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杜衛(wèi)不敢把剛剛丟臉的事說出來。
岔開話題道：“主干樹枝上還吊著很多尸體，看牙齒應該是一些老人?！?/p>
黎辛衍之前就感知到了這一切。
“他們最開始是用家禽和自己血肉供養(yǎng)柳樹，才讓它完成變異?！?/p>
“這——”
杜衛(wèi)沉默。
這復仇的代價也太慘烈了。
地面劇烈起伏，一根根幾人合抱粗的根須破土而出。
“血——給我血——”柳樹發(fā)出嬰兒啼哭般尖銳的厲嚎。
啃樹皮的雪豹躥回黎辛衍身前，灰藍獸瞳紅霧翻涌。
祁秞歪著葉子，疑惑看著移動的變異樹。
要血？
血很好喝嗎？
？！
不要過來！祁秞蜷縮著葉片發(fā)出人類無法聽見的吶喊。
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原本揮舞著枝條，朝黎辛衍兩人走來的變異體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小鎮(zhèn)移動。
“不能讓它離開這里?！崩栊裂芴涎┍臣棺妨松先ァ?/p>
雪豹借著奔跑的沖力一頭撞在變異樹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聽得緊跟其后的灰狼呲牙咧嘴。
白雪真是夠彪悍的。
雪豹在空中化為一道藍光消失。
與此同時，黎辛衍白發(fā)瘋長，身上出現(xiàn)獸瞳，獸耳，獸尾等半獸化特征。
和精神體融合后，哨兵力量會根據(jù)分化值成倍增長。
而黎辛衍的分化值是百分之百。
咔嚓——
轟隆——
還沒爬起來的柳樹變異體直接被斬成兩段。
缺口處一顆白色的晶核掉了出來。
“我的！”
“我的！”
祁秞撲騰著葉子從黎辛衍口袋中掉了出來，連滾帶爬地跑向晶核。
雪豹仗著腿長，幾步躥過去叼起晶核送到祁秞面前。
蹲在地上，搖著尾巴看著祁秞。
祁秞迫不及待想把根須埋里面，可是找遍晶核每個角落，完全沒有扎根的地方。
祁秞想到了黎辛衍，邁著根須往回跑。
幸好剛剛柳樹將周圍土壤壓嚴實了，不然祁秞混在里面還沒雜草高。
黎辛衍就見貓薄荷突然折返回來，撲到自己鞋上，用葉子敲擊。
“給我弄花盆?！?/p>
黎辛衍將他拎了起來，瞥了眼雪豹叼著的晶核。
“太小了，裝不下?！?/p>
祁秞看著他頭頂?shù)墨F耳，心里疑惑，他怎么有白雪的耳朵？
聽到黎辛衍的話，祁秞將疑惑拋之腦后，使勁搖頭，葉子相互碰撞發(fā)出沙沙聲。
“不小，能裝下。”他剛剛比劃過了，能種下他。
“隊長，這向?qū)Ь耋w未免太聰明了吧，它真是精神體嗎？”
天空中還有飄絮，杜衛(wèi)只得繼續(xù)保持獸化擬態(tài)。
聰明？黎辛衍可不這樣認為。
隨手將祁秞塞回口袋。
祁秞見他不搭理自己，細小根須和葉子死死纏在他手指上，就是不進口袋。
黎辛衍摘了半天，祁秞依舊頑強地掛在他手指上。
黎辛衍……
杜衛(wèi)狼耳轉(zhuǎn)動，看向一個方向，“隊長監(jiān)察局的人來了?！?/p>
“別鬧了，這個真不適合你，回家給你個更大的晶核當花盆。”黎辛衍摸摸祁秞的葉子，刻意放輕的嗓音透著幾分無奈。
被藥物催發(fā)改造而成的變異體，晶核也不知道有沒有藥物殘留，小草這么丁點大萬一給毒死了怎么辦。
況且，要真是他猜測那般……就更不能給他接觸污染物了。
一聽有更大的，祁秞松開細若發(fā)絲的根須，自己乖乖爬進口袋窩好。
此時天邊破曉。
天空中三名身穿墨綠制服，背上長有翅膀的人由遠及近。
貓頭鷹哨兵落地后，朝黎辛衍敬了個軍禮。
“黎……裁決官?！?/p>
黎辛衍淡淡道，“我已經(jīng)被停職了?！?/p>
貓頭鷹監(jiān)察員一臉訕笑，他當然知道，通訊器中置頂標紅的一條消息就是，讓這位祖宗趕緊回榮城，接受醫(yī)療部的監(jiān)管。
上級說了，這祖宗一旦徹底暴走，聯(lián)盟不但會少一把利器，還會多一枚隨時爆炸的人形核彈。
那可比月食時變異體圍攻邊境還要恐怖。
想到這，貓頭鷹哨兵更急切了，“黎少爺，這里交給我們，您還是盡快回榮城報到吧?！?/p>
“好，我把錄像傳給你?！彼袀€習慣在面對變異體時會打開通訊器的錄像功能。
以便記錄變異體的種類，特征，以及弱點，以便下次遇見能更快擊殺。
邊境基地中的變異體信息庫，就是他帶頭建立的，大大降低了哨兵向?qū)У恼蹞p。
黎辛衍似是想到什么手指突然頓住。
貓頭鷹哨兵，咽了口唾沫，不會這么倒霉吧！
他耳朵紅了？這是要暴走了！
手指下意識摸上通訊器上的一級報警裝置。
“黎少爺？”
“嗯？”黎辛衍看著面前緊張戒備的哨兵，右手握拳抵在唇邊，掩飾地輕咳。
“馬上?！?/p>
通訊器相碰，影像傳送成功。
黎辛衍也不再耽擱，快步離開。
杜衛(wèi)幾步追上黎辛衍，歪頭打量自家隊長。
很沒眼色地追問：“隊長，你過敏了嗎？耳朵怎么紅了？”
“沒事，你去開車，我回賓館拿點東西，我們小鎮(zhèn)入口集合?！?/p>
黎辛衍再次提速將杜衛(wèi)甩在身后。
如果他沒記錯，在他暴走之前，通訊器上的錄像一直是打開狀態(tài)。
那么，錄像應該也記錄下了他和少年相遇的全過程，包括那場旖旎情事。
黎辛衍翻進路邊一家商店，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通訊器正中圓盤射出一道光束，再向兩邊延展成一塊屏幕。
黎辛衍根據(jù)日期找到那段錄像。
還真有！
畫面快跳轉(zhuǎn)到自己變成全擬態(tài)雪豹在污染森林大肆殺戮。
按下快進鍵，血紅的畫面依舊整整持續(xù)了五分鐘。
血紅褪去，獸化的自己來到了一處和充滿死亡氣息的污染森林截然相反，到處生機勃勃的森林深處。
黎辛衍坐直身體，來了。
即使畫面被野草遮擋，通訊器依舊在如實記錄周圍一切聲響。
畫面晃動，黎辛衍看著自己從雪豹變回人形擬態(tài)。
與此同時，視頻中自己肩頭憑空多了一只纖細白皙的胳膊。
黎辛衍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視頻中除了夜風吹動草葉的沙沙聲外再無其它，這向?qū)щy道是怎么憑空出現(xiàn)在他身上的！
黎辛衍將視頻重新拉回自己昏迷時，重新播放，一幀一幀地盯著，不放過任何細節(jié)。
在重復三次后，終于讓他有了發(fā)現(xiàn)，將畫面放到最大。
黎辛衍表情古怪地瞥了眼自己胸前口袋，手指將口袋拉開一個小口。
口袋底部，一棵小草團著身體睡得香甜。
在自己恢復成人形的時候，背上并沒有什么少年。
反而在風衣領(lǐng)口有片不明顯的綠色，他之前以為是掉落的草葉，但放大后，不管是形狀還是紋路都和自己懷中酣睡的貓薄荷一模一樣。
最讓他震驚的是，葉子消失的同時，少年的手臂就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