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餓狼還是齜出了閃著寒光的獠牙。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道理她老早就明白。
唐槿萱在收到他第一筆資助的款項后就開始筑起心理防線，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她認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冷靜堅強，能夠泰然處之。
可當真正面對時，指尖仍止不住發(fā)顫。
唐槿萱避開關棹的視線，生怕觸怒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
關棹的手突然覆上她的肩膀，微熱的觸感讓她渾身緊繃。
“第一次？”他的聲音帶著洞悉一切的從容，她微微點頭。
指尖輕輕摩挲她顫抖的手腕，語氣意外放緩：“放輕松，沒人會受到傷害?！?/p>
燈光驟然暗下，只余物體輪廓模糊的影子，黑暗中響起的呼吸聲逐漸清晰。
關棹的手指掠過她發(fā)燙的耳際，溫熱的氣息拂過脖頸：“成年了，該學會為自己的選擇買單?！?/p>
唐槿萱閉上眼，老師課堂上的話語在腦海中回響——關于愛與尊重，關于平等與自愿。
而此刻，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掌心黏膩的冷汗，和胸腔里劇烈跳動的不安。
……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爬上床沿時，關棹已起身離開。
她朝另一邊翻了個身，蜷縮著身體藏在毯子里，咬住咽喉間傳來的哽咽。
浴室傳來“嘩……嘩……”的流水聲，而她盯著手機里林濤發(fā)來的問候，眼眶發(fā)酸。
一滴眼淚從唐槿萱的眼角無聲滑落。
那個笑容溫暖的男孩，朋友圈還留著今日添加好友時發(fā)送的煙花表情。
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能坦蕩站在陽光下，如今卻連點開對話框的勇氣都所剩無幾。
原來成長從不由人選擇，不過是把天真一寸寸碾碎，再逼你咽下所有的無助和委屈。
……
晨光熹微，餐桌上的白粥騰起裊裊熱氣。
關棹優(yōu)雅地切割著煎蛋，刀叉相觸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你很守約?！彼蝗婚_口，金屬餐刀劃過盤子的聲音讓她脊背僵直。
她盯著碗里的白粥，不敢對視他的眼睛，聽見自己喉嚨里擠出了一句“謝謝”。
關棹放下刀叉，好奇地問：“謝什么？”
“感謝您等到我成年才啟動合約?！闭f這個話的時候她非常誠懇，“讓我在之前一年半的時間里能專心念書?！?/p>
他微微一笑，推過一個彩色藥盒：“每月兩次見面，準時到?！?/p>
“明白?！彼氏伦詈笠豢谥?，就著豆?jié){把藥片吞了下去。
“記住，這只是場各取所需的交易?！彼嗥鹜馓鬃呦蛐P，“別自作聰明加戲?！?/p>
“我會恪守本分?！彼拖骂^看著地板的縫隙。
司機沒來，回城是關棹自己開的車。
一路上兩人相對無言，密閉的空間里只剩車載音響里的音樂恣意流淌，恰好消弭了兩人沉默帶來的尷尬。
在萬達廣場下車時，關棹突然扔下一句“你太瘦了，多吃點”，就走了。
這句話帶著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在她心里掀起驚濤駭浪。
站在萬達廣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唐槿萱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