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蓋的靈柩尚未入土百日,宋江便以 “為天王報仇” 為名,召集眾頭領(lǐng),決意再次出兵曾頭市。
聚義廳上,宋江一身戎裝,目光掃過眾人:“曾頭市殺我天王,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宋江愿親率大軍,蕩平那撮鳥地方,活捉史文恭,以慰天王在天之靈!”
“活捉史文恭!為天王報仇!” 眾頭領(lǐng)齊聲吶喊,士氣高昂。經(jīng)歷了晁蓋之死的悲痛,弟兄們早已憋了一股勁,此刻盡數(shù)爆發(fā)出來。
汪倫站在人群中,看著宋江慷慨激昂的模樣,心中卻泛起一絲異樣。宋江選在此時出兵,固然有報仇的意味,更像是在借這場戰(zhàn)爭,徹底鞏固自己的寨主之位 —— 拿下曾頭市,活捉史文恭,這份功勞足以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吳用在一旁補充道:“曾頭市經(jīng)上次一戰(zhàn),已有防備,此次出兵需多加謹慎。我已讓人探得,曾家五虎中,以史文恭最為厲害,槍法了得,且善射,兄弟們務(wù)必提防?!?/p>
宋江點頭:“吳先生所言極是。此次出兵,兵分三路:一路由我親自帶隊,直攻前門;二路由林沖、秦明兩位兄弟統(tǒng)領(lǐng),攻西門;三路由魯智深、武松兩位兄弟帶領(lǐng),繞至后門埋伏,斷其退路?!?/p>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汪倫身上:“汪兄弟,你那藥皂和石灰粉,還需多備些。曾頭市定然負隅頑抗,弟兄們傷亡怕是不少?!?/p>
“是,宋頭領(lǐng)放心,汪倫這就去準備?!?汪倫應(yīng)聲。他知道,這場仗避不開,與其糾結(jié),不如做好分內(nèi)事,能多救一個弟兄,便是一分功德。
回到香胰子營,汪倫立刻召集人手,將所有儲備的藥皂、石灰粉清點出來,又趕制了一批加了雄黃、艾草的 “防蛇蟲皂”—— 曾頭市多山林,這東西或許能派上用場。
出發(fā)前夜,阮小七來找他,身上帶著酒氣,眼神卻異常清明。
“汪倫兄弟,明日出兵,你多當心?!?阮小七遞給他一壺酒,“曾頭市那地方邪性得很,上次天王就是栽在那兒。這次去,不管看到啥,別往前沖,你那身子骨,經(jīng)不起折騰?!?/p>
汪倫接過酒,心中一暖:“多謝七哥關(guān)心,我曉得分寸。倒是七哥,戰(zhàn)場上別太莽撞。”
“俺知道?!?阮小七灌了口酒,低聲道,“俺總覺得,天王的死,沒那么簡單。史文恭那廝雖是兇手,可……” 他沒再說下去,只是拍了拍汪倫的肩膀,“多留個心眼?!?/p>
汪倫點頭,將這句話記在心里。
次日,宋江點齊一萬兵馬,浩浩蕩蕩向曾頭市進發(fā)。汪倫依舊帶著醫(yī)療隊,跟在大軍后方。
曾頭市果然有了防備,四周加固了柵欄,增設(shè)了瞭望塔,曾家五虎親自帶隊巡邏,防守嚴密。
宋江并未急著攻城,而是先派時遷、戴宗等人混入曾頭市附近,打探虛實。三日后,探得曾家五虎內(nèi)部有矛盾 —— 史文恭自持功高,與曾家兄弟漸生嫌隙,且曾頭市的糧草只夠支撐半月。
“機會來了?!?宋江召集眾頭領(lǐng),“史文恭與曾家離心,正是我等可乘之機。吳用先生,你可有妙計?”
吳用笑道:“可派人散布謠言,說史文恭私通梁山,欲獻城投降。曾家兄弟本就猜忌,定然會對史文恭起疑。屆時我等再兵分幾路,趁其內(nèi)亂,一舉破城?!?/p>
“好計!” 宋江大喜,立刻讓人依計行事。
謠言一出,曾頭市果然亂了套。曾家兄弟將信將疑,對史文恭多有提防,甚至削減了他的兵權(quán)。史文恭又怒又急,與曾家兄弟幾次爭吵,軍心越發(fā)渙散。
第七日夜里,宋江下令總攻。
三路大軍同時發(fā)難,曾頭市的守軍本就人心惶惶,此刻更是不堪一擊。林沖、秦明攻破西門,魯智深、武松從后門殺入,宋江親率主力直搗中軍。
汪倫的醫(yī)療點設(shè)在離戰(zhàn)場不遠的一處山坳里,整夜都能聽到震天的喊殺聲和兵器碰撞聲。不斷有傷員被送過來,他和醫(yī)官們忙得腳不沾地,藥皂和石灰粉再次派上大用場 —— 許多被刀箭劃傷的弟兄,用了藥皂清洗傷口,感染的概率大大降低。
“汪頭領(lǐng),你看那是誰!” 一個嘍啰指著遠處,聲音帶著興奮。
汪倫抬頭望去,只見一員大將被數(shù)人圍攻,槍法如龍,卻已是強弩之末。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史文恭!他身后跟著幾個親兵,正往西北方向突圍。
“是史文恭!” 汪倫心中一動。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斜刺里沖出,攔住了史文恭的去路。那人騎著一匹白馬,手持長槍,正是 “玉麒麟” 盧俊義 —— 他是宋江特意派人從大名府請來的高手,為的就是對付史文恭。
史文恭見是盧俊義,眼神一凜,挺槍便刺。兩人戰(zhàn)在一處,不過十回合,史文恭便因連日勞累、心神不寧,被盧俊義一槍挑落馬下。
“史文恭被擒了!”
消息傳開,梁山軍士氣大振,很快便徹底占領(lǐng)了曾頭市,曾家五虎盡數(shù)被斬殺。
天亮時,戰(zhàn)事平息。曾頭市火光沖天,哀嚎遍地,梁山軍雖勝,卻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宋江帶著眾頭領(lǐng)進入曾頭市,看到被捆縛的史文恭,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史文恭!你殺我天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史文恭昂著頭,冷笑道:“成王敗寇,要殺便殺!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 那日晁蓋中箭,我明明看到他身后有黑影閃過,那箭…… 未必是我一人之功!”
“休要胡言!” 宋江厲聲喝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推下去,斬了!”
史文恭被拖下去時,仍在大喊:“宋江!你好手段!”
汪倫站在人群后,將史文恭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心中劇震 —— 黑影?史文恭的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晁蓋中箭時,還有其他人在場?
他看向宋江,只見宋江臉色微沉,似乎不愿多提。吳用站在一旁,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阮氏三雄臉色鐵青,拳頭緊握,顯然也對史文恭的話起了疑心。
史文恭被斬后,宋江下令清點戰(zhàn)利品,安撫降卒,準備回山。
回營的路上,汪倫找到阮小二,低聲道:“二哥,史文恭的話……”
阮小二嘆了口氣,眼神復雜:“俺聽到了??涩F(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天王已經(jīng)去了,史文恭也死了……” 他拍了拍汪倫的肩膀,“有些事,知道了,未必是好事?!?/p>
汪倫沉默了。他知道阮小二說得對。沒有證據(jù),一切猜測都是空談,只會徒增內(nèi)耗。
但史文恭的話,像一根刺,扎進了他心里。
回到梁山,宋江以 “活捉史文恭” 之功,力推盧俊義做寨主。盧俊義哪里敢受,幾番推辭,最終還是宋江坐上了寨主之位。聚義廳也改名為 “忠義堂”,梁山的旗幟,似乎又變了些味道。
慶功宴上,宋江意氣風發(fā),與眾頭領(lǐng)飲酒作樂。汪倫卻沒什么胃口,他看著滿廳的喧囂,只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曾頭市破了,晁蓋的仇報了,可那層籠罩在梁山之上的疑云,卻更濃了。
他端起酒杯,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宋江做了寨主,下一步,恐怕就是招安了吧?
那注定是一條悲劇之路。
他這個小小的 “肥皂頭領(lǐng)”,又能做些什么呢?
或許,只能先守住自己的香胰子營,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至少,他手里的肥皂,不僅能清潔,還能在關(guān)鍵時刻,成為保護自己和身邊人的武器。
梁山的路,還很長,而他的掙扎,才剛剛開始。