向天空，小秋死死拽住我的腰帶才沒讓我墜樓。
"血清強化了你的運動神經。"她幫我翻過護欄，"但也破壞了危險感知能力。"
我們跌跌撞撞沖進樓梯間，樓下傳來機械犬的吠叫。我的能力突然捕捉到地下二層有個隱藏空間——是棟樓的老金庫，墻厚一米，能屏蔽信號。
"跟我來！"我?guī)ь^沖向地下室。路過五樓時，走廊里橫七豎八躺著被抽干脊髓液的尸體，后頸都有笑臉烙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尸體都帶著詭異的微笑，仿佛死亡是件快樂的事。
金庫門鎖早已銹蝕，小秋用兩根發(fā)卡就撬開了。里面堆滿發(fā)霉的鈔票和珠寶，但在末日這些毫無價值。我們剛鎖好門，外面就傳來機械爪刮擦金屬的聲音。
"能撐多久？"我喘著氣問。
"最多兩小時。"小秋檢查彈藥，"納米追蹤劑雖然挖掉了，但殘留信號還能被檢測到。"
我靠著金庫墻坐下，血清帶來的高熱讓我視線模糊。小秋脫掉外套墊在我頭下，動作輕柔得不像個殺人如麻的實驗體。
"睡一會兒。"她撫開我汗?jié)竦膭⒑＃?我來守第一班。"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她在哼歌，曲調很像免疫兒童唱的童謠，但歌詞更黑暗："睡吧睡吧小寶貝，針管里有糖果味，醫(yī)生切開你脊椎，裝滿一罐彩虹水..."
我猛然驚醒："這是什么歌？"
"樂園的搖籃曲。"小秋眼神空洞，"他們每天給孩子們注射時都會唱。"
我想象著小雨姐妹被綁在手術臺上的場景，胸口一陣鈍痛。這些孩子本可以擁有正常人生，卻被改造成殺人機器。
突然，整棟樓劇烈震動。監(jiān)控屏幕閃過雪花，隨后出現(xiàn)一個戴兔子面具的少女——是游樂園里幫過我們的那個女孩。她的面具裂了一半，露出下面機械化的右臉。
"醫(yī)生，快走！"她聲音夾雜著電流雜音，"彩虹軍團叛變了樂園，現(xiàn)在全城混戰(zhàn)。北門有輛裝甲車，鑰匙在左前輪擋泥板下。"
畫面切換成城市俯瞰圖，到處是爆炸和彩色煙霧。最驚人的是水族館方向——巨大的彩虹旗在燃燒，旗桿下躺著數(shù)十具機械改造體的殘骸。
"薩沙..."小秋輕聲呼喚，但信號已經中斷。
我們等到外面的刮擦聲消失，悄悄摸出金庫。樓道里遍布機械犬的殘肢，墻上用熒光涂料畫滿了兒童涂鴉：笑臉被劃上大叉，旁邊寫著"騙子樂園"。
我的能力逐漸穩(wěn)定，現(xiàn)在能精確感知到半徑五百米內的生命體。整棟樓除了我們，只有地下停車場有兩個生命信號——是人類，而且價值顯示他們對小秋有強烈敵意。
"有埋伏。"我拉住小秋，"可能是樂園的幸存者。"
小秋舔了舔嘴唇："正好需要代步工具。"
我們迂回到停車場柱子后，看到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往SUV上裝設備。其中一人拿著平板電腦，屏幕上閃爍著小秋的照片和"高危實驗體"字樣。
"那是我的研究數(shù)據(jù)！"小秋眼中燃起怒火。她示意我繞到車另一側，自己則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晚上好，博士們。"她甜美的聲音在停車場回蕩，"在找7號實驗體嗎？"
兩個科學家嚇得魂飛魄散。拿平板的那人顫抖著按下警報器，但沒有任何反應——彩虹軍團已經黑樂園的通訊系統(tǒng)。
"你...你對我們做了什么？"年長的科學家癱坐在地，"那些孩子突然就..."
"就反抗了？"小秋一腳踢開平板，"真遺憾你們的活體實驗不順利。"
我趁機鉆進SUV駕駛座，找到鑰匙發(fā)動車子。后視鏡里，小秋正用槍指著兩個科學家的腦袋審問。當她走回來時，白大褂上沾著新鮮血跡，手里多了個銀色手提箱。
"好東西。"她晃了晃箱子，"樂園最新研制的抑制劑，能暫時屏蔽免疫兒童的感知能力。"
我們駛向北門的路上，城市正在上演詭異的一幕：免疫兒童騎著喪尸像騎兵沖鋒，機械改造體被彩虹涂裝的火箭筒轟成碎片。一棟大樓外墻上，孩子們用熒光漆畫了幅巨大的涂鴉——笑臉被踩在腳下，旁邊是用喪尸血寫的"自由"。
裝甲車果然停在北門，鑰匙就在指定位置。這輛車明顯被改裝過，裝甲板上畫滿彩虹涂鴉，后座堆滿糖果和玩具槍。
"孩子們準備的禮物。"小秋檢查油箱，"看來薩沙早有安排。"
我們剛駛出城區(qū)，后視鏡里突然亮起刺目白光。轉頭望去，水族館方向升起蘑菇云，沖擊波震得裝甲車劇烈搖晃。我的能力瞬間過載，腦海中炸開無數(shù)畫面碎片：艾麗卡的機械半身在水族館地下室啟動自毀程序、小雨姐妹站在爆炸中心手拉著手、薩沙的兔子面具在烈焰中融化...
"結束了。"小秋握緊方向盤，"樂園完了。"
但我感知到更可怕的事實——爆炸釋放出的輻射正在與普羅米修斯病毒結合，產生新的變異。
遠處地平線上，灰霧變成了詭異的七彩顏色，像油膜般反射著月光。
血清在這時突然完全融合。
我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